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神情有些恍惚,語氣飄渺的開口:“淡月是我親妹妹,未出閣之前,我倆關係很是親近,人人都說蘇家姐妹花二人皆是天資聰穎,美麗過人,是蘇家的福氣。”

“後來種種我成了皇后,我才發現我所有的自傲在宮中似乎都不值一提,宮裡太多美麗的嬪妃了,而且個個不俗,我所有的自尊都被打破,後來我漸漸的懂了,這個天下需要的只是一個賢良淑德的皇后。”

“其實我也甘之如飴,至少我獲得了皇上的尊重和這世間女子都頗為羨慕的最尊貴的地位。”

然後她的表情有些沉醉,霎那間又帶著濃濃的憂愁。

孤寂的氛圍在此刻籠罩著皇后,顯得整個人都有些虛無。

“後來孃親提起淡月的婚事,我也幫忙留意著,但我不明白為什麼被皇帝看到了,我不願,因為我害怕淡月也會變得和我一樣,淡月其實比我還要有傲氣,我不想她被折了翅膀。”

“於是我阻攔了皇上,惹得皇上惱怒,但我不後悔,可後來我發現因為我的阻攔,孃家生氣,淡月也生氣了。”

“我當時反思了許久,決定既然如此,那就順了她們的心意吧,至少我是皇后,我能為他擋風遮雨。”

姜梔一直低頭默默聽著,然後她抬頭看向皇后,語氣平緩的開口:“娘娘想讓臣妾做什麼?”

皇后笑了笑:“妹妹聰慧得盛寵,我可以看住朝中的閒言碎語,也請妹妹放過珏嬪一次。”

姜梔微微一笑:“娘娘似乎找錯人了。”

皇后的眼睛盯著她,彷彿要把她看穿似的開口:“沒找錯,姜梔,算我欠你一次人情。”

皇帝當時生氣了,覺得她皇后不稱職,她知道是姜梔攔住了,甚至給她開脫。

所以皇帝才不計較了,想想覺得也是她為皇嗣焦急。

其心可鑑。

在皇帝面前,她這個皇后一直開不了什麼口,雖然皇帝會給她所有的尊重,但這些尊重有的時候其實一文不值。

姜梔絲毫不慌的看著皇后,冷笑:“娘娘,您的一個人情差點用皇嗣和榮妃娘娘的命來償還,您的人情未免太重了吧。”

皇后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知,但姜梔你也別無選擇,兩敗俱傷不值得。”

姜梔挑眉,眼底流出玩味兒,撇撇嘴開口:“娘娘是威脅臣妾?”

皇后揚起嘴角,端莊華貴,用著最溫和的語氣:“妹妹何出此言。”

姜梔拿著手裡的茶杯,抿了一口,輕蔑一笑:“那現在,娘娘,可否能管住珏嬪呢?”

“或許娘娘也發現了,我對娘娘本就沒有敵意,可是珏嬪要臣妾死,如果娘娘的那一個人情要買我們未央宮整個宮裡的命,那我可承受不起。”

皇后彎腰向她鞠躬道歉,非常誠懇的開口:“我保證。”

姜梔看著她微微皺眉,然後迅速站起來扶起皇后說道:“娘娘,有些人有些事,隨著時間漂移,她其實並不值得。”

皇后很想笑出來,可她的嘴角卻無法揚起,淡淡的開口:“我知道啊。”

她能不知道嗎?

可是她也想犯傻一回,就當年幼時期的情誼吧。

“那娘娘知道珏嬪提議大皇子暫居鳳儀宮嗎?”

這句話砸向皇后,讓她一下子有些無法反應。

隨後皇后簡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姜梔微微點頭笑了笑,看來皇后並不知曉。

她繼續開口:“皇上同意了。”

然後姜梔彎腰行禮,“榮妃娘娘那麼多年其實也受皇后娘娘的照拂,臣妾依舊,這也是臣妾願意在皇上面前說好話的原因。”

“但娘娘,後宮中人心難測,盡心竭力換來的不一定是善意。”

皇后:“那你和洛川又是為何?”

姜梔淡淡一笑:“為著互相依靠,必要時刻我們依舊會捅對方一刀。”

“好了,臣妾告退,娘娘好生思考吧,這個人情我認了,也帶榮妃娘娘認了。”

姜梔走後,就聽到周德生來鳳儀宮的旨意。

皇后接旨後久久不能平復心情。

秋瑾眉頭緊鎖:“珏嬪娘娘太不知輕重了。”

這不是明晃晃告訴所有人,這能當做嫡長子,記在娘娘名下。

那麼蘇家就有嫡皇長子了,其心可誅啊。

皇后娘娘一直無孕,不就是為的公正二字。

珏嬪有孕娘娘也是最後得知,娘娘真的要被珏嬪害死了。

甚至皇后娘娘啊,天下之母為了這個妹妹給一個嬪位的妃嬪行禮。

皇后頭疼欲裂,揮揮手:“秋瑾,我累了,扶我睡會兒。”

姜梔離開鳳儀宮面色陰沉。

警告她在給她一個甜棗,皇后給她行禮,她受著就是。

反正這個人情她是必須要接下的。

再怎麼說她是皇后,是正妻,她們說難聽點都是妾室。

只不過還是那句話,皇后你的人情未免太大了。

拿著她和娘娘關係好這件事情,你當真以為就能為所欲為了嗎?

珏嬪看起來根本不知悔改,那麼珏嬪一日不安穩,歲歲都不可能安穩下來。

皇后你能不知道嗎?

她在路上調整好情緒,笑著走進未央宮。

“歲歲,歲歲。”

紀懷澈一喊歲歲,歲歲就樂呵呵得對著他笑,別提多喜慶了。

紀懷澈笑的合不攏嘴,洛川在旁邊拿著撥浪鼓,小孩子活潑好動。

眾人看著也高興。

姜梔看到這一幕後就悄悄離開,回到了偏廳。

寶福給她按摩,姜梔閉著眼睛休息。

大皇子滿月宴那日,妃嬪都在宮內候著。

老祖宗規矩,只有皇后,皇帝,皇子生母和眾大臣可以參與。

柏廬說:“陛下欽賜大皇子向恆,乳名祁安。”

姜梔點點頭:“嗯,退下吧。”

洛川沒什麼感覺,摟著歲歲。

皇帝還是對長子有期待的,只可惜孩子可憐啊,生下來就多災多難。

姜梔隱隱懷疑,珏嬪這胎可能是強行懷上的,不過她沒什麼證據。

洛川把孩子交給翡翠,然後對著姜梔說:“我一直以為皇后人淡如菊,沒想到還是有所求。”

姜梔:“是人就會有所求的,只是不同罷了。”

洛川手裡把玩著布老虎,點點頭,“說的也是,不過皇后是拎不清了。”

姜梔贊同。

她竟然真的接受了皇長子在鳳儀宮住著。

或許她沒辦法,但這個風險皇后就要受著。

皇長子本就體弱多病,如此一來皇后必定好好照料,否則一旦出事就難逃責難。

百害而無一利。

“珏嬪考慮的過於長遠了啊。”

皇長子,皇嫡長子,每一步似乎都在珏嬪的考慮範圍內。

只不過珏嬪忘記一件事,天底下最大的是皇帝,最多疑得也是皇帝。

皇長子和皇帝同日誕辰,祥瑞之兆啊。

但病弱的或許都活不長的皇長子和皇帝誕辰同日,會不會變成一種居心叵測的詛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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