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梁兩個字被羅瑩找到的時候，說不出她們是高興還是沮喪。
這是一個B級空間門。
定陶聚居點有兩條繼續前行的道路，一條向東蜿蜒折向北方，北海並非這條道路的終點。
一條向西蜿蜒折向北方，途中會指向施婷這次被“流放”的目的地——晉陽——，大梁就在距離汴州聚居點往西大約一百多公里的位置。
但汴州往大梁方向，並沒有道路或者聚居點存在，也就是說，這個空間門實際是深入荒野上百公里後才能到達，中間無疑還會有至少兩個空間門存在。
施婷審視的目光落在羅瑩臉上，不用開口，羅瑩也知道她是在問“你為什麼會對這個空間門感興趣？”
“婷婷，你知道‘黎明會’嗎？”
施婷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我在安城見過一個人。”羅瑩娓娓道來。
“他說自己屬於‘黎明會’這個組織，而這個組織似乎在大梁附近建立了一個生存基地，收容了一些倖存者和離開聚居點的普通人。”
施婷挑了挑眉，“反政府組織？”
“我沒問，他說‘黎明會’的宗旨就是抹除這世間的黑暗和不公。”在和那人接觸時，羅瑩並沒有被他的話打動，東亞大區雖然存在著許多不公，在一些小的聚居點這種情況可能更加嚴重，但是一個延續了上百年的政府，其組織度肯定遠不是地下組織所能比擬的。
這個階段的人民，自由還並不是第一要追求的，基本生存才是根本。
至少在如今的體制下，羅瑩認為普通人還是能夠生活下去的，一如她自己的家庭。
施婷哼了一聲，能提出這麼高大上口號的只有一種人，那就是陰謀家、野心家。
“所以，你的意思是過去看看？可是方向和北海都是反的啊，你要是繞了這個路，要到北海估計得晚上一年半載的。”
羅瑩皺眉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去看看。
如果這次不去，也許以後都沒機會再去了。
“我要去看的原因是，想看那個人有沒有對我說謊。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想找個機會把我媽媽接到那裡去，她留在安城我心裡總有些不安。”
在沒有儀器的幫助下，她們要去到大梁的位置，必須一直沿著軍方開闢出來的道路到達汴州，然後再獨自摸索著前行。
地圖上沒有表明空間門的共振範圍，因此兩個人很可能會闖入其中，遇到能夠啟用能量護罩的異獸——這對於羅瑩來說當然不是問題，但是施婷則會處於危險之中。
且不說兩人在荒野中的生活問題。
誤食、生病，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都可能成為要命的危險。
施婷的狀況，又讓她暫時無法用雙腳步行——但是如果不想和普通士兵直接起衝突，兩人又必須棄車。
“我們至少還要在這裡休整兩三天，你的傷勢才勉強能恢復到行走的程度。”羅瑩開始穿上水靠，施婷這幾天打算只算上衣，下面空軍穿裙子。
“每個月運輸隊過來的時間是月中，巡邏隊會早上幾天，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施婷滿不在乎地張開腿，“補給點裡的食物和水都不缺，我們就多在這裡停留幾天。然後去荒野裡流浪。”
羅瑩懶得理她。
不過既然打算留幾天，那麼外面的屍體就必須要處理。
夏天的屍體會很快腐爛，這才兩三個小時過去，已經有淡淡的屍臭在院子中飄蕩。
把槍支和彈藥收集起來之後，羅瑩把屍體慢慢拖到補給點院牆外，耗盡精神力銷燬了其中的三具。
她計劃等精神力恢復之後再繼續這個工作，預計到明天晚上，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就將全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施婷叉著腿螃蟹似的在院子裡走了兩圈，她比羅瑩的野外知識要豐富得多，腦袋裡在規劃著有多少物資必須帶走，而兩人實際能帶的東西很有限。
離開安城的時候，施媽偷偷塞了三萬塊錢給施婷，藏在她那一堆胡亂塞在塑膠桶的衣兜裡，加上羅瑩的現金，如果只是在聚居點採購一些補給品的話，應該還是足夠。
8支74式自動步槍沒必要全部帶走，三支就足夠了。
子彈數量不少，但施婷決定只帶上20個彈夾，槍支的作用更多在於對抗可能遇到的人類，或者在共振區之外羅瑩來不及殺掉的更多的異獸。
4柄繳獲的苗刀當然主要供羅瑩使用，那會讓她在戰鬥中節約大量精神力，而施婷的格鬥術要高於羅瑩，在對付普通野獸或者沒有能量護罩的異獸時，她的戰鬥力也並不差。
水靠總共還有三套，對施婷來說那點遮羞作用毫無用處，只要不進入空間門，她寧願穿著自己的短裙或者運動短褲。
補給點所在的位置是一個D級空間門和另一個E級空間門共振區的共同緩衝區，施婷嘗試過動用精神力連線，卻發現自己無法和苗刀建立連線。
羅瑩似乎並不受這方面的影響。
她們之間就這個問題交流過幾次，但是施婷仍然無法做到在共振區外感應到苗刀或者水靠裡的神秘物質。
根據施婷的推測，人類歷史中出現過的B級以上的GRA，可能也和她一樣，羅瑩應該是出現了精神力突變，所以才做到和那些異獸一樣——實際，她做得比異獸更好，異獸的能量護罩只被證明擁有極高的防禦能力，在攻擊側的表現並不佳。
它們對人類造成殺傷還是主要利用自己的尖牙利爪。
兩個人的組合裡，施婷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戰略、戰術的制定者，而羅瑩則作為執行者的身份。
接下來的兩條，羅瑩成功地把駐防士兵的痕跡全部消除，而她自己有感覺，每次精神力過度消耗之後，精神力強度都會有略微的提升。
一般來說，GRA精神力強度提升的速度並不快，在沒有實戰時，在有效訓練的前提下，每一年大約有的增長，而在空間門內部服役期間，每年的精神力強度增長幅度甚至可能達到或者更高。
羅瑩精神力強度增長最快的階段，覆蓋了她從高三到大學就讀的整個期間——旁人看來，她這段時間是在接受正常的軍事訓練，並且有兩年的實習。
但羅瑩自己知道，自己在那些年裡殺死了一些人，並且使用精神力做了更多其他的事，所以精神力強度才會增長得那麼快。
在她自己的感應中無法判斷現在的情況，但從兩色霧氣顏色的加深，她知道自己一定已經遠遠超過了B下的標準，或許已經達到了B中甚至更高。
離開補給點的時候，施婷走路的姿勢還有一點彆扭。
兩個少女背上各自揹著一個大包，裡面是一些換洗衣物、藥物和速食食品。
兩柄苗刀斜插在包裡。
胸前各自挎著一柄74式自動步槍，腰間纏繞的武裝帶上，密密麻麻地插著彈夾。
全身負重大概35公斤。
迎著朝陽，兩個少女的身影離開小院，離開土路，朝著遠處的樹林和草甸而去。
晨曦中，金光描畫著兩個少女窈窕的輪廓，低聲的交談愈去愈遠，最後消失在幽深的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