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4章 最後的突圍（中）
面對科涅夫的堅持，史達林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好，我在大本營再和總參謀部商量一下，到那時再決定。”說完，沒等科涅夫再說話，史達林便結束了通話。
結束通話電話後，史達林拿起放在桌上的火柴, 準備點燃叼在嘴裡的菸斗。但由於憤怒，他連著劃了幾根火柴，都沒能把菸斗點燃。他氣得把火柴盒往桌上一甩，火柴盒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盒子裡的火柴濺得到處都是。
站在一旁的安東諾夫連忙上前，撿起一根桌上的火柴，劃燃後幫史達林點燃了菸頭。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一邊收拾桌上的凌亂的火柴，一邊試探地問：“史達林同志，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讓您如此生氣？”
“還不是那個科涅夫。”史達林咬牙切齒地說：“我說德國人正在向第27集團軍的防區突圍，為了便於統一指揮，我準備把第27集團軍劃歸他指揮，誰知卻被他一口拒絕了。”
安東諾夫搞清楚了史達林發火的原因後，小心翼翼地說：“史達林同志，其實科涅夫將軍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
“他的道理，什麼道理？”史達林火冒三丈地說：“平日裡，一個個給我打電話時，口口聲聲請求我給他們增派部隊。如今我主動將第27集團軍轉隸於科涅夫，他居然不要。”
安東諾夫等史達林說完後，開口說道：“史達林同志, 如果在幾個月前，您主動提出把第27集團軍歸還給科涅夫，他一定會感激不盡。但自從索科夫同志負傷住院，由特羅菲緬科中將接替指揮後，該部隊的戰鬥力就成斷崖式下跌。
在解放基輔和後期的戰役中，這支部隊損失了接近三分之二的兵力，如今部隊裡都是清一色的新兵，戰鬥力更加是不堪。再加上這支部隊距離科涅夫太遠，接手之後派不上多大的用途，所以他才會開口拒絕您的好意。”
安東諾夫的解釋，讓史達林重新冷靜了下來，他仔細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你說得很有道理，安東諾夫同志。”史達林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等自己的情緒平穩一些後，繼續說道：“同樣的部隊，同樣的裝備, 就是因為指揮員不同, 結果導致同一支部隊受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待遇。”
“沒錯，史達林同志。”安東諾夫明白了史達林要表達的意思, 便補充說：“索科夫擔任司令員的時候，第27集團軍可以說是最精銳的部隊，他們所參加的每一次戰鬥，都取得了不錯的戰果。可自從特羅菲緬科中將接任後，整支部隊就彷彿換了一個模樣，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雖然指戰員們依舊錶現得很英勇，但卻很難取得勝利。”
“那你說說，第27集團軍還給科涅夫嗎？”
“我覺得沒有必要。”安東諾夫覺得自己作為總參謀長，在這件事情上應該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一是第27集團軍距離科涅夫的部隊太遠，指揮起來不太方便；二是這支部隊如今的戰鬥力不敢恭維，假如強行把他們轉隸於科涅夫的部隊，恐怕會拖大家的後腿。”
“好吧，安東諾夫同志，既然你也這麼說，那我就暫時不把第27集團軍分配給科涅夫。”史達林特意叮囑安東諾夫：“你待會兒給科涅夫打電話，把我的意思轉告給他。”
安東諾夫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不敢怠慢，從史達林的辦公室出來之後，就給科涅夫打去了電話：“科涅夫將軍，你好！我是安東諾夫，最高統帥本人讓我轉告你，經過我們的研究，暫時不把第27集團軍轉隸於你們，你們可以按照原定的計劃，對包圍圈裡的敵人展開攻勢。”
“總參謀長同志，這真是太好了。”科涅夫得知上級暫時不把第27集團軍劃給自己指揮，懸在心頭的巨石總算落了地：“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集中精力開展對德軍的進攻了。”
“科涅夫將軍，”安東諾夫聽出了科涅夫語氣中的喜悅，忍不住好奇地問：“第27集團軍原來可是你的部隊，怎麼我感覺你如今卻在避免和這支部隊有交集。”
“總參謀長同志，你我都是朋友，這件事我也不瞞你。”既然安東諾夫問起，科涅夫自然要實話實說：“自從特羅菲緬科中將接任了第27集團軍司令員一職後，便將索科夫使用的的那些戰術棄而不用，甚至還禁止下面的部隊使用類似的戰術。他的這道命令，讓下面的指揮員都不懂得如何打仗了，這樣的部隊能打勝仗才怪了。”
既然科涅夫提到了索科夫，安東諾夫自然要問一嘴：“對了，索科夫同志如今在做什麼？”
“他正指揮著部隊，在239高地阻擊德軍的進攻。”科涅夫向安東諾夫報告說：“德國人試圖突破我們的239高地，開啟一條逃跑的道路，但索科夫手下的指戰員，怎麼可能讓敵人輕易地逃走呢？他們此刻正在高地上戰鬥，準備像一道閘門似的，擋住敵人逃跑的路線。”
“哦，原來索科夫的部隊在堅守239高地啊。”安東諾夫聽後感慨地說：“我相信索科夫將軍一定能想盡一切辦法，擋住德國人後退的道路。”
…………
施特默爾曼在天亮之後，得知位於突圍部隊左翼的第57步兵師。遭到了蘇軍騎兵的突襲，部隊減員很嚴重。師長在彙報完情況後，試探地問施特默爾曼：“軍長閣下，我們師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向南面展開攻擊，顯然是不明智的。”
“師長先生，”對於第57師師長的想法，施特默爾曼正色說道：“你們師的任務，是在主力的左翼活動，吸引俄國人的注意，並牽制他們的一部分兵力，為主力部隊突圍創造條件。”
師長聽完後，顯得格外猶豫和遲疑，作為一名指揮官，他是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部下，因為這樣的原因死在這裡。於是他鄭重其事地叮囑對方：“你讓部隊抓緊時間休息，等命令一下達，就能立即展開戰鬥。”
結束通話電話的施特默爾曼，馬上就接到了軍參謀長的報告：“第72步兵師和維京師，經過幾個小時的戰鬥，已經順利地突破了俄國人的防線，正在北面推進。”
施特默爾曼看了一眼地圖，發現突圍的先頭部隊，已經完全偏離了事先制定好的路線。不過他並沒有發火，因為他的心裡很清楚，為了突破蘇軍的一道道防線，只是一味地強攻，顯然是沒有什麼效果的，倒不如讓官兵們選擇某個防守薄弱點展開進攻。
“軍長閣下，”軍參謀長彙報完畢後，看到施特默爾曼盯著地圖發呆，連忙試探地問：“如今第72步兵師和維京師的進展順利，您看是否應該把所有的部隊都轉向那個方向。假如我們行動迅速的話，沒等他們的增援部隊趕到，我們早就到達了格尼洛伊季基奇河，與迎面趕來的友軍匯合。”
兩人正得意洋洋之際，忽然走過來一名參謀，將手裡的電報遞給了施特默爾曼：“剛剛接到曼斯坦因元帥給您打來的電報。”
施特默爾曼接過電報時，心裡還一陣陣地竊喜，覺得肯定是曼斯坦因通知他們，說援軍停留在某某地方，讓自己帶兵過去匯合。但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後，他卻兩眼一黑，身體往後便仰，好在參謀長及時地扶住了他，才沒有讓他摔倒在地上。
“軍長閣下，”軍參謀長神情慌張地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施特默爾曼將手裡的電報遞給了參謀長：“你看看，準備來救援我們的第1裝甲師和旗衛隊師，如今都來不了了。”
參謀長聽施特默爾曼這麼說，不禁一愣，心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第1裝甲師和旗衛隊師正在向239高地方向運動，前來為自己的部隊解圍麼？怎麼會突然說來不了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帶著這樣的疑問，參謀長開啟電報看了起來。這一看，頓時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原來供應第1裝甲師和旗衛隊師的油庫和彈藥庫，遭到了蘇軍的襲擊，已經被徹底摧毀。失去了燃料和彈藥補充的坦克，就是一堆用處不大的廢鐵，因此無法趕來會師，也就在情理之中。
“那我該怎麼辦？”參謀長憂心忡忡地問道：“難道就這樣等著被俄國人殲滅嗎？”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想辦法突圍出去。”施特默爾曼也是一個行事果斷的人，既然西面的第1裝甲師和旗衛隊師無法趕來增援，那麼再攻擊239高地，就沒有多大的作用。因此他果斷地命令他：“參謀長，通知所有師級指揮官，等天黑之後，立即率領部隊向北面轉移，跟在第72步兵師和維京師的後面，從開啟的缺口跳出俄國人的包圍圈。”
參謀長剛答應了一聲，又聽到施特默爾曼說道：“還有，參謀長，我決定率領一支部隊留下來，不光要掩護你們撤退，同時還要照顧那些留下來的傷員。”
“什麼，軍長閣下，您要留下來？”軍參謀長聽說施特默爾曼要和傷員們一起留下來，趕緊勸說道：“這裡實在太危險了，我看，您就跟著主力盡快轉移吧，免得你發生什麼意外，會導致部隊的指揮系統出現問題。”
“不行，我不能離開。”施特默爾曼痛心疾首地說：“我們在這一地區，損失了數以萬計的官兵，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我實在是不甘心啊。”
看到軍參謀長還要勸說，施特默爾曼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參謀長，時間緊迫，快點執行我的命令吧。”
軍參謀長見施特默爾曼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知道自己再怎麼勸說，也無法改變對方的想法，只能無奈地答應一聲，然後按照施特默爾曼的命令，給下屬的各師師長打電話，命令他們在天黑之後，向北面轉移，跟著先頭部隊突破蘇軍的防禦。
……
德軍在考慮連夜突圍的問題，而索科夫則在自己的指揮部裡，和幾位指揮員商量連夜進攻的事宜。
“謝利瓦諾夫將軍，”索科夫望著騎兵軍軍長謝利瓦諾夫，微笑著說道：“如今很多地段的積雪還很深，嚴重影響了步兵的衝鋒速度，所以今晚進攻德軍陣地時，還是要靠你們的騎兵，來突破敵人的防線，以及追殺潰逃的敵人。”
對於索科夫下達的這道命令，謝利瓦諾夫陷入了沉思。
過了好一陣，謝利瓦諾夫抬起頭，望著索科夫說道：“索科夫將軍，積雪過深不光會影響到步兵的移動速度，同時對騎兵也有很大的影響。要知道，戰士們騎在馬背上的目標太大，德國人只需要幾挺機槍，就能給你們的進攻部隊造成不小的傷亡。”
“謝利瓦諾夫將軍，我不否認你所說的這一切。”索科夫斬釘截鐵地說：“難道沒有火炮的支援，我們的指戰員就變得畏手畏腳？”他停頓了片刻，又繼續往下說，“放心吧，同志們，在你們的進攻開始前，我們會朝著德軍的土木火力點轟幾炮，將其摧毀後，你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展開進攻了。”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謝利瓦諾夫連聲說好，同時還向索科夫保證說：“等集團軍炮兵的炮火一停，我們就立即展開進攻。”
“等一下，謝利瓦諾夫將軍。”索科夫及時地打斷了對方後面的話：“除非你的騎兵就停留在距離德軍陣地一兩百米的範圍內，那樣才能在炮擊結束後，就迅速地衝進敵人盤踞的陣地。否則等你們衝到陣地前，正好會遭到德軍的火力攔截，到時肯定會付出慘重的傷亡。”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謝利瓦諾夫問道。
“炮擊結束後，你們暫時不要採取任何行動，繼續停留在原地等待。”索科夫說道：“德國人肯定會以為炮擊一結束，我們的部隊就會發起進攻，就會迅速地進入陣地，做好抗擊我軍進攻的準備。在這種時候，我們再給他們來上一通炮擊，就能將他們炸得人仰馬翻。”
索科夫的話，讓謝利瓦諾夫眼前一亮：“妙啊！真是太妙了！這麼好的辦法，我怎麼就想不出來。索科夫將軍，您說得沒錯，通常我軍的炮擊一結束，敵人就從隱藏的地點，回到了他們的陣地，並做好阻擊我軍的準備。而您的這種二次炮擊，是完全出乎敵人預料，肯定能給他們造成極大的傷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