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婷將就廚房裡的東西煮了一小鍋粥，兩人坐在裡面，吹著氣，小口小口地啜著。
不時還要發出嘶哈聲。
炫了半碗粥，施婷在凳子上扭了扭屁股，抬起頭。
“現在有兩種辦法，你看看想怎麼搞。”
這句話是陳述句。
羅瑩眨眨眼：“你隨便挑種辦法，我跟著你就是。”
施婷拍拍腦袋。
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六年了，但是這些年，施婷還真沒見過羅瑩動腦筋。
或許追查秦曉失蹤案的時候，她閱讀那些卷宗是用了思考的，但是看看她後續的處置！
施婷自認為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既能報仇，又能讓自己完美脫身，但羅瑩就只會殺殺殺……
當然，施婷也知道，自己那個時候還有著施家的人脈，以及羅瑩可能永遠也無法觸及到的資訊來源，以平民的角度，乾脆利落地殺也許是她唯一的辦法。
“我判斷，定陶那邊出了大事。”
施婷準備把情況給羅瑩講清楚，她的能力很強，但並非無敵，所以必須要學會使用頭腦解決問題，而不能這樣殺戮成了習慣，什麼時候都莽上去，萬一遇到危險，自己可是沒有能力把她救出來的。
就像她這次被流放，如果羅瑩和她自己的身份換一下，施婷就想不到自己能有什麼好辦法能毫髮無傷地把羅瑩從那四個盛唐的人手裡撈出來。
“GRA大部分時間應該是在次元空間裡駐防，在城邊會有一些E級小隊分散在各個哨所，防備偶爾從其他共振區溜達到附近的異獸。巡邏隊的GRA數量也很少。總之有個共同點，除了在次元空間之外，其他時候，GRA基本不會以小隊為單位行動。”
“這次兩個補給點，我們就遭遇了整整三支小隊，而剛才審問的結果也是這樣，他們離開定陶的目的，其實是清理可能出現在道路附近的異獸，而且這些異獸最高可能達到D級，又是在共振區邊緣，普通駐防士兵很難很快的擊殺它們。”
“出現在道路上的、普通熱武器不太好對付的異獸，對來往的車輛威脅很大，普通士兵要想徹底祛除它們的威脅，只能就地結陣——就像補給點這樣，依託一定的防禦，利用共振區邊緣能量共鳴不穩定的特點，用比較長的時間才能殺死異獸。”
“而GRA們就可以很快完成任務。”
“因此，我判斷，這三支小隊的任務是這個方向用來保障道路通順不受到異獸影響。”
“結合他們佔領每個補給點並且殺死駐防士兵的行為，他們的行動並沒有與軍方通氣，甚至可能是軍方不同派別之間發生了內訌。我有理由懷疑，現在定陶城內一定很亂。”
“在這種情況下，還派出三支小隊出來，我只想到一種可能。”
“那就是定陶城內，軍方的兩個派別一定是發生了內訌，傳統派——就是代表普通士兵的派別，成員可能會有GRA——，”施婷順口解釋了一下兩個派別的區別，“傳統派應該因為人數和武器優勢佔據了上風，但他們又不能直接滅掉神念派——也就是GRA為主的派別——，所以神念派就找了外援。”
“甚至可能很久以前，定陶這邊在醞釀這次事情的時候，就已經和外面的勢力達成了某種共識，因為某個原因，事情沒有按照事先安排的進行，倉促之中，定陶城內的神念派被迫向外面的勢力求援，而這條道路，就是他們援軍的必經之路。”
羅瑩若有所思，她並不是傻，只是懶得動腦筋而已，“所以，他們必須殺死補給點的所有士兵，避免這些人接到命令遲滯援軍？”
“是的，我覺得原本昨天就該到達的運輸隊，可能就攜帶著命令沿途補給點阻截所有通行者的檔案，但是這支運輸隊沒有出現，大機率是被消滅了。”
羅瑩朝來路的方向看了看，“你覺得，他們的支援，來自於安城方面？”
施婷不太確定，安城東西兩面都還有其他聚居點，也有其他道路和安城方向的道路連線，但安城的可能性並不小。
“總之，定陶的情況我還不能確定，但有一點非常確定，那就是城裡的防備要鬆懈得多，我甚至懷疑士兵們正在空間門附近對峙。不過這件事和我倆沒什麼關係，我問你那個問題的意思，是我們大搖大擺在定陶趕緊補充物資，還是按原計劃，你和車都不進城，我自己進去。”
羅瑩想了想，“一起去吧。我還想找個地方舒舒服服睡一覺，這段時間身體情況不太好，最好是能找個醫院那點對症的藥。”
“那還是我先探探路，你跟在後面彆著急。口罩一路都別摘，萬一我想錯了，我們還有機會逃走。”
“那……你熟悉定陶城區？”羅瑩疑惑地問。
“不太熟。那是一個D級聚居點，面積比安城要大得多，我來安城的時候，路上在那裡住過一夜，大致的格局其實差不了多少。”
“什麼時候出發？”
“吃好飯就走，晚飯前應該可以到。”施婷說，“這個時間段的警惕性會低一些，就算有盤查我們也比較容易混過去。”
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湛藍的天空中只有稀疏的幾朵雲。
工業時代在次元戰爭中徹底沒落，地球經歷兩百多年，終於完成了對自然環境的大致恢復，這樣的藍天白雲在現在非常常見，但在戰前卻是可望而不可即。
施婷控制著前行的速度，她對每一件事情都喜歡有其可控性，一旦失控，她就會茫然失措。
“瑩瑩，你去北海的目的，是追查那個當年綁架你弟弟的人，是叫韓啟的吧？”
“嗯，現在我可以肯定當年我沒有看錯人。”
“那，找到他以後呢？”
“先問問還有什麼人參與了進去，然後殺了他。”
“再然後呢？把參與的人全部找出來幹掉？”
羅瑩奇怪地看著施婷，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施婷沒有躲避她的目光：“可能你弟弟這件事本身，參與的人只有六七個，可是‘盛唐’那個組織有上千人，做著類似事情的人那麼多，你能殺幾個？”
羅瑩：…… ……
“所以，我的建議是，韓啟要找，找到要問，問完要殺。但是下一步怎麼走，你需要冷靜一下，再也不能像在安城殺林家那麼魯莽了。”
“好。”
“你都不問我後邊怎麼做就答應？”施婷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起來，哼起了小曲。
“你不會害我，我相信你。”羅瑩專心致志地開車。
道路兩側的景色似乎一直不曾變過。
“你說，我們兩能不能一直活到老？”施婷想起另一個話題。
“大概活不到的吧。”羅瑩很有自知之明，只要一個連隊計程車兵，就足夠把她殺死。
“那我們要趁活著的每一天，逛遍這個世界！”
想起在荒野裡甚至不如乞丐的狼狽，羅瑩瘋狂搖頭，第一次反對施婷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