一夜之後的張哲信依舊全無睡意,這一晚他跪在父親的棺槨面前,想了很多,有自己小的時候父親去出差,母親會把錢都裝在絲襪上,然後纏在父親的腰上,再穿上厚厚的棉襖,也有父母忙於生意自己被放在姥姥家,還有他們出差過後回來買的玩具車,高樂高……張哲信想著眼睛不禁有些溼潤。利智回來時已經快凌晨了,張哲禮也在凌晨趕了回來,一看到二哥後,兩兄妹就抱頭痛哭,利智哭訴著:我們沒有家了。

是啊,母親已經去世了,雖然這些年父親的紅顏知己也不少,但也沒有正式結婚。如今父親也離開了,他們沒有家了。這個龐大的集團之後的路該何去何從?一夜張哲信還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如今妹妹利智反倒提醒了他。哥哥那個樣子也沒辦法管,自己和利智一直在國外求學,而哲禮雖然畢業就到了集團,可也只是在旗下的公司做一些基礎工作。如何能把這麼大的一個集團管起來,這是一個問題。

守靈這些天,哲信見識到了父親生前的好人緣,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家屬答謝都快把哲信的腰鞠散架了。其中不乏一些知名的企業家,政府的領導,以及一些父親生前幫助過的人。

在這間隙,丁輝找哲信談了一次。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你可能難以接受,但是你是一個成年人了,今後你就是要扛起這個家的人,所以我必須和你聊聊。”

“你說吧丁叔,我沒事的。”

“哲義那個狀態你也知道,沒辦法扛起來這個家。哲禮這些年雖然在公司做了一些事,但是讓他把整個集團管起來也是不現實的。利智雖然人聰明,但你爸爸不希望女孩子太操心,所以這個擔子得你挑起來。”

“可是我沒有任何經驗,甚至在公司一天都沒有待過,恐怕難以服眾。”

“我知道,可是你不要擔心。如果你不挑起這個擔子,這個家或許還姓張,但不一定是你的這個張了。”

“丁叔,你的意思是我二叔會爭我爸爸的權力?”

“他已經在這麼做了。他在你爸爸生前就已經在各個公司安插了不少他自己的人,這幾天你在守靈,他已經在安排人接管財務章和人事權了。”

“那我要怎麼做?”張哲信腦子裡閃過二叔會奪權的念頭,但他始終覺得這和電視偶像劇一樣,基本不可能。但現在還是證實了。

“沒關係,我會幫你安排好的,這幾天你就負責在你爸的靈前表現出主人的姿態,葬禮結束後我就會說服董事會的人投你接管集團的票了。”

“丁叔費心了。”張哲信感謝道。

“哲禮那邊我之後跟他說,估計他能理解的。利智那邊也會支援你的。”丁輝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哲義那邊什麼時候把他接回來。”

“等下葬那天吧。現在接回來這裡太亂,還得安排人照顧他。”哲信現在儼然一副張家主事人的語氣 ,只是他知道,這是丁輝扶他,但並不意味著他真正能坐穩這個位置。風暴還未起,平靜都只是暫時的。

果然,第四天,第一個麻煩就來了。

麻煩是一個女人,一個面容姣好,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女人說這是張志斌的孩子。所有人都在看,許是看熱鬧,但更多的是看看張哲信會如何處理,畢竟老大張哲義已經是個廢人了。

“不知道您該如何稱呼?”張哲信顯得很有禮貌,表現出來的涵養和他的氣質完全相符。

“你就是老二哲信吧。你爸老跟我提起你,這些年你在國外,所以沒有見過我。哲禮我見過的。”

“那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張哲信又問了一遍。

“你可以叫我蘇菲阿姨,我是你爸的女朋友。”女子自然的介紹道。

“這位阿姨,我確實沒有見過您,也未曾聽父親提起過。所以對您如果有冒犯希望您不要介意。”

“沒關係的,我不介意,早就聽你爸爸說你是一個懂禮貌的孩子。如今一見果然是這樣。這是你弟弟妹妹。”說著又轉頭對著兩個少年少女說道:

“你們也要像哥哥一樣,成為一個學習好,懂禮貌的人,記住了嗎?和哥哥問問好。”

男孩似乎並不願意稱呼眼前這個陌生人為哥哥,倒是女孩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句哥哥。

“我對您不熟悉,但是今天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不管是不是我父親的孩子,既然來了,那悼念一下也沒有關係。只是今天確實不知道您要來,所以沒辦法招呼您。這樣您看行不行,讓他倆先給我父親去上個香,然後您帶著他們先去酒店休息。我們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再詳細談一下您看可好。”哲信有理有節,在場眾人也不覺得他是一個只會讀書的公子哥。

“我可以答應你先離開這裡,但是你是不是答應我,下葬那天給他們兄妹倆留子女位。”

“這個我會和他們下來去說,我會在那天早晨通知您,到時候您帶著他們倆直接過來。這樣可好。”

女人還想再談點什麼條件,但是看著對面的小夥子還算好說話,便識趣的帶著孩子們離開了靈堂,因為她知道,張家的其他人和她談,或者丁輝和她談,可能結果會更不好。此次她帶著孩子來,就是為了讓賓客們認識了她的兩個孩子,現在她的第一階段目的達到,她便也沒有繼續糾纏的必要。畢竟現在大鬧靈堂對她來說並沒有好處,何況還有一些各級的領導們在場。

張哲信在送走女人後,便叫哲禮和利智,開了一個小會。會議內容很簡單:改土葬為火葬,火化日期提前一天。二人均無異議,因為今天的場面也都見到了,都明白二哥的意思。

找來丁輝商議此事的可行性時,丁輝只回復了一個“好”字,然後開始著手安排儘快接哲義回來見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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