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尋孔家出氣

孔家的糧田,分祭田、私田。

祭田是朝廷所賜,主要用於祭奠孔廟之用,私田,是孔家自己出錢買的。

根據記載,歸於孔家的糧田,達到百萬畝之多,遍佈曲阜為中心的各省,山東自不必說,南北直隸,河南等地皆有。

據記載,到了後來,這田地多到連孔家自己都記不清了。

完全可以說,孔家,天下第一大地主,比皇帝都多的那種。

這麼大的肥羊,要是換了別人,李自成早撲上去了,也就是孔家,所以到這大軍急需糧草的時候,他才會開始打孔家的主意。

但是,牛金星聽了,還想勸說,便對李自成說道:“殿下,您看,連劉澤清都不敢動孔家,他……”

本來他想說,劉澤清一個武夫都知道要尊崇孔家,結果李自成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牛金星的話道:“那好,你負責糧草輜重的,軍隊要是斷糧,孤要你的腦袋如何?”

一聽這話,牛金星脖子一縮,當即勉強笑道:“殿下開玩笑了,微臣以為,孔家通情達理,定然會給一些錢糧的.”

說完之後,他不敢再多說,縮於其他人之後,趕緊淡出李自成的視線。

………………

曲阜孔家議事大堂,孔家最核心的幾個人正在這裡議事。

坐在主位上的,便是當代衍聖公孔胤植,他有些擔心地問坐在旁席首位的曲阜縣令,同時也是孔家子弟的孔貞堪道:“那李賊大軍,真得往我們曲阜而來,你是曲阜縣令,可有什麼章程?”

之前的時候,就算外面打出了狗腦子,孔家也是坐看風雲,安然無恙。

但是沒想到,從前段時間開始,就有風聲傳來,說李賊大軍要攻打兗州府,甚至要動曲阜。

雖然說,孔胤植根據經驗並不擔心,覺得這還是謠言,但是該求援的還是派出了求援,也就走個樣子。

結果沒想到,朝廷那邊的回覆說,皇帝出征,太子監國,暫時無援兵可派,只要兗州府上下一心,同心協力,賊軍自退。

這訊息傳回曲阜之後,孔家人商議,皆是認為,明朝已經是強弩之末,無力迴天,要想期待明朝救援,基本是不可能了。

不過他們也不以為意,就連遼東的建虜殺到兗州府,都對他們曲阜孔家表示尊重,秋毫無犯的,那李賊雖然是賊,可也是漢人,不是更應該尊重孔家麼!

結果沒想到,李賊大軍攻破兗州府城之後,竟然還往曲阜而來,這一下,孔胤植終於急了,連忙召集孔家當權的人商議情況。

曲阜縣令是衍聖公對孔家子弟中擇優向皇帝推薦,經批准之後擔任的,並且一般縣令是七品,但是曲阜縣令是六品,而且還不用經過科舉就能擔任。

這樣的曲阜縣令,又能有多少真正的才能?

此時,孔貞堪聽到孔胤植的問話,有些頭疼,但是還是抱著希望道:“雖然賊軍是往我曲阜而來,但是也可能是借道而過,去往濟南府或者青州府也未定,衍聖公無憂也!”

坐在他下首的另外一個孔家人,同樣是孔胤植心腹的孔貞來聽了,卻是反駁道:“那就是說,沒有對策了?”

坐他對面的,則是孔胤植的另外一個心腹,叫孔胤淳,他和孔貞來都在暗中較勁,想要衍聖公舉薦搶這曲阜縣令。

在原本歷史上,孔貞堪他爹於年底病死而丁憂,他們兩人都被孔胤植舉薦,最終由多爾袞定奪選了孔胤淳接任了曲阜縣令。

此時,孔胤淳立刻跟著說道:“衍聖公要的是應付的法子,我這裡倒是有個主意.”

孔胤植一聽,頓時一喜,連忙問道:“遠舉有何主意?”

遠舉就是孔胤淳的字,為孔子六十五代孫,四氏學廩膳生員。

孔胤淳一聽他成功贏得衍聖公注意,便連忙回答道:“竊以為,當讓那李自成知曉我孔家地位,及其中的厲害關係。

如此,那李自成就算想動我曲阜孔家的,也必然會息了念頭.”

在他的心中,不認為還有人會對曲阜孔家下手,除非他就不知道其中厲害,屬於不學無術的那種。

而李自成就是個驛卒出身而已,在他眼裡,就屬於不學無術那種。

孔貞堪知道他爹時日無多,遲早丁憂,沒法做這曲阜縣令的,便趁機順水推舟,向孔胤植說道:“我父病重,實無心政事,遠舉有主意,可代行縣令一職!”

曲阜孔家是人多勢眾,光是佃戶就有一萬多人,但是能打仗的軍卒,卻是一個也沒。

平日裡狐假虎威沒問題,如今李賊大軍來攻,哪怕是守城,都是沒多少民壯可用,更沒這個經驗。

孔貞堪是怕了,不想承擔這個責任,正好有他爹病重的由頭,便有了這個說法。

孔胤淳一聽,頓時大喜,不等他的競爭者孔貞來說話,就連忙向孔胤植大聲表態道:“學生願為衍聖公效犬馬之勞!”

孔胤植聽了,當即點頭道:“好,伱暫代縣令一職,不要辜負本公之望也!”

邊上的孔貞來見了,不由得無奈,卻也沒有辦法,這縣令是沒希望了!

………………

將近二十萬的大順軍,分成幾路縱隊,浩浩蕩蕩地行軍,可以說是非常壯觀的。

前鋒兵線,很快就要進入曲阜地界了。

前鋒軍中,一杆“劉”字大旗,迎風飄揚。

這主將不是別人,正是李自成麾下第一大將汝侯劉宗敏。

以劉宗敏為前鋒主將,完全可以說,李自成對曲阜是非常重視的。

因此,也有叮囑過他此行的目的。

正當劉宗敏在騎馬趕路之時,忽然有手下來報道:“侯爺,前面來了幾個人,自稱是孔聖人之後,說要見侯爺!”

劉宗敏一聽,其實有點不滿,這都馬上要踏入曲阜了才來人,是不是有點不尊重大順軍啊?

他正在想著時,就見一個僕人牽著一頭驢,驢上坐著一個讀書人模樣的人,身後還有一人挑著一個擔子,往他這邊過來。

不緊不慢,姿態從容,似乎不是來見軍隊主將,而是在閒庭郊遊一般。

從劉宗敏看到這人,然後等他近前,就很是有點不耐煩了,這是擺什麼架子?

好不容易才等到來人近到眼前,就見那驢背上那人也不下驢,就側坐在驢背上,雙手向劉宗敏抱拳一禮說道:“我乃六品曲阜縣令,孔聖人六十五代孫,名胤淳,字遠舉是也!”

劉宗敏已經是按著性子等他過來了,沒想到這鳥人見到他還如此傲慢,頓時就火了,不過本著李自成交代的先禮後兵的原則,他便沒好氣地說道:“你來幹什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孔胤淳一聽,頓時一怔。

曲阜孔家之尊貴,曾經說過,在曲阜孔家的眼裡,天下也就三家最為尊貴。

一家自然是曲阜孔家,第二家便是龍虎山張家,第三家才是鳳陽朱家。

這其中,鳳陽朱家排末,因其只是暴發戶而已。

當然,這個話是不是真是孔家人所說,已經無從考證。

但是在孔家人眼中,他們孔家就是這麼尊貴。

此時孔胤淳聽到劉宗敏的話,感覺到粗鄙不堪,回過神來後,臉上閃過一絲輕蔑之色。

劉宗敏是什麼人?李自成麾下第一武將,自然是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更不用說他是看著孔胤淳的話,立刻就注意到了孔胤淳的表情,頓時就怒了。

他孃的,竟然瞧不起老子,老子還瞧不起你們呢!

劉宗敏的父母皆是餓死,因此他對地主老財最是痛恨。

在原本歷史上,就是他主持在京師的追贓助餉,面對達官貴人,那是絕無一絲手軟的。

他一路過來,眼見孔家的田地如此之多,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多的,便更是沒了好感的。

至於孔聖人不孔聖人的,在他眼裡才是個屁。

孔胤淳卻還不自知,依舊坐在驢身上說道:“我家衍聖公聽聞貴軍路過曲阜,有意勞軍,特命本縣前來面見將軍,略備薄酒,獻於將軍!”

他說這話時,他身後挑著擔子的僕從便走上前,在劉宗敏面前放下擔子,然後揭開蓋子之後,露出了裡面的小酒罈。

劉宗敏一見,頓時驚呆了。

這孔家的人來勞軍,竟然就只是兩壇酒,還是這麼小的罈子?

孔胤淳還在那介紹道:“此乃祭奠孔聖先祖之特供,雖高官顯貴亦難喝到,將軍當珍惜之,切不可大碗以浪費之.”

要是讀書人聽到他的話,說不定會驚喜,喝這酒,那是沾沾孔聖的仙氣,無上的榮光。

但是,劉宗敏是誰?他在意這個?

強壓著怒火,劉宗敏立刻不耐煩地問道:“還有呢?”

就這兩個小壇的酒就想打發他,做夢呢!

孔胤淳聽了卻是一愣,回過神來之後馬上說道:“天下讀書人,無論功名多高,皆是羨慕此酒,雖千金不換也.”

言外之意,就是告誡劉宗敏,這可是天下讀書人仰慕的曲阜美酒,你就不要再貪心了。

更直白點的暗示,就是曲阜的背後,站著天下讀書人,不管功名高低皆是。

劉宗敏一聽,頓時惱了,當即翻身下馬,一腳一個,把那兩小壇酒都踢翻了,再上前一把揪住孔胤淳,把他從驢上揪了下來,居高臨下俯視孔胤淳,怒喝道:“老子要的是錢糧,在哪?”

孔胤淳哪見過這種粗魯漢子,還對他這麼兇,彷彿要吃了他一樣的,頓時嚇得兩腳打顫,臉色慘白地說道:“將軍要錢糧,有,有,有……”

一聽他這話,劉宗敏便鬆開了他。

結果孔胤淳一個沒站住,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也顧不得整理衣裳,連忙離劉宗敏遠了一點,然後才說道:“只要將軍不進曲阜,我可以替衍聖公答應,給貴軍送上一百石糧食,一萬兩銀子!”

劉宗敏一聽,頓時驚呆了,他這麼要求之下,竟然還給這麼“多”?

回過神來,他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孔胤淳聽到他這麼笑,以為他是滿意了,當即訕訕而笑。

直到此時,他才想起來有辱斯文,連忙整理衣裳。

見衣裳被劉宗敏弄髒,還皺了下眉頭。

忽然,他眼角瞅到有什麼東西飛過來,正要躲避之時,卻見臉部一疼,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他的兩個僕人看到這個賊將突然伸手打了他們的老爺一耳光,打得他們老爺飛出去,頓時震驚到目瞪口呆。

在他們的眼裡,孔家就是天,只要來曲阜的官,不管是多高,也不管是文武官員,對孔家人可都是非常客氣的。

沒想到,他們今日竟然見到了有外人把他們老爺打飛出去了!

“他孃的,竟然打發叫花子!”劉宗敏一聲怒罵,又跨步上前,準備再打。

現在的他,眼界不知道高了多少,一百石糧食,一萬兩銀子,這算個雞毛,竟然還想打發他,不對,是打發他們整個大順軍,這不出手教訓,他都覺得對不起李自成,會被其他兄弟嘲笑了!

孔胤淳身為孔家最核心的幾個人之一,平日裡肯定是養尊處優慣了,細皮嫩肉地哪經得起劉宗敏打,那半邊臉腫得老高,就連牙齒都被打掉了幾顆。

他正疼得要暈卻又沒暈時,見到劉宗敏又向他走去,頓時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邊坐在地上極速往後挪,一邊哭喪著臉,還帶著一點口齒不清地說道:“別打,別打了,將軍要多少,就給多少可好……”

一聽這話,劉宗敏露出鄙夷一笑,這是不打不識相,就是該打才行!

結果,他正想著呢,就聽孔胤淳在那接著說道:“……翻一倍可夠,再不行,那就翻……翻兩倍?”

劉宗敏一聽,直接都傻眼了,這人是讀書讀傻了還是沒見過世面,竟然又想打發叫花子?

於是,他啥也不說了,任憑孔胤淳在那喊著,他直接上前,噼裡啪啦地一頓打。

虧了他是留著手,知道不能打死人,是收著手的。

打了一頓之後,他算是解氣了,才收了手,看著捲縮成一團的豬頭,冷聲喝道:“回去告訴你們那個什麼公,曲阜的財物,老子自領兵去取,敢要有私藏財物的,老子也把他給揍成豬頭!”

此時的孔胤淳壓根就說不出話來,陷入半昏迷的狀態。

還是他的兩個僕人,膽戰心驚地上前,把孔胤淳抬到驢背上,然後一個牽著驢,一個扶著孔胤淳,就怕他掉下來,趕緊逃一般跑了。

看著這一幕,劉宗敏當即哈哈大笑起來。

似乎這段時間來的鬱悶心情,都一下暢快了起來。

他的親衛見了,不由得提醒道:“侯爺,那人是曲阜縣令,打成這樣會不會被殿下怪罪?”

劉宗敏聽了,壓根沒看他,只是看著遠處逃跑的身影,冷聲喝道:“老子打的就是他們,他孃的,這些東西給他們講道理是不會聽的,只認拳頭!”

說到這裡,他當即大聲傳令道:“來啊,告訴兄弟們,拉開架勢,大張旗鼓地走起來,老子要嚇死這些地主老財!”

末了,他還補上一句:“他孃的,竟然敢打發叫花子,老子讓他摳門!”

其實,劉宗敏是有點誤會孔胤淳了。

曲阜孔家,確實田地無數,但是,孔家繁衍的子孫也是無數,都是要花錢的。

光靠田租的收入,一年到頭也沒多少錢。

並且孔家被限制在曲阜,也沒法去外地當官搜刮,又不做買賣,銀子的數量是有限的。

根據資料記載,孔家有記載的祭田收入是一年八千多兩,當然,這不包括私田。

曲阜孔家是千年世家,歷朝歷代收集到的古玩字畫確實非常多,在盛世和平年代是無價之寶,但是在這亂世就不值錢了。

孔家當權的那些人,當然是非常享受,猶如皇帝一般。

不說別的,就孔府的規模,也就比皇帝居住的紫禁城稍微小一點而已;孔府裡面的花,如梔子、茉莉、桂花、梅花等都要用鴨蛋做肥料,每年光是為了種花,就要從獨山湖拉來十幾車鴨蛋漚肥。

還從濟寧的金魚坑拉來金魚,放在花園裡觀賞。

後世解放的時候,專門成立了委員會來清理孔府裡面藏著的文物,前後就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

更不用說,這只是孔家留在大陸的部分財物而已。

但是就銀子來說,世襲國公可以利用手中權力巧取豪奪,佔了各種商鋪做買賣等等,積累起來的銀子就不是孔家這種“書香門第”能比的了。

孔胤淳報出的錢財數目,至少在他看來,確實是不少了。

只是無奈劉宗敏是見多了錢的,平常在各地追贓助餉都不知道見識過多少銀子,又豈會看上區區幾萬兩銀子!

此時,劉宗敏一聲令下之後,他手下的大順軍軍卒,哪會管孔家是不是讀書人眼中的聖人之後,曲阜是聖地,立刻遵守軍令,拉開了架勢,就追著孔胤淳的身後,大張旗鼓,大搖大擺地衝進了曲阜地界。

一時之間,曲阜這邊的孔家人都嚇得雞飛狗跳,紛紛逃往曲阜縣城,尋衍聖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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