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澤城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沒點本事很難站穩腳跟。

任真一眼就看得出,這中年胖子的修為是在六境上品,放到各個部落裡,肯定算是核心人物之一。他肯留在城裡擺攤賣貨,身份肯定不簡單。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胖子小心地放好陶器,站起來朝任真拱手,露出一副醜陋猙獰的面容,“氣如淵海,神意內斂,非巔峰強者不能為。小野,這就是你說過的那位先生吧?”

顯然,牧野昨夜進城後,已把任真的來意交代清楚。

見任真臉色微凝,牧野明白他的心思,凜然說道:“先生不必多慮,這是我二叔牧騰,他絕對可靠,不會洩露你的行蹤。”

牧騰抬手,請兩人進屋詳談。

屋裡光線昏暗,牆上掛滿各種獸皮,看起來有些陰森。

牧騰走進裡間,將鐵壺裝滿水,放在爐火上燒著,牧野趁機解釋,“二叔這店,是我們部落設在龍澤城的據點,負責替部落出售和採購貨物。每次要買賣什麼東西,我們都透過他的渠道。”

望著牧騰的肥胖背影,任真點頭,明白了此人扮演的角色。

各部落買賣不便,一旦急需某些稀缺物品,再臨時到處搜尋,極可能誤事。所以,他們派人在龍澤城裡長期駐紮,留意著市面的買賣動向,有利於迅速找到商家。

代理人的存在,解決了很多貿易不便。

任真掃視著屋裡囤積的物品,問道:“這麼說,店裡的貨物都是你們部落的?”

“沒錯,不過,這裡值錢的東西不多,我們也怕被白九玄的人盯上,給強行搶走。這次我陪你同行,路上背的那兩個包裹,就是想賣掉的寶貝,只敢臨時拿來。”

這時,牧騰走過來,在旁邊坐下,說道:“荒族祖先來自中原,對於那裡的錢幣買賣,我們也很清楚,卻沒法仿照施行。說白了,這裡的環境太惡劣,我們各方面都受限制。”

不是他們不懂得中原文明,而是生活在深山大澤,各部落分散而相對封閉,只靠捕魚打獵為生。沒有堅實的物質基礎,中原那一套,在這裡根本行不通。

任真沉思一會兒,問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離開這片險惡之地,回中原地帶生活?”

才剛進龍澤城,他就深切感受到荒人的生活艱辛。當年荒族的祖先被放逐,屬於犯罪受罰,還在情理之中。但是,這群罪民的後人是完全無辜的。

牧騰苦笑,“我們勢單力薄,打不過中原兩朝,哪能搶到地盤?更何況,我們的血統被環境改變,個個生得醜陋,也害怕惹中原人嘲笑。回去?還是算了吧……”

任真無言以對。

屋裡陷入沉寂。

片刻後,任真打破僵局,開口說道:“牧叔,你常年住在龍澤城,應該對這裡的人大都認識吧?”

牧騰點頭,“這座城的人口雖多,長期定居的卻比較少。我在城裡住了十幾年,就算不認識有些人,至少也聽過他們的名字。”

任真眼眸驟亮,“你知不知道,城裡有個叫羅拉的女人?”

“羅拉?”

牧騰一怔,凝眉在腦海裡回憶,過了良久,才搖頭答道:“我很確定,城裡沒人叫這名字。”

任真滿懷期待地盯著他,聽到這份回答,不禁大失所望。連長期住在城裡的人都不認識,父親所說的那個羅拉,到底存不存在?

他坐在木凳上,沮喪之情溢於言表。

那日分別之際,任天行匆匆說出最後三節斷劍的下落,其中一節,便被他帶進荒川,送給了所謂的羅拉。

當時,他來不及提供太多資訊,只說羅拉住在龍澤城。只要來這裡,就能找到那人,至於具體去哪裡找,他隻字未提。

任真當時以為,羅拉是當地很有名氣的人物,很容易找到,便沒有細問,誰知道卻是這樣的結果。剛他想象的相反,羅拉默默無聞,這讓他怎麼找!

牧騰看出他的失落,問道:“或許,我認識那個羅拉,只是他換了名字,不為人知而已。你具體說說,他有哪些特徵,是販賣什麼的?”

任真嘆了口氣,“我只知道一點,她是個女人。”

牧騰啞然。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遍地都是,鬼知道哪個的真名叫羅拉。

“能不能再具體點?”

任真目光閃爍,想不明白,父親心思縝密,謀算過人,怎麼會犯如此低階的錯誤,只是留下一個老名字,令他無跡可尋。

忽然,他心意微動,說道:“她應該是個中年女人,更確切地說,她是蒼穹部的女人。”

二十年前,任天行離開荒川,那時他才二十來歲,熟悉和信賴的當年故人,如今大概都在四十歲以上。他生活在蒼穹部,那麼,羅拉很可能也是蒼穹部的。

這兩點資訊還是很籠統,但起碼能幫任真進一步縮小搜查物件。

然而,牧騰再次搖頭,無奈地道:“能知道是哪個部落的,再好不過。可惜,蒼穹部早被殺光,就算還有族人僥倖逃脫,他們也隱姓埋名,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

蒼穹部,這個名字已成為歷史。雖然時至今日,荒人還是習慣於稱呼九大部落,那也只是習慣使然,懶得再改口而已。

牧騰站起身,拍了拍任真的肩膀,安慰道:“可能是我孤陋寡聞,沒聽過那人。走吧,我知道一個人,神通廣大,掌握著城裡所有動向,她或許能提供答案。”

牧野豁然抬頭,“誰?”

“白夫人。”

牧野臉色劇變,“白九玄的夫人?”

牧騰點頭,表情凝重,“雖然與虎謀皮,咱們註定得花血本,但既然是先生要找的人,戰歌部義不容辭!”

昨晚牧野趕來相見,跟他說過,任真入川,是為了幫戰歌部解圍,並且還幫忙獵殺了一頭兕犀,這些人情當然得還。

在來的路上,任真已聽說白九玄是何許人也,也就知道,他的夫人必非等閒之輩,這個選擇恐怕非常兇險。

他凜然道:“牧叔,要是太危險的話,就算了,沒必要招惹雲帝的勢力。大不了,再想別的辦法就是。”

牧騰咧嘴一笑,雖然樣貌醜陋,但笑容莫名親切。

“叔又不傻,不會有危險的。我敢斷定,咱們一上門,那小騷貨肯定會樂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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