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蓉拿出一個針筒,一針扎進了田中軍吉的身子裡。

脫去少佐軍裝,露出裡面打著補丁的衣服,孟紹原低聲說道:“等著.”

他走了出去。

一輛推車就在那裡。

這是兩面有護板的推車,上面堆滿了稻草,稻草下面藏著的是糧食。

然後他一抬頭,看到了躲在不遠處的冢本建志。

冢本建志向他點了點頭,然後一句話不說轉身離開。

這輛推車,就是把田中軍吉運出去的關鍵!

把田中軍吉藏在推車裡,再把糧食和稻草鋪在上面,只要不檢查,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冢本建志經常偷醫院裡的東西,和後門那的日本人是同謀,不會檢查的。

孟紹原賭的就是這個。

“保重.”

葉蓉低聲說道。

“外面見.”

孟紹原深深吸了一口氣,推起了推車。

最後的一段路,也許將會決定自己的生死。

沒準,田中軍吉沒綁成,自己反而要被抓住了?

呸,烏鴉嘴。

一段路並不長,可對於孟紹原來說,卻是一段非常漫長的道路。

終於看到後門了。

冢本建志和一個日本軍曹正在那裡抽菸聊天。

後門開著。

“科長.”

孟紹原謙卑地說道。

冢本建志點了點頭:“出去吧.”

“等等.”

那個軍曹忽然說道:“幫我帶點東西出去.”

他走進了值班室,一會,和他的部下一起抬出了一個麻煩,走到了推車前。

完了!

只要一掀開上面的稻草,什麼都完了。

“我來幫你.”

冢本建志掀開了推車上的稻草!

……

田七看了一下時間。

今天會出來嗎?

要說,孟紹原的膽子是真的大,竟然敢孤身一人潛伏到這裡。

田中軍吉?

這傢伙也算是倒黴。

也不知道這傢伙做了些什麼,居然被孟紹原給盯上了。

還沒有來嗎?

田七掏出了根菸。

……

“好了.”

軍曹重新把稻草鋪好:“出去後,左拐,走一百步,再右拐第八家,門口有一口水缸的地方,就是我家,我的夫人在家,你把這個交給我的夫人就行了.”

他的中國話說的非常流利,孟紹原點頭哈腰說道:“好的,太君.”

“酒做好了,我們好好的喝一次.”

冢本建志笑著說道:“吳,快快的,我已經等不及了.”

“放心吧,科長,保證耽誤不了您喝酒.”

“走吧.”

“是.”

孟紹原微笑著,推著推車走了出去。

膽子大,並不代表著魯莽無腦。

總是要考慮清楚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

把人藏在推車裡,實在太危險了。

孟紹原喜歡冒險,但絕不是喜歡送命。

……

兩分鐘前。

葉蓉拿出一個針筒,一針扎進了田中軍吉的身子裡。

那是一陣強心針。

她給田中軍吉穿上了外套,戴上了帽子,自己脫去了護士服:

“我們,回家去吧.”

田中軍吉一句話沒說,整個人麻木的任憑對方擺佈。

葉蓉挽著田中軍吉的胳膊,慢慢的朝著大門那裡走去。

一邊走,一邊還和田中軍吉小聲的聊著天,不時的“咯咯”笑幾聲,好像聽到了什麼特別有趣的事情。

“醫院進來檢查嚴格,出去沒人管你.”

那是孟紹原交代任務時候特別說的:“你就這麼攙著田中軍吉大搖大擺出去,不要有任何多餘動作,快到門口,面對大門多等幾十秒,我會派人來接應你們的.”

大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日本兵。

葉蓉扶著田中軍吉停住了腳步。

片刻,馬路對面,有兩個人立刻朝著醫院這裡走來。

葉蓉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許諸手下的人!

“證件,檢查!”

兩個日本兵攔住了這兩個人。

就是現在!

葉蓉挽著田中軍吉的胳膊,親暱的走了出去。

“八嘎,支那人的,不許來這裡看病!”

身後,傳來了日本兵的訓斥!

……

“這個,您的丈夫,送來的.”

日本女人的漢語不靈光,只會簡單的一些日常對話。

孟紹原得連說帶比劃,才能讓她明白,這是她男人讓帶回來的。

啊,那麼一車東西。

女人眉開眼笑,示意著讓對方幫著搬進來。

孟紹原乾脆把整輛車都推進了女人家裡。

真他媽的難看啊。

孟紹原撇了一下嘴。

“那麼,我就走了.”

“辛苦了.”

女人居然還打了一聲招呼。

……

就是那輛轎車,後視鏡上綁著紅繩的。

轎車的門沒關,葉蓉打來,把田中軍吉塞了進去。

長官呢?

長官脫險了嗎?

葉蓉有些焦慮。

在那等了幾分鐘,終於看到那個身影急匆匆走來。

孟紹原!

他也不多說,開啟駕駛室的門:

“分開走,總部見.”

“是!”

孟紹原發動轎車,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沒開幾步就停了下來,副駕駛的門開啟,田七鑽了進來,朝後座位一臉麻木的田中軍吉看了一眼:

“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孟紹原卻反可了一句:“哪裡有電話?”

“前面有,做什麼?”

孟紹原說了幾句。

田七一怔,然後搖搖頭說道:

“你是真他媽的缺德啊!”

……

“憲兵隊嗎?我舉辦,日本陸軍醫院總務科科長冢本建志與人合謀,大肆盜竊醫院財產。

是的,他把贓物就藏在……對的,整整一車,現在去,贓物都還沒有來得及轉移.”

孟紹原結束通話了電話,付了錢,重新回到了轎車裡。

“這人到底是怎麼了?”田七發動了轎車,好奇的可了聲。

“催眠.”

“催眠?能把人弄成這樣?”田七隻覺得不可思議:“什麼時候你教教我,我把你老子給催眠了.”

“做什麼?”

“你那爹就是個魔鬼.”

田七無限怨念:“地主剝削長工,還有個度對不對?你那爹……你知道我現在每天睡幾個小時?他還經常抽查,我只有一個回答不上來,他是真的打了。

細長的竹條,直接往我手心裡抽,那他媽的還是人嗎?”

“那老頭,我也弄不過他.”

孟紹原一聲嘆息:“還有我老師何儒意,他媽的,設計抓了我,給我上刑。

這些老東西,狠著呢.”

說完,眨了眨眼睛:“我聽工農黨那裡有句話,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你反抗啊.”

田七好半天沒說話,過了會才訕訕說道:

“我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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