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神威無敵
一開口就是“狗皇帝”，那不用說，肯定是和皇帝有仇的人。
加上對方是從建虜那邊過來的，肯定又是投靠建虜的人。
於是，崇禎皇帝便淡淡地說道：“數典忘祖，為建虜賣命的狗，不會錯吧？”
“你？”王登庫一聽，頓時大怒，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按住怒氣道，“好叫你個狗皇帝知道，我就是你下旨抄家的晉商王登庫，今日就要看著伱怎麼死在大清的手上！”
方正化在邊上聽得大怒，當即向皇帝請示道：“萬歲爺，奴婢去擒了他，先打一頓出氣！”
王登庫一聽，嚇得連忙驅馬逃跑，到了阿濟格面前道：“殿下，當面那人確實是明國皇帝，說您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要您好看！”
阿濟格一聽，頓時大怒。
然後，是朝廷這邊也派了認識阿濟格的人過去確認。
阿濟格衝鋒陷陣多了，明軍這邊，也確實有認識的。
阿濟格當即厲聲喝道：“回去告訴你們皇帝，一會本王要活捉了他！”
“憑你這韃子也配？”回完一句，這邊也趕緊跑了，去給皇帝稟告確認無誤。
隨後，按照約定，雙方的親衛便都回退本軍陣中，陣前只留下單挑的兩個人。
不管是阿濟格的親衛，還是崇禎皇帝的親衛，全都蓄勢待發，一旦發現自己的主將有危險，就會第一時間衝上去搶人。
戰場上，雖然有數不清的人，但是隨著雙方主將的親衛都退回本陣之後，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不再猜測，全都盯著那兩個萬眾矚目的人。
甚至列陣在後方，看不到陣前的軍卒，也紛紛墊著腳，想要看上一眼。
要不是軍紀嚴明，估計有些人都會跑前面去看了。
就見兩軍陣前，兩人兩騎，皆是高頭大馬之上，坐著一個全身盔甲的人。
這時候，已經是五月底了，哪怕在北方，哪怕還是小冰河時期，天氣也已經熱了。
雙方都穿了幾層甲，說真的，很不舒服的，熱！
阿濟格用的也是長槍，用槍尖遙指崇禎皇帝，而後開始催馬出戰。
在他的身後，建虜軍中的戰鼓，隨即敲響，為他們的主子助威。
而崇禎皇帝這邊，看到阿濟格催馬前衝，竟然把手中長槍掛到了掛鉤上，然後反手取出弓箭。
弓箭不比槍彈，是有跡可循的。
特別是距離遠的時候，只要盯著射箭的，更容易避開或者擋掉弓箭。
更不用說，身上穿得重甲，更是能防箭。
阿濟格一見之下，反而臉上皆是冷笑，只是身子前傾一點，伏在馬背上，開始加速。
明國皇帝明顯是個戰場的雛兒，只要讓他把馬加速起來，避開了明國皇帝的弓箭，近距離之下，就等於是可以隨意宰殺只是握弓的明國皇帝了！
戰馬一旦開始衝刺，明國皇帝又能射幾箭？
馬蹄聲，在戰場上清脆地響了起來。
“嘚嘚嘚……”
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雙方原本相差兩百多步的距離，只是眨眼間，就只剩下一百來步而已了。
阿濟格的眼睛就只是盯著明國皇帝的弓箭，雙腿夾擊馬腹，催馬再度提速。
忽然，就見明國皇帝手中的弓箭射出，直向阿濟格這邊射了過來。
阿濟格只是一看，就知道這箭是射他戰馬，便微微牽動韁繩，讓戰馬稍微躲避，就能避開這一箭。
結果沒想到，第一箭還沒射到，第二箭又射過來了。
阿濟格頓時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明國皇帝能射連珠箭，果然是有兩下子的。
不過他也不慌，確認他的戰馬能避開第一箭了，便伸出長槍去格擋第二箭。
說真的，這個明國皇帝射出的箭，在他眼裡並不快，該是弓力不夠。
呵呵，開不了硬弓，如果不是小心為上，就讓他射中，都未必能穿透馬甲。
阿濟格正想著時，忽然，盯著明國皇帝的瞳孔一縮，頓時知道要壞了。
不是說明國皇帝又射出一箭，而是明國皇帝的第三箭，速度奇快，快到第三箭都能追上第二箭，快到他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電光火石間，他一下明白過來：明國皇帝耍詐！
那明國皇帝最開始的兩箭，只是稍微拉開弓弦來射箭，因此箭支飛行速度慢，也把他給麻痺了。
結果後面的箭支，都是弓開如滿月，箭發似流星。
阿濟格壓根來不及反應了，一箭又一箭的射到。
箭支射中戰馬，沒入半羽，眨眼間便是兩箭釘在阿濟格的戰馬身上。
與此同時，阿濟格的大腿也中了一箭，射穿了他的盔甲，他還沒來得及慘叫，便被胯下戰馬甩出。
遠處，阿濟格的親衛萬萬沒想到，他們的主子竟然沒能抗下明國皇帝的射箭，就這麼被射翻了？
主將如果戰死而親衛還活著，那也是要處死的。
就在阿濟格中箭的一瞬間，二十多個親衛立刻驅馬極速躥出，試圖搶回他們的主子。
而其他建虜，包括那些假韃子，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想象中的單挑，就這麼結束了？最為關鍵的是，為什麼不是英親王贏了，反而是明國皇帝贏了呢？這不合理啊！
而朝廷官軍這邊，在看到奴酋被皇帝射中而被甩下戰馬的那一刻，一直斂聲屏氣在觀戰的他們，幾乎不約而同地振奮高呼：“吾皇萬歲！”
五六萬將士齊聲大吼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似乎在向天地間宣告，他們的皇帝，是最厲害的！
而周遇吉等人，卻是事先得到皇帝旨意過的，立刻傳下軍令，趁著士氣高漲，趁著建虜統帥被幹翻，全軍士氣受到打擊時發起進攻。
方正化和金振孫這邊，也沒有怠慢，立刻領軍前出，前往掩護皇帝。
而建虜那邊很快回過神來，看到明軍這邊大舉出動，他們這邊才二十多個親衛而已，根本不可能搶回他們的統帥，八旗滿洲和八旗蒙古的騎兵，立刻衝向戰場，試圖奪回他們的主帥。
孔有德和沈志祥等建虜中的漢人將領，看到對面的明軍都開始了衝鋒，而他們的視線又被自己的騎軍擋住時，頓時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的手下，多是火器部隊，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法開槍開炮。
能做的，要麼是跟進，要麼是逃跑。
如果逃跑的話，身後是洋河，根本沒法跑。
而且大清軍紀嚴明，如果逃跑的話，就算逃出一條命，也會被嚴厲處罰，更不用說，他們還不是女真人，而是在遼東最下等的漢人而已。
拼一拼，或許還有贏的希望。
孔有德和沈志祥等人，雖然無奈，也只能立刻跟進，追著騎軍的後面殺嚮明軍那邊。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便是指此時了。
原本的作戰方式，因為兩邊主將的單挑而被改變。
騎軍變成了最先交鋒的部隊，都向敵方那邊衝過去。
跟在騎軍後面的，步軍也是緊跟而上。
“殺啊……”
喊殺聲，立刻便掩蓋了一切，成為戰場上最為響亮的聲響。
火炮頓時沒有了用武之地，但是火銃卻是可以的，隨著兩軍衝鋒在一起，“呯呯呯”地聲音便跟著響了起來。
阿濟格的親衛，衝上來的時候，有的直接撲向地上躺著，不知道死活的主子；有的往崇禎皇帝這邊撲來，拿刀槍和射箭的都有。
崇禎皇帝這邊，壓根就沒退，只是繼續張弓搭箭，一口氣把一個箭壺三十來支箭都給射空了。
幾乎與此同時，金振孫等人，領著騎軍也越過了崇禎皇帝，殺向這些膽敢衝向大明皇帝的建虜。
事實上，等他們越過了崇禎皇帝時，對面的這些建虜，已經被崇禎皇帝射翻了一大半。
所謂射人先射馬，那麼大的目標，他才不會射空。
而阿濟格親衛向他射過來的箭支，因為是騎射，全都沒有準頭，一支箭都沒有射中他。
而方正化則帶著御前直屬親衛趕到崇禎皇帝的身邊，擋在他的面前護著他，而後方正化才笑著說道：“今日一戰，萬歲爺神射必定名揚天下！”
以前在代州之戰中，崇禎皇帝射傷了城頭上的李自敬。
不過朝廷這邊，只有跟隨去的騎軍將士看到，而李自成那邊卻下了封口令；
後來在真定之戰中，崇禎皇帝再次展現神射，把吊橋繩索給射斷了。
這兩次，都遠遠不及這一次兩軍陣前的神射。
要知道，這一次所射得目標是奴酋，征戰沙場，素有勇名，不但身穿重甲而且還在高速運動的戰馬上。
對手之強，射箭難度之高，都不是之前能比的。
如果崇禎皇帝不是先示敵以弱，騙阿濟格以為他本事就只是那點，直接以強弓硬射的話，阿濟格作為戰場經驗豐富的人，一見不對之下驅馬繞走也不是不可能。
在射落阿濟格之後，崇禎皇帝又射殺了後面搶上來的親衛，更是顯出他的神射技巧。
心理戰，連珠箭，加上臂力等等，結合起來方有這看似輕鬆的獲勝。
此時，崇禎皇帝卻沒有來得及高興，收好弓箭，掃視戰場。
見己方軍隊已經全面壓了上去，和迎戰的建虜已經混戰在一起，心中便鬆了口氣。
如此一來，就能限制建虜火器的殺傷力，也能發揮出己方軍隊兵力比建虜大的優勢。
看著手下將士都是士氣如虹，源源不斷地衝入戰場內，看著他們大部分人都越過了自己，崇禎皇帝便知道，這一場戰事，在自己贏下單挑的決鬥時，基本上就沒有懸念了。
洋河上源有東、西、南洋河三條支流，在懷安、萬全縣交界地區匯合後，其下始稱洋河。
建虜佈陣之所，就在宣府城外不遠，這裡已經是三流匯聚，河面最窄的地方都有五十多丈寬。
建虜在兩倍多兵力的明軍衝擊之下，而且明軍將士還是一個個狀如瘋虎，個個比起他們平時所見明軍將領的家丁一樣精銳，壓根就沒法穩住陣腳，被明軍往洋河上退去。
崇禎皇帝這邊，已經有親衛去檢視奴酋那邊，就像拖死狗一樣，把昏迷不醒的阿濟格拖到了崇禎皇帝的面前道：“陛下，奴酋摔暈了，沒死！”
從高速奔跑的戰馬上摔下來，一個不好，都能把人摔死。
這只是摔昏迷，都算是運氣了。
崇禎皇帝看到阿濟格的腿上，有折斷的箭桿，箭頭還留在腿裡，鮮血直流，便對手下吩咐道：“給他包紮傷口，關起來！”
方正化看著這一幕，又是喜氣洋洋地說道：“自從建虜反叛以來，從未活捉過建虜，更沒有抓到過奴酋，萬歲爺神威無敵，必能剿滅建虜！”
這個話要是之前說出來，怕是沒人會信。
畢竟，建虜威名赫赫，都有野戰無敵之說，從未破過金身。
無形之中，任何與建虜對陣的軍隊，士氣就會被打壓一分。
但是，如今已經不用多說，把阿濟格遊街示眾一次，就能極大地提振朝廷這邊計程車氣！
崇禎皇帝聽到他這話，心中也是得意，他沒想到，這個阿濟格估計是欺負他是皇帝，以前又沒有打仗過，從來不是武勇有名，不知道從哪裡聽到自己的事情之後，想要佔自己的便宜，就一見面就想單挑。
結果，踢到了鐵板上了！
想到這，崇禎皇帝不由得期待，以後打仗，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好事？
比如，和多爾袞單挑，和李自成單挑，他都是很樂意的。
不過這次的戰事傳開之後，應該不會有人懷疑自己的實力，沒有人會和自己單挑了吧！
有點遺憾之餘，崇禎皇帝抬頭環視。
他已經只能看到朝廷官軍的後背，視線所過之處，已經沒有站著的建虜了。
遠處的洋河上，隱約也能看到，已經有好多人落水了。
戰事，已經贏了！
看到這一幕，崇禎皇帝便對方正化說道：“傳旨，降者免死！”
“奴婢遵旨！”方正化聽了，連忙答應一聲，然後就有錦衣衛校尉飛騎而出，去前面戰場上傳話了。
不一會之後，戰場上便此起彼伏地響起了明軍將士的大喝聲：“降者免死……”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戰事結束，有的明軍將士開始打掃戰場，有的明軍將士則押著俘虜到集中點去，還有的明軍將士，則趁著勝利趕去收復宣府城了。
御前直屬標營的統領金振孫，第一個趕回崇禎皇帝身邊，非常興奮地對崇禎皇帝說道：“陛下，大勝，大勝啊！我們打贏了建虜，打贏了建虜！”
緊隨而來的是賀贊，同樣是抑制不住的興奮，跟著對崇禎皇帝說道：“不是說建虜野戰無敵麼，哈哈，這一次被我們打得全軍覆沒，哈哈……”
剛笑到這裡，他看到了方正化冷了臉，頓時回過神來，便知道自己高興地得意忘形，在御前失禮了，便連忙向崇禎皇帝請罪道：“末將高興過頭了，還請陛下責罰！”
崇禎皇帝早看到了，眼前所見的將士們，一個個都恨不得狂吼亂叫的那種，賀贊高興過頭，並不是個例！
他能理解他們的這個高興，畢竟這是朝廷第一次對戰建虜取得大勝！從萬曆末年以來，是從未有過的大勝！這算是至少兩代朝廷將士的期盼了吧？
於是，他便微笑著說道：“那朕就罰你再贏一場大勝！”
“末將遵旨！”賀贊一聽，高興地連忙回答道。
這個回答，很是順其自然的，沒有一點覺得建虜會非常難打的顧慮。
崇禎皇帝能看得出來，這一戰的勝利，給了自己這些手下將士以很大的自信。
如果說在這一戰之前，他們是因為自己給他們解決了後顧之憂，比如軍餉按時發放，糧草充足、戰後就業和撫卹等等，讓他們計程車氣高昂；那麼在這一戰之後，還有帶領他們能取得戰事的勝利，也將激勵他們繼續保持高昂計程車氣！
試想一下，皇帝領著他們，連野戰無敵的建虜都能打贏，那還有什麼敵人是不能打敗的呢？
經過大勝錘鍊之後的軍隊，方能成為真正的精銳之師。
想著這個，崇禎皇帝不得不感謝阿濟格拱手送上來的這份大禮。
如果不是他腦子有病想要和自己單挑，這一場戰事就算打贏，估計也會損失很大的！
當然，要是仔細想想，其實勝利也是必然的。
以前和建虜對戰的明軍，說起來幾萬幾萬的，但是真正有戰力的，其實就是各將領的家丁而已。
至於其他兵，也就只是能打打順風戰而已。
並且裝備上的差距，也讓他們沒有什麼士氣。
事實上就等於說，其實建虜是對明軍保持著精銳兵力的優勢，所以他們每次野戰都能取得勝利。
一個簡單的例子，當初白杆軍和戚家軍就不是這種家丁制的，野豬皮所領的建虜軍隊趁勝圍攻，都崩掉了他們的牙齒。
要不是調去投降的炮兵轟開了明軍的防線，最終會打成什麼樣還真不知道。
更不用說，當時白杆軍和戚家軍還在鬧矛盾，互相不配合，要不然，可能就沒後面那麼多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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