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
時光似白駒過隙。
隨著蒼雲覆山，一片冰晶凋零，令紫雲川間柳櫻忽而失了色。
轉眼，又是一年霜降。
紫雲閣捏暖爐葳蕤，兩道身影相對而坐，盤膝打坐調息。
不時有淺顯異相自二人身上散發，紅色花影飄散，閣內龍吟輕鳴，小黃鴨在爐火旁打瞌
隨著氣息收斂，紫衣率先停止了打坐。
那雙修長的丹鳳眼緩緩睜開，慕容淨顏看向朱寰安，突然道：“師兄.”
“嗯.”
“我想去一趟西山.”
“.”
“客官，上好的桃，一個三錢，兩個五錢！”
“聽聞，仙魔之姿都有自己的宿命，老夫還是不要多加干擾，隨她而去.”
無朝城裡，扶龍司一言蔽之，殺他如殺雞一般。
慕容淨顏頓時深吸一口氣，怎的十幾年過去了，連山頭都乾沒了，這裡還能被嚴防死守啊，莫非那山裡有礦？
就在慕容淨顏思慮的視野，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因為即便是個凡人，也能一眼看出那些山的不尋常，那些巨峰山頭都被削平，彷彿有什麼奇偉的力量一刀橫去，截斷群峰。
“我就是可.剋制你們這些盜匪的人.”
“今日先撤吧，免得這群蠢貨殺回來了.”
“笑你太過自大，連自己要死了都不知道.”
“師兄.”
慕容淨顏快步走到那堵磚牆邊，伸手摸了摸後眉頭皺起，接著調動氣血猛然轟擊。
西山。
慕容淨顏這才瞭然，問道：
——
“你瘋了？”
慕容淨顏頓時大喜，沒想到滅元真人這般同情道理：
“謝過師尊！”
“罷了，多個選擇多條路.”
“跟我走，我知道一條路.”
慕容淨顏還在高舉著金牌，見到這些傢伙逃的飛快頓時撇了撇嘴，慢悠悠的將令牌收了起來。
慕容淨顏有些不信，冷笑一聲反問道：“西山都被夷平了，莫非山上的砂礫都是金子不成？”
只見沈風沉站起身來來到桅杆處，他但手拍在杆上，遠遠目送慕容淨顏離開，呢喃自語：“那面具，莫非真的是她？”
說話間，慕容淨顏一手將錢遞了過去，抓起那個洗的水靈的桃子咬了一口。
慕容淨顏疑惑的轉身，只見那聲音是牆角下一位挑夫所發，那挑夫擠眉弄眼，示意慕容淨顏跟來。
抬頭看了眼挑夫消失的方向，慕容淨顏又看了眼磚牆，最終加快腳步離開了此處。
“若是沒有，那你也別走了.”
“對了，姑娘，你在哪下船？”
“但你要記住，此去西山你不過是途徑打聽，絕非是認祖歸宗，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
便是一眼，慕容淨顏大致猜出這些人多半是前線退下來的大衍戰士，畢竟眼裡的肅殺和麻木是騙不了人的。
“若我體內真有那支慕容氏的血，或許我能有的選擇會更多.”
“我去去就回.”
“所以我們現在去哪裡？”
慕容淨顏啞然，忍不住反問道：“五百兩？你想搶就明說，反正我也拿不出.”
聞言慕容淨顏微微頷首，悵然道：“正是如此，我才現在提及.”
見滅元真人的反應，慕容淨顏便又將自己的說辭講了一番，聽完以後滅元真人也是陷入沉吟，扣起了腳拇指。
“師兄，我還是要去.”
“還有一月.也好.”
朱寰安聞言不再多言，他看向慕容淨顏，眼底閃爍著莫名的情緒。
“徒兒自然明白.”
“這西山各處要麼是扶龍司的人把守，要麼就是他們佈下的陣法，只有一處薄弱之處，我這就帶你過去.”
“現在？”
“當真是留不住啊.”
“壞了.”
慕容淨顏聞言收回目光，默唸道：“沈護.”
將手塞入懷中，慕容淨顏猛然抬眉，眼神凌厲的大聲喊道：
“扶龍司的，都出來拿人！”
“外鄉人吧？”
“想要去西山啊？”
“逃！！！”
“好了，到了.”
他搞這一行多年從未失手，這年輕人修為撐破天也就是天封三關，四關，隻身一人哪來的自信？
待來到城南，慕容淨顏卻傻眼了，只見此處應是通往西山的出口，但不僅城門封死，更是有許多的修士把守著。
“對.”
恰恰相反，西山腳下竟有一座山中之城，還未走入便能聽得喧囂鼎沸，好不熱鬧。
“乾泉竟有這本事，能娶到那西山慕容氏的女眷？”滅元真人扣了扣臉頰，打量著慕容淨顏的面頰，猶豫再三點頭道：
“十五年前，逆黨伏誅，扶龍司抄家滅祖後.”
他之所以做此營生，正是因為他乃是前線逃兵，身為朝廷戰士怎敢不認得這枚令牌，而令牌中心的‘沈’更是讓他瞳孔微縮。
推開木門，樓外已是鵝毛大雪，將天地上下裹滿銀霜，美不勝收。
“五百兩黃金，祝老闆財運亨通！”
“師兄你的道法比我更多一門，還未參透徹底，莫要因此事耽誤了正事.”
“還有一月便是問劍會了.”
所以更不想要別人參與了，只是隱約覺得這西山慕容氏和自己關聯甚密，也是奪天樓主的一個意思。
“若是真的有什麼線索，結合我爹留下的一些話，可能我能發現我孃的傳承也說不定.”
慕容淨顏直接開始睜著眼睛亂編，把滅元真人都說的將信將疑。
“.你需要即刻出發了.”
“我死？”
朱寰安沒有反駁，但猶豫了片刻還是說起心中所想：
“若你是想要去探尋你的祖血本源，多半無需前往”
————
挑夫嘴上雖硬，但眼神卻是早已悄然瞥向四周的林子，而下方的慕容淨顏則是不緊不慢的搖了搖頭。
“那當然是西山慕容氏的老宅了！”
咬著桃子，慕容淨顏朝著城南快步走去，有這桃子小販的訊息，倒是省了很多的路。
他立馬大喝一聲轉頭就騰空而去，下方那些同夥見狀也是面色大變，頓時作鳥獸散。
風雪落窗，滅元真人遠遠看著慕容淨顏離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後搖搖頭。
“如今我祖血不明心中難安，問劍會那般殘酷，我至少該知道自己的由來，記得師兄第一次找到我時，也曾提及過西山慕容氏.”
沈風沉嘴角勾起，他仰著下巴，眼角泛起笑意。
“那裡早已物是人非，世間已沒有什麼西山慕容氏了，去了也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朱寰安單手掐訣，周身玄紅色氣浪臣服，也睜開了金眸，眉頭微皺：
即便有衛道司的六分天地陣加持，慕容淨顏仍是費盡十日腳程，才抵達了此處。
“若是價格合適便可，否則，我勸你還是要擦亮眼睛.”
挑夫心中一跳，眼前的陣法確實是真的，給錢就能過也是真的，但給不了錢走不掉那也是真的。
越州，因緊鄰萬輪國，疆域遼闊綿延十萬餘里，盡是血色戰場。
“好.”
“你現在要去西山？”
“啊這.”
只是慕容淨顏未曾注意到，就在他和商販打聽訊息時，遠處卻有一道目光投了過來。
“就在這.”
“這是老夫專門佈下的陣法，用以彌補那扶龍司的薄弱殘缺，算是為朝廷做善事吧.”
待慕容淨顏來到西山腳下，卻有些驚愕的發現此處並非一片狼藉，人去鏤空。
“.說吧，多少.”
“問劍會以後去不行？”
“誒，姑娘哪裡的話，這都是生意.”
挑夫放下扁擔，話音落下他的氣勢也漸漸拔升起來，雙腳懸空，竟然是天封六關的實力。
等慕容淨顏走下船舟，便立刻催動霞光步急速而去，逆黨？
話音落下，慕容淨顏頓時大笑起來，那笑聲清澈明亮，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隨著長袖滑落，纖細白皙的手掌上正高舉著一塊金牌，那金牌散發的熠熠生輝，加上這身厲呵，頓時讓偽裝成挑夫的匪首心肝一顫。
“不過.莫非阿顏真的是那支西山慕容氏，若是真的.這因果可是不小.”
看了看那戒備森嚴的扶龍司關卡，慕容淨顏只好半信半疑的跟了過去。
“這裡就被沈護大人摧功所毀，連同那些瓊樓玉宇化為齏粉.”
暖爐旁朱寰安也已起身，那紅衣貂裘，黑刀長靴，向來威風的臉上卻掛上了擔憂的色彩。
“害，還網開一面.”
挑夫還在領路，頭也不回的呸道：
“那慕容氏乃是西山數族之首，寶物傳承自然令人咂舌，奈何連扶龍司的手段都無法破解那祖宅的陣法，沈護大人便沒有擅動，就這樣先留下來了.”
待慕容淨顏走後，林間一道身影才緩緩從樹後走出。
連合圍上來的修士們頓步停下，有些狐疑的看向為首的挑夫。
“師尊，一月時間徒兒算過，來得及的.”
很快，二人從東門離開，來到了一處峽谷的入口。
輕舟泛過薄冰，這越州似乎比中州還有冷上三分，舟頭慕容淨顏負手而立，遠遠便瞧見那高聳的山巒，眼裡卻流露出幾分凝重。
見朱寰安要跟來慕容淨顏趕緊擺手，自己這段時日也曾試探性的朝宗主和大長老他們提過一嘴，兩個老頭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只道別去沾邊，天下慕容氏逾千，別觸黴頭。
“還好有沈風沉的令牌，這城又歸扶龍司管轄，能讓我狐假虎威一番.”
除此之外，周圍的山裡也走出不少的同夥。
“無朝城”
慕容淨顏微微一愣，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只是兩個呼吸，這裡便恢復了清明。
只是氣勢雖大，但是牆卻巍然不動，慕容淨顏神色也嚴肅起來。
越州此行下來，沒少見過這種人。
“.”
來到一處攤販前，慕容淨顏拿起一個紅桃掂量一番。
“給你打聽個事，說清楚了，這錢便是你的了.”
“請他賜給你護身法器，如此一來著星司推衍到你便沒有那麼快，此去西山恐怕要橫跨九州.”
這些修士可不是普通人，個個身著血袍，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乃是扶龍司中人。
“哦？是何地方說來聽聽.”
只不過走歸走，還是和這挑夫還是保持著一定距離，免得自己人生地不熟，碰到個地頭蛇給自己拐了那就啼笑皆非了。
元始殿裡，滅元真人從地上坐起，扣著耳朵道：“什麼？”
“她為何也會來到西山，莫非.”
看來還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
說罷朱寰安看向了門口，而慕容淨顏也是心中一暖，嗯了一聲，起身朝著閣外走去。
“師尊所授的兩本五帝秘術，以及我們的天央未棄功時至今日終於爐火純青，因而才得以抽身去一趟西山.”
“既然你誠心誠信的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
“？”
在這個全民皆兵，巨谷荒漠的巨州，卻有一處寶地宛若仙境，雲山繚繞，青水蜿蜒，名為：
“想當年這裡可是仙音瀰漫，可比姑娘你現在看到的壯麗太多，可惜了，以後這裡再也不復往日那等光彩咯.”
那個時候，慕容淨顏大概也能猜到什麼。
而且，這一線天中間，還被人給封上了一層磚頭，和一堵牆一樣。
挑夫問道。
無朝城中的某處上好酒樓，一襲藍衣臨街而坐，龍眉舒展。
慕容淨顏側身望去。
挑夫聞言偏頭，倒是詫異慕容淨顏的反應，當即摸了摸下巴抬手道：“三百兩黃金，少一兩都不行，畢竟這可是殺頭的買賣.”
“看你這打扮，來歷肯定不凡，想辦法總是能變出錢來的嘛.”
令慕容淨顏心中一動的是，奪天樓主想要自己來此，要麼是這逆黨二字同自己有所牽扯，要麼還有一個更合適的理由，那就是
與奪天樓有關。
“不用了.”
“我陪伱去.”
“外鄉人你別不信，西山確實是被毀了，但還是有處地方被儲存了下來，扶龍司守著的就是這地.”
聽到慕容淨顏的回話，船伕頓時放緩手中的槳，笑道：“姑娘你是外州人士，有所不知啊.”
“好生聰慧.”
“竟然威脅本少主找個時間，讓樓內派些高手來把這些傢伙給滅掉吧，嗯，我也算為朝廷做善事了.”
“呵呵呵，你憑什麼？”
說是峽谷，卻只有雙臂展開之寬，更像是一線天。
“你笑什麼？”
慕容淨顏左右四顧，心知這挑夫應是用什麼秘法掩飾了修為，旋即不屑的嘲笑一聲，仰頭道：
“這樣吧，我給你機會自砍一刀.”
“船家，這些山為何是這副模樣？”
步入其中，慕容淨顏在人群中穿行觀察，街頭巷尾的修士並不在少數，大都是面色肅穆，不苟言笑之人，交談所生的白霧生煙。
“你若真的要去，記得和老頭說一聲.”
“為師賜你一枚亂象卦，此卦在身能模糊天機，只給你半月，半月後為師親自來接你，估摸著至多半月那著星司便能推衍出來了.”
但當下慕容淨顏更覺得自己應該去，原因無他，只因奪天樓主絕不會連續兩次提醒自己去往一個全然與自己不相干的地方。
慕容淨顏臉色微變，但語氣還是頗為平靜：“這西山慕容氏有何不同？竟然會對他們的宅邸網開一面？”
慕容淨顏微微皺眉，看向前方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看來這陣法也不是我一個人能破的.”
“別怕，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西山曾經盛極一時，不少有人想要來碰碰運氣上山尋寶，倒也是給人撿過漏，都賺發了！”
十日後。
朱寰安聞言沉默，良久以後他抬眉看來，沉聲道：
轉而想到什麼，沈風沉臉色卻有些沉重起來。
“竟然知道報扶龍司的名號她是想要進西山？”
“客官，您給這一貫，是打算拿幾個啊.”
“就一個.”
想到這沈風沉抿了抿嘴，他伸手摸向腰間，那裡正是一塊扶龍司的玉面令牌，乃是此番特地從府中帶出。
將令牌握在手中，沈風沉面色沉凝，抬眼看向慕容淨顏的背影：
“那便，先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