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忍無可忍

送走了袁可立,洪濤回到書房裡坐下,捧著熱茶有點發呆。

這步走出去至少要一兩年之後才能看到效果,如果所託非人,不光會浪費錢財還耽誤時間。

“你覺得此人怎麼樣?”到底有沒有把握呢,洪濤真不知道,在這種時候多聽聽意見沒害處,比如王安。

“萬歲爺,奴婢覺得袁總督怕是靠不住……”王安倒沒推辭,把心中所想原封不動講了出來。

以前他決不敢在朝政問題上多嘴,但此一時彼一時,新皇帝登基之後很多規矩也跟著變了,問了必須回答,還得言之有物,否則就是欺君之罪,下場會和御馬監掌印白忠一樣。

“為何?”洪濤連眼皮都沒抬,繼續問。

“此人任七品推官時就羈傲不遜,多次頂撞先帝才被削職為民。

萬歲爺雖以禮相待,又委以重任,恐難收其心.”

做為萬曆朝的宦官,王安對當年袁可立的所作所為還是有耳聞的,觀感並不太好。

主要是嫌這個人對皇帝不忠心耿耿,凡事都要提規矩,太大逆不道了!

“嗯,有道理……天津稅監的馬堂你可認識?”袁可立到底值不值得相信呢?洪濤在這一點上和各朝代的皇帝沒什麼不同,想信任又不敢完全信任,不想信任又不得不信任,很是矛盾。

而他採取的辦法也沒什麼新意,找個更容易控制的人去當眼線,時時刻刻盯著做具體工作的官員,透過所作所為進一步判斷該不該繼續相信。

通常而言,這個人選大機率是太監。

當然了,太監與外臣勾結反過來坑皇帝的例子也不少。

但是沒辦法,在大部分時間裡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只能矬子裡拔將軍暫時先用著。

畢竟盯著太監要比盯著官員簡單,處理起來也沒那麼多羈絆。

“奴婢與他不熟……”聽到皇帝問起這個名字,王安的眼神明顯忽閃了一下。

“王安,欺君可是大罪!”雖然只是電光火石間的表情卻被洪濤看了個清楚,當下臉一沉,用最平和的語氣說出了最具威懾力的話。

“萬歲爺恕罪,馬堂乃先帝近臣,奴婢不敢妄言.”

啥叫伴君如伴虎,此時就是最貼切的展示。

面對皇帝的詢問,王安完全處於兩難境地。

說實話吧,萬一皇帝沒有處理馬堂的意思,那自己就是背後詆譭先帝親信的小人,很容易得罪人,還很容易被皇帝不齒。

不說實話吧,就是現在的下場。

做為太監別說故意騙,知道不說也算欺君。

擔上這個罪名,分分鐘會被大卸八塊,屍骨無存。

“哦……他是貴太妃的人對吧?”能坐在天津稅監的位置上,當然要是萬曆皇帝信任的太監,王安的回答等於啥也沒說,不過洪濤從中聽到了另一層意思。

“萬歲爺聖明……”王安強忍著沒笑出聲,趕緊把小馬屁送上,同時心底狠狠的讚美了一下。

能跟這位心思玲瓏的皇帝混算不幸中的萬幸,假如這位聽不出來畫外音,那得罪人的話就必須從自己嘴裡說出來了。

“朕懂了,現在要聽聽此人的官評!”

既然是鄭貴妃的人,洪濤肯定不敢用,但也不打算放過。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登基這麼久,除了御馬監並沒有對前朝的人事安排大動干戈。

不是不想是騰不出手,現在正好趕上了豈能輕易放過。

“留不得、壞皇家聲譽者留不得!你且去找陳矩,讓東廠把人秘密帶回來,朕要親審!”只聽王安說了幾分鐘,洪濤就黑著臉下達了口諭。

就算沒有王安打小報告,洪濤也大概猜出馬堂會有什麼罪名,無非就是貪墨唄。

如果貪墨也算罪的話,那整個大明朝廷九成的官員都該殺。

既然學富五車的文官們都是這個屌樣子,指望一名大權在握的太監出汙泥而不染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但聽著聽著才發現,自己真是小看了某些人的能力。

馬堂的罪過遠不止貪墨,用作惡多端來形容也不為過。

此時他到底是誰的人已經不重要了,哪怕是東宮皇太后的親信也得鐵面無私,否則等不到自己攢足力量,這個國家就得被挖成空架子,一碰就倒。

那馬堂到底幹了什麼壞事,把準備先當縮頭烏龜的洪濤氣成了這樣呢?四個字,無法無天!再加四個字,人神共憤!

萬曆皇帝當政期間發生過不少戰事,最有名的就是三大徵。

先不說勝負,這些戰事極大消耗了國庫和內帑,為了彌補空虛皇帝想出個辦法,派遣太監去各地收稅,比如礦監,再比如稅使。

馬堂就是天津的稅監,同時兼任大運河臨清段的稅使,權力很大,凡是牽扯到稅收的問題可以不和當地官員商量自行處置。

明代的大運河有點像後世的高速公路,誰使用誰繳費,沿途設立了十多個收費站叫做鈔關。

想借助大運河運送貨物,沿途就要挨個鈔關交稅。

山東臨清是八大鈔關之首,不是它的位置重要,而是每年的稅收排名第一。

鈔關最開始只收寶鈔為過路費,後來就是臨清鈔關發明了用貨物抵扣的先例,錢不夠拿貨物抵,在創收方面真是一把好手。

馬堂兼任臨清鈔關稅使之後覺得這樣收錢還是太慢,乾脆在當地組織了一批流氓混混當手下,對過往客商嚴加盤查,發明了一大堆收稅的理由。

誰不交就明搶,還私設公堂,搞得怨聲載道。

按說這麼幹不光嚴重影響了商戶的正常經營,還會得罪當地官員。

很多商戶背後就是官員坐鎮,馬堂搶了他們的錢豈能輕易罷休。

確實有官員向朝廷彈劾,但數量不多,原因只有一個,馬堂的行為不光影響不到大多數官員的家族產業,還利於減少競爭者。

在明代中後期,很多從事長途販運的商戶背後都有官員背景。

他們也用大運河運輸貨物,但不是用民船,而是漕船。

漕船屬於中央政府管轄,不需要繳納稅款,船上夾帶的貨物自然也不用交稅了。

馬堂還沒瘋狂到扣留漕船的程度,所以對官員的影響很小。

沒好處的事兒誰會平白無故得罪人,還是得罪皇帝的近臣。

保不齊當地官員也能從中分一杯羹呢,睜隻眼閉隻眼,伱好我好大家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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