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深夜來訪

羅科索夫斯基聽到索科夫這麼說,眉毛不禁往上一揚,有些意外地問:“米沙,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沒有,我什麼風聲都沒聽到.”

差點說漏嘴的索科夫,聽到羅科索夫斯基這麼問,慌忙搖著頭否認說:“司令員同志,除了您和雅科夫,我在莫斯科一個人都不認識,到哪裡去聽什麼小道訊息.”

“哦,你在莫斯科一個人都不認識?”羅科索夫斯基望著索科夫,笑著問道:“但你不是莫斯科人嗎?至少在你的履歷上,是這樣寫的.”

羅科索夫斯基看似隨意的話,讓索科夫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來,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居然忘記自己是莫斯科本地人了。

他遲疑了一下,最後謹慎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根據我的分析,你傷愈出院後,上級可能會對您的工作進行調整.”

“調整,怎麼個調整法?”對於索科夫的這種說法,羅科索夫斯基饒有興趣地問道:“米沙,把你的分析說來聽聽.”

“司令員同志,在保衛莫斯科的戰鬥中,您指揮的部隊給德軍以沉重打擊,粉碎了他們奪取莫斯科的企圖,建立了赫赫戰功.”

索科夫先是奉承了羅科索夫斯基兩句後,便轉入了話題,為他“分析”未來職務的調整:“您的能力如何,最高統帥部都看在眼裡。

因此我估計等您一出院,肯定會讓您到某個方面軍擔任司令員職務。

就像您剛剛所猜測的那樣,我軍將在莫斯科的南面,有一次重要的進攻行動。

而參與這次行動的幾個方面軍部隊裡,西南方面軍的司令員鐵木辛哥元帥、南方面軍的司令員馬林諾夫斯基將軍,兩人職務都不會做任何的變動。

倒是布良斯克方面軍的司令員戈利科夫將軍,也許會另有委派,而他空出來的職務,最高統帥部會安排您接任.”

聽完索科夫的話之後,羅科索夫斯基笑了起來,他認為像方面軍司令員級別的任免,別說索科夫這樣小小的少校,就算是伏羅希洛夫、布瓊尼、鐵木辛哥這些元帥,在任命正式下達前,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具體的人事安排。

因此他把索科夫所說的話,真當成了對方的分析,便笑著說:“米沙,假如我真的擔任了布良斯克方面軍的司令員,那我一定將你的營編入我的部隊。

畢竟像你這樣優秀的指揮員和能打仗的部隊,在什麼地方都是搶手貨.”

雖說羅科索夫斯基只是用調侃的語氣說這番話,但索科夫心裡懸在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只要鐵木辛哥不在羅科索夫斯基出院前,將自己的部隊劃給到西南方面軍的建制內,那麼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解決了令自己煩心的事情,索科夫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而羅科索夫斯基從入院到現在,根本找不到人和自己說話,正憋得難受,好不容易來了個比較親近的部下,要說的話自然就不免多了一點。

兩人越聊越開心,完全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門外走進來,見到和羅科索夫斯基談笑風生的索科夫,不禁微微地蹙起了眉頭。

他信步來到了羅科索夫斯基的面前,表情嚴肅地說道:“將軍同志,時間不早了,為了您的身體能早點康復,請早點休息吧.”

羅科索夫斯基經醫生這麼一提醒,連忙抬手朝掛在牆上的鐘望去,發現已經過了十一點。

他有些歉意地對醫生說:“對不起,醫生同志,今天有一位老部下來探視我。

我一時聊得高興,就忘記時間了,請原諒,我馬上就休息.”

索科夫看到醫生進來,便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他連忙站起身,將放在旁邊沙發上的大衣,搭在了手臂彎上,對躺在病床上的羅科索夫斯基說:“司令員同志,我可能還會在莫斯科待一段時間,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您。

再見!”說完,他抬手朝羅科索夫斯基敬了一個禮,隨後轉身邁步走出了病房。

看到外面天色已晚,索科夫知道地鐵和公交車肯定都已經停了,這麼遠的路,自己肯定不能走回去,因此只能想其它的辦法。

他在底樓看到一名坐在火爐旁取暖的護士,便上前向對方打聽:“護士同志,我想問問,這麼晚了,又去列寧大街醫院的救護車嗎?”

護士聽到有人問自己,連忙抬起頭,看清楚是一名少校後,客氣地說:“指揮員同志,要送列寧大街醫院的傷員,下午都已經送走了。

您這麼晚去那裡,是為了探視傷員嗎?”

“不是,我不是探視傷員.”

索科夫連忙搖了搖頭,解釋說:“我是住在列寧大街醫院附近。

現在天色已晚,公交、地鐵都已經停了,所以我想問問有沒有順風車.”

得知索科夫只是想搭順風車,護士臉上蒙上了一層寒霜,就在她打算直接拒絕索科夫的時候,無意中瞧見索科夫軍服胸前,掛著兩枚勳章,其中一枚居然是目前等級最高的列寧勳章。

她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問道:“指揮員同志,您是剛從前線回來的?”

“是的,我前幾天剛回莫斯科,是護送一名首長回來的.”

索科夫說到這裡,抬手朝上面指了指,說道:“目前他就住在樓上,我是特意來這裡探視他的.”

“我明白了,指揮員同志.”

護士站起身,態度和藹地說:“您是到這裡來探望負傷的上級,因為耽誤的時間太久了,所以錯過了回家的公交車和地鐵。

我說得對嗎,指揮員同志?”

“沒錯,是這樣的.”

索科夫不知護士這麼說的目地,但還是點了點頭,如實地回答說:“所以我問問是否有順風車,如果沒有的話,我只能走著回家了.”

“指揮員同志,瞧您說的,怎麼能讓你走路回去。

這麼冷的天,又那麼遠的路,等您走回去,會被凍傷的。

您等一等,我去幫您問問,看還有沒有順路的車.”

雖然索科夫不清楚護士為什麼忽然對自己如此客氣,但他還是感激地說:“謝謝您,護士同志,如果沒有順利的車,就不必勉強了,不能因為我,而打擾到司機同志的休息.”

護士走到了一張桌案前,拿起放在上面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停了片刻,隨後問道:“喂,鮑里斯嗎?我是娜塔莎。

我想問問你,你的貨物都裝完了嗎?……什麼事?有一名指揮員,想要去列寧大街的醫院,我想讓你順便捎過去,反正你待會兒要路過那裡.”

娜塔莎放下電話後,笑著對索科夫說:“指揮員同志,您的運氣真好,我們正好有一輛救護車,要送貨到37號醫院,可以經過列寧大街,您就坐這輛車回去.”

聽說娜塔莎為自己安排了一輛救護車,索科夫連忙向她表示了感謝,正好大衣兜裡還有一塊在軍官商店裡買的巧克力,他便送給娜塔莎表示自己的謝意。

娜塔莎接過巧克力,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地燦爛。

過了沒多久娜塔莎聽到外面響了兩聲喇叭,便對索科夫說:“指揮員同志,救護車來了,就停在外面,您跟我來吧.”

索科夫跟著娜塔莎走到住院部,果然看到一輛救護車停在門口。

一名中年司機從視窗探出頭,衝著娜塔莎喊道:“喂,娜塔莎,你說的指揮員在什麼地方,讓他快點上車,我還要抓緊時間趕路呢.”

娜塔莎沒有理睬他,而是走到車旁,拉開了副駕駛的位置,隨後向索科夫做了個請的姿勢:“指揮員同志,請上車吧,鮑里斯會將您送到目的地的.”

救護車離開醫院後不久,開車的鮑里斯忽然從兜裡掏出一個扁平的不鏽鋼酒壺,衝索科夫揚了揚,問道:“指揮員同志,來一口,御禦寒.”

索科夫知道酒壺裡裝的肯定是伏特加,連忙擺了擺手,說道:“謝謝,鮑里斯同志,我晚上從來不喝酒.”

見索科夫拒絕了自己,鮑里斯嘟囔著說:“這可是別人捎給我的好酒,據說是來自波蘭,你不喝真是可惜了.”

說完,他用左手手肘壓住了方向盤,扭開蓋子,一仰頭,咕咚咕咚地喝起酒來。

“小心駕駛!”看到這司機居然邊開車邊喝酒,索科夫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連忙提醒司機:“開車別喝酒,當心會出事故.”

“沒事!指揮員同志,我可是老司機了.”

鮑里斯將酒壺擰上蓋子後,往衣兜裡一塞,大大咧咧地說:“我每次開車都要喝酒,喝得越多,駕駛得越穩.”

為了向索科夫證明自己的實力,他繼續說道,“有一次我到前線去拉傷員,路上遭到了敵機的轟炸,道路被炸得坑坑窪窪,而如果我們當時停著不動的話,很快也會被敵機投下的航彈炸得粉碎。

我當時就找娜塔莎要了一小瓶酒精,喝完之後,開著車就衝出了敵機轟炸的區域.”

鮑里斯的話,不光沒有讓索科夫安心,反而使他更加膽戰心驚。

雖說莫斯科入夜之後,街上的車輛極少,但鮑里斯卻把一輛救護車開出方程式賽車的速度,更是讓索科夫的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熟悉的街道出現在前方,索科夫連忙朝那裡一指,對鮑里斯說:“司機同志,你把車靠邊停下,我就在那裡下車.”

鮑里斯雖然喝了酒,但意識還算清楚,他朝索科夫指的位置一看,隨後說道:“指揮員同志,那裡離醫院還有四五百米呢,不如我將你送到醫院門口,反正就是一腳油門的事兒.”

“不用不用.”

索科夫慌忙擺著手說道:“司機同志,我想下去走走,你就把我放在那裡吧.”

見索科夫固執己見,鮑里斯也不相勸,便在他指定的位置停了車。

索科夫下車後隨手關上了車門,衝鮑里斯道謝後,邁著大步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索科夫回到家裡,脫下軍大衣掛在門旁的衣帽架上,徑直走進了浴室,準備洗個澡。

誰知他剛剛脫光衣服,便聽到門口有人在敲門。

聽到敲門聲,他還有些納悶,心說都快十二點,誰會在這種時候登門。

他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對方敲錯門了,本來不想搭理的,但敲門聲卻一直沒有停止,同時還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米哈伊爾米哈伊爾諾維奇,你在屋裡嗎?”

聽到有人在外面叫自己的本名和父名,索科夫便知道對方沒有敲錯門,而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門外的聲音比較熟悉,索科夫只用片刻,便響起敲門的是護士安妮,連忙答道:“是安妮吧,請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說完,便開始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為了不讓安妮久等,他胡亂地將衣褲套在了身上,隨後拉開了房門。

門口站著的果然是安妮,見到索科夫為自己開啟了房門,安妮有些不好意思地問:“米沙,我沒有打擾你吧?”

“沒有,沒有.”

索科夫不想深夜有個女人站在門口和自己說話,要是被鄰居們看到,恐怕有些事就說不清楚了,他連忙抓住安妮的手,將她從門外拉了進來,嘴裡說道:“安妮,有什麼事情,進屋說吧.”

安妮進門後,站在走廊裡對索科夫說:“米沙,你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安妮的話讓索科夫楞了片刻,他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和司令員同志很久不見,聊起來就忘記了時間,讓你為我擔心,真是不好意思.”

他說完這話後,忽然想起自己剛到家,安妮怎麼可能這麼及時就過來呢?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好奇的問:“安妮,你怎麼知道我回家了?”

“我下班後,就一直沒有回家,待在醫院的收發室裡.”

安妮向索科夫解釋說:“我看到你房間的燈亮了,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她說完後,停頓了片刻,又提出了一個讓索科夫難以拒絕的請求,“米沙,現在天太晚了,地鐵和公交車都停了,我沒法回家,能讓我在你這裡住一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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