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花海彌散九歌城,紅雲深處蘊神魔

數日後,九歌城。

“阿顏吶.”

日出東方,一道蒼老的聲音便打斷了慕容淨顏的打坐調息。

緩緩睜開雙眼,慕容淨顏運功迴歸周天,吐出一口清氣,面朝來人微微頷首道:

“大長老,可是觀相之日到了?”

進門之人正是失蹤數日的大長老,與來時相比大長老滿面春光,應該是被老友們陪好了,此刻呵呵笑道:“正是.”

“可隨老夫前往了.”

穿靴起身,慕容淨顏嘶了一口冷氣,終於到了這一天麼。

不過自己提前將洗澡水送了去,湯臣看起來比較穩妥,應該沒有問題才是。

“大長老,稍等片刻.”

“容我.換身衣裳.”

哦?

大長老聞言搖了搖頭,心想女修都愛美,便自顧的轉身離去並關上了門。

等大長老走後慕容淨顏屏氣傾聽,接著挪動腳步,俯身從枕頭下掏出一個檀木盒,裡面放著的正是洗的白白淨淨的無色綿。

將無色綿取出,慕容淨顏一番思想鬥爭,還是開始了必要的操作。

“唔要不.”

望著手裡剩下的些許無色綿,慕容淨顏輕輕揉搓著,感受著光滑軟膩的觸感。

下意識看向平坦的胸口,挑眉道:

“做戲做全套,都是為了保險起見.”

砰!

大長老聽到身後門開,轉身回頭,眉頭卻皺了起來。

凜冬未至,慕容淨顏卻換上了一身冬裝,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

“阿顏你這是?”

“大長老莫怪,試一下新衣裳,應該不影響觀相吧?”

暗暗搖搖頭,大長老未再多說什麼,大手一揮便帶著慕容淨顏騰空而去,朝九歌的一處山頭飛去。

這是九歌城中第二高聳的山頭,巨大的宮殿呈山字形鱗次排列,在某處殿宇中不時有流光凝聚成人像,伴隨著些許異相。

忽而一道碧綠色的光影凝結,惹得山頭上的眾多修士抬頭看去。

那光影之人身材健碩修長,雖然看不清眉目和模樣,但升起的異相卻引得議論紛紛。

只見山頭青光乍破,霧靄縹緲中似有什麼龐然大物覆壓而過,恐怕的氣息無處不在,甚至連天封六關的修士都感到心頭壓抑。

“此等異象,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九霄鵬鳥?”

“是大衍學宮的那位魁首啊.”

“雖是有那法器加持,但竟然能給我等這般壓力,這袁氏一族的鵬鳥血脈真不愧是空中霸王,真是後繼有人”

相隔遠遠的一處高臺,慕容淨顏迎風看著天上的鵬鳥異相,眼裡也露出凝重。

身旁,大長老嘖嘖道:

“鯤鵬血脈震古爍今,如今只剩下袁家的鵬鳥一支,這袁家小輩的祖血竟比那右相當年還要純粹,若是來日成長起來,只怕是要君臨天下.”

“好在這個世代不同,便是九霄鵬鳥也有敵手.”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慕容淨顏,問道:“阿顏,為何要最後再去觀相?”

說話間,空中的鵬鳥異相已然散去,這觀相半柱香一位,倒是一點都不墨跡。

慕容淨顏自然是想要等人少一些再去,畢竟自己可不想被一群人給看光光,更要避免和那袁闖提前碰上,但明面上還是回應道:

“弟子想多看看其他俊傑的天資,知己知彼,才能做到心中有數.”

大長老點點頭:

“能有這覺悟倒是不錯.”

“但看去也沒幾人了,咱們準備去吧.”

慕容淨顏抬頭看著天邊消散的青光,即便那鵬鳥的威亞散去,但冥冥之中還是能有所察覺,這是十分奇怪的感覺。

袁闖已經結束,如今可以去觀相了。

在大長老的帶領下二人落在那處負責觀相的大殿,大長老表明自己的身份後,九州盟的高手便抱了抱拳,派人將慕容淨顏單獨請了進去。

走在瓦路上,慕容淨顏突然感到久違的緊張。

“湯兄啊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若是今日出了差錯,我真的是百口莫”

就在慕容淨顏呢喃自語的時候,帶路的高手突然停下了腳步,朗聲道:

“大人,下一位觀相的是棄劍山莊已經帶到!”

“何人?”

“來自棄劍山莊,慕容淨顏.”

慕容淨顏悄然嚥了口唾沫,眼前是一處寬敞的院落,院中只有一處木亭。

亭中帷幕遮掩,但遠遠還是可以瞧見兩道身影,慕容淨顏頓時心頭一鬆。

按湯臣的話來說這二人分別來自九州盟和衛道司,他會打通其中一位,即便出了什麼小差錯,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進陣.”

一道聲音傳來,慕容淨顏這才發現院子裡早已畫下了一處陣法,一個香爐放置其中,若沒猜錯這應該就是那所謂的觀相法器了。

慕容淨顏識趣的走上前去,在陣法裡站定。

接著抬頭看向亭子的方向等候下一步指示,不巧這會兒帷幕隨風而動,裡面兩道身影也顯現出來

正忐忑的慕容淨顏不經意的看清其中一人的面孔,頓時臉色一僵,愣在了原地。

此人面色嚴厲,眼裡卻是熠熠生輝,正是節度使陳滄。

怎麼會是他?

陳滄顯然也認出了慕容淨顏所佩戴的面具,他的嘴角露出莫名的冷笑,這抹笑在慕容淨顏看來卻是如墜冰窖。

尤其是陳滄身旁那位九州盟判官,此刻也對自己點了點頭。

“原來是你.”

陳滄突然開口,令身旁那位九州盟高手看來,好奇道:“陳大人,伱認識她?”

“豈止認識,眼前這位可是位值得重點關注的苗子啊,不枉本官今日頂替衛道司,親自前來督查.”

聽到陳滄的話那九州盟高手笑了笑,那事情就好辦了。

本來看到今日是節度使親至審查,他已經想將湯臣送來的幾壺湯臣一品退回了,但眼下看來便是這慕容淨顏真有什麼刺青,身旁的陳大人也能通融通融。

這買賣,倒是划算。

“陳大人,你,你身體還好麼.”

慕容淨顏有些結巴,完了完了,這陳滄雖然那日沒刁難自己,卻不知是不是因為沈風沉。

但他多半猜到是自己破壞了那天的招親大會,現在百分百要刁難我了。

怎麼辦.

陳滄手指輕點,平靜道:“開始吧.”

話音落下,慕容淨顏眼前一花,四周的光影變幻,當眼神恢復清明後,周身好似被無數的光點所包裹著。

“是那陣法?”

慕容淨顏趕緊保持身形不動,而一股被窺視的感覺從頭頂傳來,原來是那香爐懸浮在跟前。

一道薄光從其中投射而出,將慕容淨顏從頭到腳掃描了起來

山丘之上。

一道紅色光柱噴薄而出,將山間的積雲染成了血紅,不久前那久久未散的鵬鳥光影瞬間被驅散於無。

“這,這是?”

山間的修士再次抬頭,這次則是露出了更為驚駭的目光。

只見那宮殿之上,一道身影浮現而出,那人影婀娜多姿,九頭之身纖細,兩條藕臂環抱胸前,美腿修長,正無處安放。

“是位女子?”

“哇單單看這身材,便是美人無疑了.”

“等等,這異相未免也”

忽而山間生花,一股清香自山頂鋪陳而下,彌散曠野,連同已下山離開的袁闖都忍不住回頭看去。

紅雲如樹,海棠掛枝,九歌城上如有花海。

在袁闖的身側,那我零餘子見袁闖直勾勾的盯著那光影美人,頓時有些吃醋道:“這是什麼怪異的天資.”

“氣勢倒是浩大,卻不見獸影?”

和她有同樣疑問的人不在少數,城中,乾容,夏洛,陳湘靈等也是抬頭看向遠方的異相,他們對慕容淨顏更為了解,但此刻卻也是默不作聲。

甚至連那九州盟的高手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更是有衛道司的內卿直接闖入了院子,走到了陳滄身邊耳語著什麼。

而在九歌最宏偉的那處山頭,一道目光也透過虛空,望向了這邊。

所有人都在疑惑,這異相的動靜足以稱為仙魔之境,但具體是不是仙魔之姿,還得看到獸影方能確定。

整個九歌,唯有一人心有所感,察覺到了不對。

袁闖上前半步,他冷峻的臉死死盯著上方的紅雲,彷彿要看透什麼東西。

在這異相出現前,恰恰是他留下異相未曾消散乾淨,因而他方才一瞬間,才猛然體悟到一些別人感受不到的東西。

“奇怪的感覺.”

他眯起雙眼呢喃自語道:“此女的祖血,竟讓我的鵬鳥祖血極為針鋒相對”

“為何.”

九霄鵬鳥號稱仙禽之王,縱橫捭闔號稱無可匹敵,可方才那紅芒驅散青影時,自己的鵬鳥血氣卻是竭力抗爭。

似乎這青紅二氣相匯,就如烈火烹油一般,不可兩存。

“袁郎,你怎麼了?”零餘子感覺到袁闖的情緒,上前擔心的問道。

擺了擺手,袁闖只是笑了起來。

“沒事.”

“好似又多了位,能讓我提起興趣之人罷了.”

殿落中,陳滄的眉目低垂,聽完身旁衛道司中人的耳語後問道:

“你是說,這觀相的法器測出,此女的血脈不在五帝之中?”

這位被陳滄頂替的衛道司內卿身份並不低,否則也不會能代表衛道司來到九歌,他瞥了眼場中正在觀相的慕容淨顏,低聲提醒道:

“大人,她.”

“好似和那支罪臣血脈有些相似之處.”

身旁的九州盟高手看到衛道司的內卿一臉嚴肅,此刻也是緘默不言,畢竟這事兒可不是什麼小小刺青那麼簡單。

要不,還是把湯臣一品還回去吧。

“罪臣?”

陳滄聞言深吸一口氣,冷冷的看向了身旁的衛道司內卿:“所謂罪臣不是都被你等剿滅乾淨了麼”

“連陛下都發了詔諭,莫非你是在說扶龍司無能?還是說陛下昏聵?”

衛道司內卿頓時一愣,惶恐道:“不敢.”

“呵”

陳滄看向場中,一字一句道:“這血脈本官知道.”

“早年在大衍學宮,著星司大司命曾為本官解過,此乃上古仙魔的血脈,海棠畫影中孕有一頭極為隱秘強大的仙獸.”

“此獸不出,血脈難測,如若不信你大可去著星司問尋一番.”

衛道司內卿頓時訝然:“這”

“散!”

陳滄抬手,身旁的九州盟高手心領神會的掐訣,院中異相頃刻散去。

慕容淨顏也跌落在地,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發現還穿著衣服,這才鬆了一口氣。

咦?

亭子裡怎麼多了一個人。

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多出一人的服飾分明是衛道司,以及臉色冷酷的神情,慕容淨顏頓時心生不妙。

好在陳滄的臉色倒是如常,他緩緩撐膝起身看了眼天色,突然問道:

“今日,應該是最後一位了?”

九州盟的判官也站起身,躬身道:“回大人,是.”

點了點頭,陳滄看向慕容淨顏,揮袖道:

“還愣著作甚,不願意走?”

聽到陳滄的話慕容淨顏頓時如獲大赦,趕忙作揖後便匆匆退去,那衛道司的傢伙目光奇怪,莫非是衝我來的?

為何

無色綿應該發揮了效果,否則沒理由不留下我,衛道司的人也沒必要因為這個這樣打量我。

那會是什麼?

是我的異相。

慕容淨顏心中立馬有了猜想,畢竟這異相時至今日都沒有明確的答案,滅元真人,奪天樓主都是含糊其辭,只有小黃鴨說這是第六帝,可是什麼又是第六帝呢。

或許,只有在一處地方能尋到答案。

西山,慕容氏。

看著慕容淨顏遠走的背影,陳滄轉身看向衛道司內卿,平靜道:

“你可還有問題?”

衛道司內卿搖了搖頭:“回大人,下官這便去往著星司取證,若真有這麼一說,那自然便是無事了.”

“可若是”

陳滄不等他說完,打斷道:“若本官此言有假,那麼本官這烏紗帽也不戴了.”

“畢竟你們衛道司就愛玩弄欲加之罪那一套,可要為了本官打探清楚.”

聞言衛道司內卿額頭留下一滴冷汗,衛道司在某些事上奉行寧可錯殺也不放過,陳滄把話說到這,是在告訴他不要耍些手段。

“下官明白.”

“若是大司命有言,此事便會記錄封測,我衛道司的萬血策能再次填漏,也是一樁喜事.”

說罷,衛道司內卿這才告退而去,而看戲的九州盟判官也是悄然退下,只留下陳滄一個人站在院中,看向頭頂未曾消散乾淨的紅霞。

“.當真是.”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走出殿樓,慕容淨顏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大長老。

大長老此刻身瞎正是那頭四爪六翼的異獸,見慕容淨顏出來後大長老單手一揮,便將其招致身旁。

“噤聲.”

未等慕容淨顏開口,大長老先一步出聲,胯下的異獸也是振翅而飛,分毫沒有停留在九歌的意思。

慕容淨顏看到大長老手裡正捏著一串珠鏈,面色雖是雲淡風輕,但眼角分明是嚴陣以待。

“阿顏啊.”

“這異獸名為非央,全力振翅疾馳如影.你說什麼它都聽得懂.”

“大長老.”慕容淨顏察覺到不對,忙問道。

大長老的目光看向九歌下方,嘆了口氣感慨道:“好在是老夫親自跟來了,帶著宗門的鎮派法寶之一.”

“若是一會兒有不長眼的要阻攔我等,你便先隨非央而去.”

“老夫替你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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