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唧……喳喳……”

清晨的雲霧山寧靜而優美,淡淡的薄霧漂浮在空中,旭日的柔光透過葉縫,在林地灑下一片片光的碎片。早起的鳥兒盡情的站在樹梢上啼叫著,林間不時有小獸歡快的跳躍過。

縱然這樣的景色杜若這幾天已經看過無數遍了,但她每次路過樹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陽光暖暖的照在她的身上,那種舒適感無以言表,難道這是昨晚聽息的緣故?“嗯哈……”杜若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睡的好舒服……”夫子說的果然沒錯,修煉的感覺真的美妙!杜若決定今天晚上繼續聽息。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什麼頂了一下,杜若嚇了一跳,驀得回頭。

“呦——呦——”原來是一頭剛剛長出小角的幼鹿蹭到了她的身邊,正用小腦袋頂著她的身體。

“點點,你也來了啊!”杜若笑著同自己前幾天才認識的小夥伴打招呼,杜若從荷包裡掏出了些剁碎的小草,小鹿歡快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著她手裡的小草。

“嘻嘻……”掌心癢癢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輕笑出聲,望著那小鹿頭上那兩個新生的小小的凸起,“原來你是個小男子漢啊!”

“呦——”小鹿吃完杜若手心裡的野草,又叫了一聲,一雙水潤的大眼無辜的凝視著她。

“小饞鬼。”杜若好笑的輕輕的摸了摸它頭上的兩個凸起,“沒有了呢!誰讓你嘴巴這麼刁,一定要吃藥田裡的野草呢?那裡的野草能有多少?”

“呦—呦—”小鹿不依的叫聲,毛茸茸的小腦袋不停的往杜若懷裡蹭,粉紅色的小舌頭不住的舔著杜若的臉,“咯咯——”杜若被它舔得癢癢的,忍不住笑著說道,“好啦!好啦!我一會去問問師姐她們那兒有沒有野草,明天帶過來給你。”

“阿若,你怎麼還在跟小鹿玩?快上課了!”清清脆脆的童聲從她身後響起,一個約有七八歲左右的灰衣小女孩走到她身邊說道,小女孩話雖這麼說,可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鹿柔軟的絨毛。

“我馬上就去。”杜若笑著輕拍小鹿的小腦袋,小鹿聽話的離開,或許是雲霧山靈氣充足的緣故,這裡即使是些普通的小動物都很靈性。

“我們一起走吧。”孫小雅說道。

“好。”孫小雅也是跟杜若同一批進雲霧宗的小雜役之一,在分班的時候和杜若分在了一起,兩人恰巧都來自青山鎮,見面就先親近了三分,孫小雅性子活潑開朗,杜若又是一向與人為善的個性,所以兩人認識不過幾天,感情就迅速升溫。

“阿若,昨天夫子讓你的背的書你背完了嗎?”孫小雅悄聲問。

“背的差不多了。”在沒有電腦、沒有電視,甚至沒有收音機的古代,她除了背書之外,也做不了其他什麼打發時間的事了,更何況她頭上還有云松子那座大山壓著。

孫小雅苦著小臉說:“我還沒背,上面好多字我都不認識……”她家境要比杜若好上許多,但也沒有有錢到送女兒去學堂認字的地步,孫小雅只有四靈根,家裡能託關係讓她進雲霧宗當雜役,已經是對她非常好了。而云霧宗前來教導她們的夫子從來沒有過問過她們是否認字,一向是教完課之後就離開了,有點像在大學上課的感覺。每次夫子們上完課,連杜若這樣的偽蘿莉都覺得每天灌輸的知識量實在是太大了,簡直像在參加考研強化班一樣,更不要說是一群真蘿莉了!

杜若安慰孫小雅道:“沒關係,慢慢背好了,夫子今天應該不會抽背的!”這幾天她們一直在學《道德經》,那麼拗口生澀的文章,讓一群才剛開始認字的小女孩背,背不出來也是正常的。再說學堂裡的夫子一向只會佈置作業,從來沒有檢查過作業。

“也對!夫子雖說天天讓我們背書,可從來沒有檢查過。”孫小雅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杜若勸道:“其實一天背一段還是挺簡單的,總比哪天要一口氣背完一本書好,而且背書也能讓你更快的認字。”

“我知道啦,等今天的課講完,我回去一口氣背好了。”孫小雅漫不經心的說道,“阿若你太用功了,我都沒見你玩過。”

杜若笑了笑,她們三個月後過不了考試,家裡自然會把她們贖出來,而她就算死在雲霧宗,繼母都不會來給自己收屍,甚至都不會告訴爹。

兩人說笑間來到了書房,書房裡已經坐了不少人了,一見孫小雅和杜若就笑著打招呼:“孫師姐、杜師妹。”

孫小雅和杜若也笑著同眾人問好,杜若是同輩中年紀最小的,跑到哪裡都被人喊師妹。

這時雲松子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原本吵雜的書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雲松子來上課的次數不多,但每次他來上課的時候,大家總是特別乖巧。見此情形,見狀杜若不由想起了前世上小學時候的情景,她忍不住會心一笑,她們這班年紀最大也僅有八歲,可不是小學生嗎?

孩子們紛紛起身,恭敬的行禮道:“林夫子!”雲松子俗家姓林,故大家都喊他林夫子。雲松子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大家坐下。

既然入的修真門派,那麼他們所學的也不是四書這些儒家典籍,而是《道德經》、《華南經》這一類的道家典籍。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雲松子坐下之後,開篇先朗朗的誦讀了一段《道德經》,然後洋洋灑灑的開始說著,“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也……”

雲松子對《道德經》的研究極深,說文解句引經據典,隨手拈來,頗有大師風範,杜若彷彿回到了自己前世的大學課堂。上面雲松子講課講得起勁,下面小丫頭們聽得雲裡霧裡,不一會眾人紛紛開始打瞌睡了。雲松子也不在乎,自顧自的講吓去。

杜若看著一個個趴在書桌上呼呼大睡的小丫頭,不禁暗暗搖頭,一堂課足足上了兩個時辰,中間連個休息都沒有,難怪這些小丫頭受不了,連她聽到最後都有點想睡覺了。

課堂裡除了杜若之外,也就是她的鄰居薛靈芸在認認真真的聽課,薛靈芸趁著雲松子翻頁的時候,瞄了杜若一眼。辟穀過程的中,最難熬的並不是飢餓,而是嘴饞,她最開始辟穀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吃東西,為此還捱了母親的不少打罵。而杜若沒有人在一旁約束,她卻能堅持下來,這就是孃親所說的自制?

“鐺!”一堂課講完,雲松子敲了敲書案邊的一個小鐘,清音嫋嫋,杜若只覺精神一振,神清氣爽,兩個時辰連續聽課的疲倦感一掃而空,這個小鐘一定是個法寶!原本呼呼大睡的同學們,也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擦了擦嘴邊的口水,精神抖擻的收拾好學習用具,飛快的往門口奔去。

“阿若,快點。”孫小雅一邊催著杜若,眼睛不住的往外頭瞄去。

杜若則忙著將夫子將的最後一點東西記在紙上,“你先回去吧,我還有最後一點東西要記。”

“那我先走了,一會吃不到好東西你可別怪我。”

“嗯。”杜若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孫小雅催促了她幾聲,見她還是不肯走,她偷偷的瞄了瞄冷著臉的雲松子,吞了吞口水,一溜煙的跑了。

“還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雲松子的聲音在杜若頭頂響起。

杜若茫然的抬頭,才發現雲松子站在了她面前,“夫子。”她起身朝雲松子行禮。

“坐下吧。”雲松子示意她坐下,“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

“沒……”

雲松子望了她一眼,杜若羞愧的垂下了腦袋,“我回去再看看書就有了……”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雲松子將她的筆記放下,“練字還要更加努力。”

“是。”杜若吶吶的應著,練字是水磨的功夫,不可能一蹴而就。

“那本百草經還在看嗎?”雲松子問道。

“在看,不過才看了幾株草藥。”杜若老老實實的說道,那本書雖取名為《百草經》,可在她看來叫《萬草經》還差不多,上面密密麻麻起碼記載了上萬種草藥,每種草藥都用文言文介紹的很詳細,她不懂藥草學,看文言文又沒有達到白話文的水平,所以進度不快。

雲松子聽了之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吩咐了一句,“下午上完課後就過來。”

“夫子——”杜若想起了一件事情,突然開口叫道,但話音剛落,她就有點後悔,會不會太冒昧了?

“怎麼?”雲松子問道。

杜若遲疑了一下,見雲松子盯著她看,她鼓起勇氣,一口氣說了出來,“夫子,有沒有一種可以把人聲音記錄下來的靈器?”

“你要音圭幹什麼?”雲松子問道。

“真的有這種靈器?”杜若沒想到居然真有這種東西,難道修真界也發展科技?如果真有這東西,她到可以把夫子上課的內容記下來,也可以錄些音樂下來,豐富下自己業餘生活。

“這就是音圭。”雲松子把一塊上端是三角形,下端是正方形的長條形玉器遞給了杜若,“能記下二刻鐘的聲音,要消耗一塊中品靈石,用完就不能用了。玩耍是可以,但別耽誤了看書。”雲松子以為她想要拿音圭玩耍。

“嗄?”杜若呆呆的望著手裡的玉器,只能記錄半個小時的聲音,居然要一塊中品靈石,而且還是一次性的……是她太高看修真界的科技了嗎?她望著元松子離開的背影,屢次想喊住他,把音圭還回去,但始終鼓不起勇氣,還是算了吧!看夫子這麼輕鬆的就把這玩送給她,顯然他不在乎這東西。

“阿若,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孫小雅進門就見杜若一臉為難的望著手裡的一塊怪東西。

“沒什麼東西,小雅,你不是去吃飯了嗎?”杜若不想同孫小雅解釋音圭的來歷,但又不好欺騙她,因為夫子說過,修真者最好不要說謊,就乾脆轉移話題。

“哪有什麼吃的啊!”孫小雅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捧著肚子哼哼唧唧的說:“楊管事說我們要開始辟穀了,只讓我們一人吃了一粒辟穀丹,其他什麼都沒有吃。喏,這是發給你的辟穀丹,一天吃一粒。”孫小雅遞了一瓶辟穀丹給杜若。

“開始辟穀了?”杜若聽到這個訊息有些驚喜,這是不是代表她們能開始修行了?這幾天她天天都會背誦一遍《養氣訣》,早就把這本心法背的滾瓜爛熟了!要不是多少有些瞭解夫子的脾氣,她真想開口讓夫子教自己運氣。

孫小雅嘟著小嘴,“以後都不能吃到好東西了!那辟穀丹一點味道都沒有!”

“修真之人本就該清心寡慾,你這般貪圖口腹之慾,如何能修成正果呢?”冷冷的聲音傳來,杜若抬頭就見薛靈芸站在書房門口。

“我修成不了正果管你什麼事?”孫小雅小臉漲的通紅,憤怒的衝薛靈芸喊道。

薛靈芸被孫小雅的一頓喊叫,弄的先是一怔,隨即也不高興的板著臉,“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你修不修得成正果本就與我無關。”說罷完徑自從書桌上取了書卷後,揚長離去。

“這人真討厭!”孫小雅忿忿的說。跟杜若同期進來的女孩子一共有八人,除了薛靈芸出身修真世家外,其他都是普通人家出生,加上薛靈芸性子冷傲,很自然的就被大家隔離了。孫小雅眼珠子轉了轉,“阿若,我跟何師姐她們幾個說好了,晚上廚房看看有沒有好吃的,你去不去?”

“不了。”杜若搖了搖頭,夫子昨天也說過早點辟穀對她將來的修行有利,既然自己選擇了修真這條路,那麼該遵守的規則她也不會明知故犯。再說她晚上還要去夫子哪裡呢!“小雅,其實薛師姐說的沒錯,我們修真者本就不該貪圖口腹之慾……”杜若勸道。

“哎呀,你可別學薛靈芸那套,我聽著頭疼!”孫小雅忙揮手說道,“我不去還不行嘛?”

杜若失笑,“再說楊管事都說了,要讓我們辟穀,你覺得廚房還能偷到吃的東西嗎?”

“可是我們門派裡不是還有普通人嗎?他們不要吃東西嗎?”孫小雅反問。

杜若皺了皺眉頭,“要是被抓到怎麼辦?你就不怕被夫子罵你?”

“夫子罵人?”孫小雅想起雲松子那種棺材臉,不由打了一個寒噤,“阿若,你別嚇我!”

“我可沒嚇你。”杜若不認為孫小雅被抓之後,雲松子會有什麼懲罰措施,但如果能讓她打消去廚房偷東西的主意,用雲松子嚇嚇她也無妨。

“好嘛,我不去還不行嘛!”孫小雅苦著小臉說道。

杜若噗嗤一笑,“小雅,再忍忍吧,等我們修煉到夫子那程度,不,哪怕有夫子三分之一的本事,我們就能做好多自己想做的事了!”

“真的?”孫小雅眼睛發光。

“當然。”杜若拉著她往外走,“快走吧!下午還有法術課呢!”杜若興致勃勃的說,她還沒見過神仙施法呢!雖然修真者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神仙。

“對哦!那我們快走吧!”孫小雅一聽眼睛都亮了,忙拉起杜若的手往靈田跑去,她也從來見過修真者施展過法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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