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3年3月14日。
安城警察總署。
陳堅這段時間非常煩躁。
作為安城聚居點治安力量中堅的安城警察隊伍，長期以來承擔著城內的治安任務，可以說，除了空間門所在的那棟建築和城區的幾個軍營外，整個安城都歸警察管。
至於城外的區屬農莊，那是城防軍的駐防範圍，一切民事或刑事案件都由駐軍處理。警方可以進入開展一些簡單的調查工作，但是沒有執法權。
幾十年來，安城警察總署非常得力地完成了這一任務，也使得警察局長逐漸成為真正的實權派，在不包括城防軍系統的安城權力網路裡，警察局長的位置可以排到前五。
作為分管日常工作的實權副局長，陳堅的地位當然也非常高，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非常煩躁。
安城聚居點的警察數量太少了！
一個六十八萬人口的城市，警察的總數才一千多，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負責日常治安案件的，大大小小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接警出警，連巡邏的人手都抽不出來。
發生在半年前的兒童連環失蹤案終於在九個可查的案件後平息下來，上個月曾有市民報警說孩子失蹤，當時把陳堅嚇了一跳，以為那個萬惡的人口販賣團伙時隔四個月後又出來犯案了。
結果第二天發現是一起烏龍事件，那個熊孩子期末考試考砸了，躲在樓頂天台上不敢回家，直到餓了一天一夜實在扛不住才老實回去領受了一頓混合雙打。
失蹤案裡丟失的孩子一個都沒有找到，不僅如此，唯一可靠的線索來自於一個十多歲高中生的現場直擊。
後來那個女孩自稱在商業區遇到了當初的綁匪，但調查後排除了那個人的作案嫌疑。
整整九個孩子、綁架團伙不少於三個人，就這麼在安城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堅有很長一段時間壓力都很大，感覺自己頭髮都快要掉光了。
失蹤案剛剛消停沒多久，春節後黑幫的活動又頻繁起來。
不過涉及到地下社會的案件資訊，官方一律都採取了秘而不宣的方式處理，只有政府高層和負責辦理案件的專案組才知道內情。
昨天下午，安城聚居點東區發生了一起性質非常惡劣的殺人案件。
幾十萬人口的聚居點因為生活物質的匱乏，每年有幾十上百起兇殺案是正常情況，人們在生活的重壓下，因為精神的崩潰導致情緒衝動，一場吵鬧就可能導致嚴重的衝突。
但是這次的案件完全不一樣。
東亞區對民間槍支管制一直非常嚴格，在戰前時，偶爾還會有一些走私渠道，戰後則幾乎完全斷絕。
民間的一些私人作坊可能有悄悄生產槍支，這也是各個聚居點黑幫熱武器的主要來源。
槍支本身的生產難度不高，難度最大的是槍管，特別是拉膛線。
對於私人來說，造槍的效率和質量都很差，沒有合適的裝置，只能生產小口徑的火藥槍。
更不用說子彈了，底火所需要的雷酸汞資源基本被政府完全控制。
所以即使東亞區的各個聚居點裡仍然有地下勢力在活動，有時候也會有比較惡性的鬥毆事件，傷亡很大，但所使用的武器大多隻是粗製濫造的冷兵器。
但是昨天的那起案件完全不一樣。
死者共有四人，都是東區一個地下勢力的成員。
兇案發生的時候是上午，他們正在一個茶樓裡聚會，突然有兩個帶著口罩的男子闖入包間，從大衣裡掏出槍支就對著四個人射擊，十幾秒後四個人就全部倒在血泊中，槍手從容退走。
目擊者根本不敢上前阻攔，只知道他們離開後很快鑽入了附近的小巷，沒有人知道他們從何而來，又逃去了什麼地方。
現場沒有找到彈殼，但在屍體和牆壁上總共發現了三十七個彈孔，法醫驗屍時取出了三十一顆彈頭。
並不是那種私人作坊自制的霰彈槍——那種霰彈槍只能使用小口徑的鋼珠作為子彈，即使在很近的距離，殺傷力都非常可疑——，而是軍方制式的毫米口徑通用步槍子彈。
目前在役的使用這種步槍子彈總共有三種槍支，透過案發現場目擊者的陳述可以排除68式輕機槍，52式半自動步槍和74式自動步槍都比較符合那種射速。
這幾種槍支都是最近五十年內裝備軍隊的。
於是案件迅速被重視起來。
軍用槍支、彈藥出現在黑幫火拼現場，無疑說明存在某個不為人知的渠道，將軍隊中的“報廢”或“折舊”的武器偷運出來，進行修理和翻新後，流入黑幫。
擁有自動武器的黑幫，和只會拿著砍刀開片的黑幫，對社會的危害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之所以東亞區政府能容忍黑幫的存在而未犁庭掃穴地摧毀它們，是因為政府預算有限，難以把管理的觸角深入到每個地方，這些黑幫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能成為政府管理的補充。
但擁有槍支的黑幫就必須堅決消滅。
沒有懷疑兩個槍手是現役軍人的原因是，安城聚居點防衛軍駐地對軍人出外管理得非常嚴格，至少在兇案發生當日和前日沒有軍人出營記錄。
兇案僅僅過去一天，社會上就已經有了各種各樣的流言，最多的說法是那四個人所在的黑幫得罪了政府或軍方的高層，槍手正是專程過去殺雞儆猴，給黑幫一個下馬威。
這樣的流言無疑對於社會穩定非常不利，而以訛傳訛的後果將會是安城治安情況的速度惡化。
在各部門高效的協調下，“313”專案組迅速成立，組長就是安城警察總署副局長陳堅。
聚居點最高行政長官親自參加了專案組成立大會，指令專案組七天之內必須破案。
怎麼破？
陳堅無比煩惱。
軍方自成體系，專案小組的調查人員根本無法進入軍營調查軍備是否流失，更不可能針對每個軍人進行詢問，只能從那兩個槍手的去向或者槍支的下落入手追查。
這個案件的訊息傳播得很快，與其試圖遮掩，不如正本清源，消除聚居點居民心中的恐慌，並且可以懸賞徵集破案線索。
一日之內，安城商業區、居民區和生產區甚至是城外的區屬農場周圍，大街小巷都貼上了“313案件”的案情通報和懸賞徵集令。
幾百名警察也走街串巷，對案發地點方圓一公里內的所有居民進行入戶訪問，希望能用這種方式獲得一些線索碎片，進而拼湊出兩個槍手的行進和逃離路線，甚至是槍支的下落。
新學期第一堂格鬥課不是在籃球館進行的。
在前一天下午的文化課結束後，楊國霆就發放給了每個學生兩套新的作戰服。
材質和上個學期的仿製品完全一樣，甚至穿在身上的感覺都大差不差。
但羅瑩就是感覺有不同。
她洗完澡後，換上了這套作戰服，站在浴室鏡子前。
胸衣的彈性很強，恰好緊緊環住她的胸圍，面板能感覺到繫帶的壓力卻沒有絲毫勒緊的不適，前面位置那兩塊三角布完全遮擋住她雙乳的關鍵位置，曾經令她不習慣的摩擦感也有所減輕。
——確實比去年要大了一個號的樣子。
平坦腹部上一枚豎瞳般的肚臍下方三寸處，是另一塊將女性最美妙的性徵遮蓋得嚴嚴實實的三角布，一樣的貼身而且沒有去年初試時的不適和忐忑。
她輕輕轉了轉身體，繫帶繞過她纖細的腰肢，對她的身材曲線竟似沒有半分破壞，就如同本來就該出現在那個地方一樣。
“有生物活性的衣服，”羅瑩心裡默默唸道，嘗試動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感應。
高一的軍事班課程並沒有教授學生們如何使用自己的精神力，但是很多次，羅瑩都感到腦海中的霧氣升騰攪動，“被動”地適應了自己精神力的進動。
從最初的勉強能感應到身邊其他GRA的精神力波動——就是識海里的那些星辰，根據不同的精神力強度反映出不同色彩的星光——，到現在她即使閉上眼睛，都能感知到身上穿著的作戰服。
不是透過面板的觸感，而是它們自然而然就出現在她的感應中。
模糊的形狀，以及遍佈其中的星星點點。
如同嵌在芝麻餅上的無數芝麻一樣，這些星星點點幾乎分佈在作戰服的每個位置、包括繫帶之上。
它們似乎在向羅瑩發出呼喚和邀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