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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和沐然深入交流體液的領導突然被打斷，本來想要發怒，但羅瑩手裡黑洞洞的槍口無疑讓他立刻認識到了這件事與自己無關。
他識趣地把褲子拉鍊拉好，站起身來，友好地說：“這位朋友，她今晚的時間就歸你了。”
羅瑩點頭致謝。
她無意把這裡的人殺死。
領導雖然是區屬工廠的頭，平時見過很多聚居點的大人物，但對這種揹著刀、提著槍的人，他一直保持有非常禮貌的態度。
他還從一些渠道隱約聽說過，在安城，有一個年輕的女人，可以肆意殺人而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不管這個闖進包間要帶走陪侍小姐的是否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瘋女人，他都不會去惹她。
她帶著槍，說話的聲音還可以更大一點。
反正只是一個陪侍小姐而已，自己大不了換一個。
走出包間，沐然低聲說道：“姐姐，他怎麼樣了？”
羅瑩沒有回頭，“他很不好。——你這樣穿著出去會很冷。”
沐然應道：“麻煩你在門口等我一下，我換好衣服就出來。”
過得片刻，穿著紅色長羽絨大衣的沐然走出會所大門，看到不遠處側身站著的羅瑩，這時她才就著會所門口比較亮的風光，大致看清楚了這個陌生的女人。
她的氣質非常冷冽，容貌不算太美，至少比自己應該要差一些。
身材很高挑，大約一米六八左右，穿得看上去不多，顯得她的曲線即使在冬裝之中也並不臃腫。
背上斜揹著一個黑布裹起來的長條，沐然知道那是GRA的制式苗刀。
他是什麼時候認識這種人的？
在沐然的認知中，GRA是一群非常特別的人，每個GRA在人群中都是那麼的耀眼，鶴立雞群，是和他們完全不同的一種人。
是電視和廣播中一直在歌頌和讚美的英雄。
所以，自己竟然不知道男朋友的圈子裡，還有這樣一個英姿颯爽的人。
她沉默地走到羅瑩身邊，很自然地跟在她身後，沿著街道朝一個方向走去。
也許，他在看到自己竟然從事這樣不堪的工作後，會立刻和自己分手的吧？
沐然在高三的時候進入的這家會所工作。
那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憑自己的成績肯定考不上大學，而男朋友還存了一絲希望，正在全力投入學習。
所以很多時候，放學以後沐然在不想回家的時候，卻又不太方便打擾男朋友用功，就經常在外面逗留很久——父母工作都很忙，經常上夜班，她回家也是一個人，還不如不回去。
一個經常徘徊在街頭的高三女生，引起無業人士的注意是很自然的事。
連續幾次被混混騷擾的沐然沒有告訴男朋友。
未諳世事的她很快中了混混們的圈套，要賠償一大筆錢。
她不敢告訴父母，更不敢告訴男朋友。
在混混們的引誘下，她獻出了自己的貞操，但是當三個混混分別在她身上獲得了滿足後，卻拿出了她那不堪回首的照片作為威脅，終於被迫在放學後，成為了帝豪會所的兼職陪侍。
將近一年時間裡，白天和夜晚在不同的地方工作，她慢慢習慣了這種生活，愈加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他。
她害怕會失去他。
唯一的慰藉來自於他沒有考上大學，所從事的工作收入雖然不算太低，但不足以讓他有機會進入會所消費，也就無從知道她的這段過往。
值得慶幸的是，混混們已經很久不曾再來敲詐她，有不確定的訊息說那幾個混混死在某次街頭械鬥或者其他什麼事故里。
只是，她一時半會無法徹底從陪侍的身份脫離。
每天晚上，她會抽時間和男朋友通幾分鐘電話，然後換上遮不住任何隱私部位的工作服，走進一個個包間，去和那些揮金如土的有錢人周旋。
她不憚於把自己的身體展露給這些男人欣賞，隨時隨地可以用任何姿勢迎接他們的進入，任由他們在自己身上獲得快樂。
沐然準備在訂婚的時候就正式辭職離開，她也多少攢了一些錢，這些錢再加上男方家裡的存款，或許可以買到一套不錯的婚房。
她要奔向自己原本就應該幸福的生活。
他們應該有自己的家庭，生兒育女，度過平凡而溫和的一生。
拐過兩個街角，沐然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浮現。
前方的街邊，似乎躺著一個人。
她加快腳步跑過去，那個人是趴著的，臉的大部分被頭髮擋著看不清，但熟悉的體型和身上穿著的衣服都告訴沐然，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男朋友。
她蹲了下去，卻不敢用手去觸碰這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羅瑩走過來，看著這兩個人。
“他，他怎麼了？”沐然臉上已經被淚水糊滿，仰起頭，無助地看著羅瑩。
“不知道，也許已經死了。”羅瑩的聲音恍如從天外傳來，飄渺而沒有一絲溫暖，“不過你可以把他送進醫院，也許還能救回來。”
沐然跪在地上，抱住羅瑩的雙腿：“求求你，救救他！”
羅瑩沉默了幾秒，她不太確定自己為什麼會插手這兩個人的事情，“我有車。你在這裡等著，把他抱起來。”
羅瑩只是把他們送到了中心醫院大門口，醫院的保安幫著沐然把還有輕微呼吸的男人扶下車。
沐然看著沒有下車的羅瑩，欲言又止。
“他想獲得一個答案，這是我和他分開時他告訴我的話。”羅瑩忠實地轉達了男人的意思，然後加上自己的話，“不管怎麼樣，你們都應該給對方一個交待。”
經過這一番折騰，羅瑩也沒有心思再去水上仙。
躺到床上，羅瑩想起今晚的所見，不禁苦笑了一聲。
也許自己孤單了太久，所以看到那個男人痛苦的樣子，竟然起了惻隱之心？
她閉上眼，穩住心神，把這種可怕的念頭壓抑下去。
這一夜，羅瑩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跨越了她的整整一生。
在夢中的人生裡，她的親生父母沒有那些荒唐的事。
他們各自努力地工作著，讓這個三口之家過得非常幸福安寧。
羅曼薔和羅曼薇兩家人走動頻繁，羅瑩也非常喜歡秦曉這個表弟，經常帶著他玩。
她順利地考上大學，讀的是法律專業。
也很順利地畢了業，進入安城監察委員會工作。
在大學裡，她和一個同學（長相和名字在夢裡都沒有顯示出來）開始了一段浪漫的愛情，兩個人畢業後就結了婚。
新婚之夜在羅瑩的夢境裡變得非常潦草，因為她不知道和男人在一起是怎樣的感受，而當她湊近自己的新婚丈夫索吻時，看到的卻恍惚是施婷的面容。
又過了兩年，羅瑩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這個女兒非常厲害，很小就無師自通了各種格鬥術，五歲開始就把比她大十歲的表叔秦曉揍得屁滾尿流。
直到這個夢結束的時候，羅瑩的生活都沒有出現過任何波折，平平淡淡地，她陪著自己的家人走完了一生。
她並不知道，夢境形成的時候，她的腦海中，極幽深的黑洞中，出現了點點的紫光，極細小至不可見，但卻實實在在地在黑暗中閃爍，如空間門中的那些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