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援軍(下)

一刻鐘之後,果里亞的部隊就向佔據109團陣地的敵人發起了進攻。

戰鬥一打響,待在觀察所裡的奧梅利琴科就發現了異樣,他放下手裡的望遠鏡,扭頭問身旁的果里亞:“大尉同志,你們有六七百人,怎麼參與進攻的人怎麼這麼少啊?我大致地數了一下,還不足一百人.”

對於奧梅利琴科的質疑,果里亞淡淡一笑,回答說:“上校同志,敵我陣地之間雖然有不少彈坑和磚石瓦礫,但如果採用密集隊形進攻的話,部隊會遭受巨大傷亡的.”

看到果里亞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奧梅利琴科不禁有些急眼了:“你們就這麼點人,能拿下敵人陣地嗎?”

“放心吧,上校同志.”

果里亞表情如常地說道:“這是師長研究出來的一種行之有效的進攻戰術,從敵人的手裡奪回陣地,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奧梅利琴科聽完果里亞的解釋後,半信半疑地舉起了望遠鏡,繼續觀察戰場上的形勢。

他看到進攻的戰士並沒有擁擠在一起,直著身子向敵人陣地衝鋒,而是幾個人為一個戰鬥小組,冒著腰,巧妙地利用各種地形,快速地接近敵人的陣地。

果里亞見奧梅利琴科沒有說話,便繼續向他解釋說:“上校同志,我們戰士三人為了一個戰鬥小組,兩名戰士在前,組長在後,呈倒三角陣型,每人的分工明確,負責進攻、掩護和支援。

沒三個戰鬥小組組成一個戰鬥班,三個戰鬥班為了一個戰鬥群,行動時呈散兵線隊形展開。

展開後,戰士們根據組長或班長的指令,隨時變換戰鬥隊形.”

果里亞的話引起了奧梅利琴科極大的興趣,他好奇地問:“大尉同志,我想問問,你們在戰鬥時,戰鬥小組之間如何進行聯絡?還有,一個戰鬥群展開後,他們所能負責的正面寬度是多少?”

面對奧梅利琴科的疑問,果里亞耐心地向他講述:“由於整個戰鬥群展開之後,正面寬度將達到四百米左右,因此戰鬥小組之間的聯絡,採用的是手語;戰鬥班之間的聯絡,則是透過哨音來完成.”

看著衝鋒的部隊,冒著敵人的火力,快速地接近陣地,奧梅利琴科覺得這種戰術的確是非常有效的,便點了點頭,感慨地說:“大尉同志,您能告訴我,是誰發明的這種戰術嗎?我覺得他簡直是一個天才.”

果里亞做夢都想不到,傳授戰術給他們的索科夫本人,對三三制戰術也是知之不詳,結果搞出的不過是精簡版的三三制戰術。

但饒是如此,這種戰術在蘇德戰場上,也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刻聽到奧梅利琴科在誇獎發明這種戰術的人,果里亞感到了與有榮焉,他昂起頭,自豪地說:“還能是誰,當然是我們的師長了。

據說他第一次使用這種戰術,是在莫斯科保衛戰中,當時他還是一名排長,可如今已經是近衛師師長.”

奧梅利琴科和索科夫曾在六面街打過交道,對這位救援過自己的年輕師長頗有好感。

不過此刻聽完果里亞的話之後,他卻不解地問:“我前段時間和你們的師長打過交道,可是在戰鬥中,沒見他所率領的部隊使用這種戰術啊?”

果里亞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想明白怎麼回事了,連忙回答說:“上校同志,是這樣的,要想嫻熟地使用這種戰術,戰士們彼此間需要很熟悉,這樣在戰場上才能形成默契。

否則,不光無法利用這種戰術消滅敵人,相反還有可能引起混亂。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上次到六面街救援你們時,師長帶的肯定是其它部隊.”

“你說得沒錯.”

對果里亞的猜測,奧梅利琴科表示了贊同,“上次救援我們的部隊,都是清一色的水兵.”

“這就難怪了.”

果里亞繼續說道:“目前掌握這種戰術的部隊,就只有師裡的縮編團,這都是師長原來的老部隊。

近衛師的另外幾個團,根本不懂得這種戰術.”

兩人說話間,擔任進攻的六連指戰員,已經成功地衝進了敵人佔據的陣地,和敵人展開了近戰。

見第一戰鬥群已經進攻得手,六連長又親率另外兩個戰鬥群衝上去支援,力求在最短的時間裡,消滅陣地上頑抗的敵人。

整場戰鬥只進行二十分鐘,佔據109團陣地的兩百多名德國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趕出了陣地。

就在奧梅利琴科準備打電話向若盧傑夫報捷時,對方卻先打了電話過來。

師長在電話裡急匆匆地說:“上校,集團軍司令部剛給我們派來了一個警衛連。

我把這個連隊交給你,再加上近衛第41師的部隊,爭取在兩個小時內,把失去的陣地奪回來.”

“報告師長同志.”

奧梅利琴科等若盧傑夫說完後,立即興奮地說:“我正準備向您報告,我們在友軍的幫助下,已經成功地恢復了失去的陣地.”

“什麼,已經恢復了陣地?”若盧傑夫聽完奧梅利琴科的話,頓時傻眼了。

他知道佔據109團陣地的敵人有兩百多人,而索科夫只給自己派來了兩個連的援軍,按照他的想法,除非再加上司令部的警衛連,否則根本就別想奪回陣地。

誰知此刻還沒有將警衛連交給奧梅利琴科,他就告訴自己說陣地已經恢復了,“上校同志,你知道謊報軍情是什麼後果嗎?”

奧梅利琴科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若盧傑夫說這話的意思,連忙回答說:“師長同志,我說得都是真的。

雖說索科夫上校只給我們派來了兩個連,但這兩個連隊都是加強連,加起來有六七百人……”

聽完奧梅利琴科的解釋,若盧傑夫意識到自己錯怪了對方,連忙重重地咳嗽了兩聲,以化解自己的尷尬,隨後岔開話題問:“友軍的傷亡大嗎?”

“不大,”奧梅利琴科是親眼看到了整個戰鬥過程,聽到若盧傑夫的問題,便毫不遲疑地回答說:“他們只傷亡了不到三十人,就重新奪回了陣地,並把佔據陣地的敵人打死了大半,剩下的都灰溜溜逃走了.”

“我的上帝啊,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若盧傑夫覺得奧梅利琴科的彙報,讓自己有點接受不了,他心裡暗暗想,如果要攻佔一個被兩百多名德國兵佔據的陣地,自己至少要付出五六百人的代價,而索科夫的部隊只傷亡不到三十人,未免太天方夜譚了吧。

為了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他又接著問:“他們是怎麼打的?”

見自己的師長想了解友軍的進攻戰士,奧梅利琴科正在考慮是否應該詳細彙報時,忽然聽到觀察所外面有人在高喊:“你們的指揮員在什麼地方?”

聽到喊聲,奧梅利琴科顧不上向若盧傑夫彙報,而是扭頭衝著門外問道:“是誰在外面?”

“是我,”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名穿著便服,提著手槍的中年男子,狼狽不堪地闖進了觀察所:“我是扎利茨曼.”

奧梅利琴科看清楚來人後,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是副廠長同志,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敵人衝進了四號大樓,我們的人死傷慘重.”

扎利茨曼一把抓住了奧梅利琴科的手臂,情緒激動地說:“上校同志,您快點派人去救他們,否則就來不及了.”

“什麼,敵人衝進了四號大樓?”奧梅利琴科吃驚地問:“副廠長同志,你們在那棟大樓裡不是有三百多人嗎?”

“沒錯,我們是有三百多人.”

扎利茨曼哭喪著臉說:“可大多數都是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的工人,面對敵人的進攻,他們根本擋不住。

敵人突破我們在樓外的陣地後,只用了不到兩分鐘,就衝進了大樓。

我是在十幾名工人的保護下,才從樓裡突圍出來的.”

四號大樓在109團陣地的東北面,是一棟五層樓高的建築物,裡面有圖書館、檔案館、食堂,以及負責全廠電話通訊的總機。

奧梅利琴科顯然是知道了解四號大樓情況的,他抬手抓住了扎利茨曼的一隻手臂,著急地問:“總機的那些姑娘們撤出來了嗎?”

在捷爾任斯基工廠裡,有兩套通訊系統:一套是軍用的通訊系統,用於師與師之間,師部與團部及下屬單位進行聯絡;一套則是工廠內使用的民用通訊系統,不光可以聯絡廠內的各個單位,甚至還能作戰部隊進行聯絡。

有些部隊進入新的防區後,在軍用通訊系統還沒有敷設完畢前,都是使用現成的民用通訊系統,確保通訊暢通的是待在四號樓裡的幾十名女接線員。

“沒有.”

扎利茨曼搖搖頭,滿臉痛苦地說:“姑娘們所在的機房在三樓,雖說目前還在我們的手裡,不過我覺得也支援不了多久了。

上校同志,我求求您,快點派部隊去救她們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奧梅利琴科得知總機的女接線員們有生命危險,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趕過去救援,可是他此刻卻是有心無力,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轉向旁邊的果里亞,用商量的口吻問道:“大尉同志,您能派部隊去救援四號大樓嗎?”

扎利茨曼此刻才發現在觀察所裡還有一位陌生的指揮員,雖說他只是大尉軍銜,但奧梅利琴科上校和他說話時,卻是陪著小心,扎利茨曼立即猜到此人沒準能幫自己解決難題,連忙轉向果里亞,苦苦哀求:“大尉同志,求求您,快點派部隊去救那些姑娘們,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該死的德國佬殺死我們未來的母親.”

果里亞既然知道四號大樓危在旦夕,自然不會見死不救,連忙問道:“副廠長同志,我想問問,四號大樓在什麼位置,您能派一個人給我們當嚮導嗎?”

“四號大樓就在北面,距離這裡大概七百多米.”

為了解救那些被困在四號大樓裡的女接線員們,扎利茨曼決定豁出去,他拍著胸脯對果里亞:“大尉同志,我可以親自給你們當嚮導!”

見扎利茨曼自告奮勇,果里亞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副廠長同志,我想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和樓裡取得聯絡,瞭解一下那裡的戰鬥情況如何.”

“對啊,副廠長同志,”奧梅利琴科附和道:“您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瞭解一下樓內的情況如何?”

“我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和樓內取得聯絡?”扎利茨曼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後,目光在觀察所內四處尋覓:“你們這裡有電話可以和總機取得聯絡嗎?”

奧梅利琴科所選擇的觀察所,原來是一個排程辦公室,雖說電話已經被倒塌的建築物砸爛了,但原來的線路還在。

叫來一名通訊兵,把一部電話機接在了電話線路上,便可以和四號樓內的總機通話。

扎利茨曼對著話筒大聲地說:“喂!我是扎利茨曼,是誰在和我通話?”

“我是科馬爾科娃,副廠長同志.”

電話裡傳出了一個年輕的女聲。

“樓裡的情況怎麼樣了?”扎利茨曼緊張地問道。

“敵人已經佔領了二樓,”科馬爾科娃有些慌亂地回答說:“他們剛剛試探衝上三樓,但是被守在樓梯口的民兵擊退了.”

“科馬爾科娃,你聽我說.”

扎利茨曼得知敵人已經佔領了二樓,並隨時有可能佔領三樓,顯得越發慌亂:“立即帶姑娘們轉移到五樓去,我會盡快帶人去救你們的.”

“副廠長同志,我剛剛看到情況緊急,已經命令姑娘們先轉移了.”

科馬爾科娃等扎利茨曼一說完,又繼續說道:“如今總機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值班。

副廠長同志,您快點帶人來救我們吧,我想守在樓梯口的民兵是支援不了多久的.”

聽到科馬爾科娃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扎利茨曼的眼圈紅了,他對著話筒大聲地說:“放心吧,科馬爾科娃,我馬上帶人去救你們。

你轉告守在樓梯口的同志,一定要擋住敵人。

再過半小時,不,二十分鐘,我就會帶人救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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