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劍久未入世,當世極少有人認識。

然而,任真隔著劍匣,就一下子辨認出來。它的氣息太熟悉了。

它的名字叫地戮。

它曾是任天行的本命劍,十七年前,春秋大亂戰結束,鳥盡弓藏,這把殺戮神兵無用武之地,於是,任天行將它藏匿在雲遙宗裡,化作歸雲閣,鎮守著地戮劍陣。(第39章)

去年冬天,任真偽裝成劍聖,重回歸雲閣,在承劍大典上,他高呼一聲劍來,召喚出埋沒多年的地戮,號令萬千飛劍來朝。它雖非任真的本命,卻被那一夜流星征服,甘願追隨。

其後,任真遊歷北唐江湖,進入西陵書院前,為了跟李慕白保持聯絡,他將此劍交給對方。一直到斜谷會戰,在趙大江鑄造六合劍時,李慕白還曾憑它,頑強擋住蕭鐵傘的猛攻。

斜谷會戰結束,眾人分別前,李慕白完璧歸趙,將它還給任真,卻被楊玄機奪走,聲稱是請他助陣的酬勞,強行霸佔。當時任真還很無語,不明白陰陽家的人搶劍有何用。(第151章)

從那以後,地戮劍隨楊玄機隱遁,再未重出江湖。想不到,任真再次看見它時,竟落在了一個盲眼劍客手裡。

楊玄機處在八境上品,道法詭譎難測,世間幾乎無人能從他手裡奪劍。那麼,這個中年瞎子是如何得到的?他跟那個老瞎子又有何關係?

任真感知著地戮劍的氣息,驚異地道:“你是……”

他猜不出其中關聯,而且,他現在的身份是蔡酒詩,從沒跟楊玄機當面打過交道,所以,他無法把話說破。

徐老六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不由一怔,“怎麼,你倆以前不認識?”

任真中毒後,楊健匆匆趕來,為了救人,不惜折損自身修為。所以,徐老六想當然地以為,這倆人必定交情極深,才令楊健義無反顧,傾力相助。

但是,任真此時一臉愕然,驚問對方是哪位,分明素不相識,這真是奇哉怪也!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楊健獻了這麼大的殷勤,究竟圖些什麼?

徐老六感到困惑不解,介紹道:“這位叫楊健,他……”

他一時語塞,撓了撓頭,這才意識到,自己跟楊健同行大半個月,為了共同目標努力,內心早已認可對方,卻對他的身份一無所知,思來想去,原來也只知名諱而已。

“他是名八境大宗師。”

說完這句,他悻悻地閉上嘴。

他其實有一肚子的話想告訴任真,然而身旁都是外人,有太多顧忌,他不得不先嚥下。

任真聞言,狐疑地打量著楊健,“如果我沒記錯,當今天下只有十二位八境吧?這位楊先生,莫非是新晉強者?”

就算是新晉入八境,先前也應該已到七境巔峰,不會橫空出世,一步登天。作為繡衣坊主,任真盡知天下豪傑,為何從未聽過楊健這號人物?

在四人注視下,楊健乾咳一聲,面無表情地道:“來日方長,必要之時,我自會告訴你我的淵源。”

任真無奈,說道:“也別來日了。我看得出來,你們都有話對我說,又不想讓其他人聽到。你們挨個來,如何?”

“好!”徐老六爽快應承,坐到任真身旁,“我先來!”

牧雲見狀,嘲弄一笑,走向屋外。

楊健和牧野也隨後離開。

等他們走遠後,任真苦笑道:“不用想也知道,我昏迷這些日子,一定會發生不少事。你還是從頭回憶吧!”

徐老六點頭,神態凝重,從南溪山喝茶開始講起,用了大半個時辰,才全部講完。他害怕忽略重點,所以講得非常細緻,供任真分析推敲。

任真閉著眼靠在床頭,一邊聽他講述,一邊在腦海中梳理思路,隨著事情的發展,臉色陰晴變幻不定。

當徐老六講完時,任真也豁然開朗,大致弄清了來龍去脈。

徐老六嚥了口唾沫,“要是有含糊不清的地方,你可以挑出來問我。”

任真嗯了一聲,拍了拍微痛的腦袋,說道:“還是從頭問吧。中毒的原委,我已經聽懂了,是雲煙茶裡有蠱毒的緣故。那對王氏兄弟,你們有沒有收押?”

徐老六答道:“當然!他們是罪魁禍首,怎麼可能放走他們!”

任真欠了欠身子,“那就好。那晚咱們剛進門,我就覺得,那個王雲似乎有些眼熟。現在想起來了,我去雲煙坊喝茶時,跟他有過一面之緣。”

那日,他坐在雲煙坊裡,正好看見庸王高瞻上樓,便指示李鳳首行刺,引蛇出洞,想讓雲煙坊露出破綻。

當時,地字房裡人影攢動,死士們即將中計,衝出來護駕。在千鈞一髮間,天字房走出一名中年書生,憑欄而立,阻止了死士們的行動。

那名書生,正是王雲。(第217章)

那時形勢瞬息萬變,任真目睹了這一幕,也只是想到,雲煙坊有名堂,並未太在意王雲的容貌,絕對預想不到,在數月之後,在萬里之外的深山,兩人還會相遇。

現在再琢磨這件事,真相便水落石出。

“雲煙坊的幕後主人,是庸王高瞻。王雲是他的手下,又扮成茶農,出現在南溪山,這便足以證明,所有茶園都是高瞻的。一邊在山裡種茶下毒,一邊透過雲煙坊售賣,是個很完美的計劃。”

任真眯著眼,繼續說道:“高瞻逃離京城前,他在雲煙坊的親信肯定也會撤走,只留下不明真相的生意人,現在再去查封,不會有收穫。”

“而南溪山的茶農,為何沒有隨主力撤離?以前我想不通這點,現在總算明白了,其他人種不出上好的雲煙茶,並非茶樹和水土的問題,而是高瞻摻加了東西,才變得與眾不同,博得京城貴族的喜愛。”

“如果把茶農撤走,讓別人接手茶園,炒不出同樣的雲煙茶,從此斷貨,就會引起別人懷疑。而且,他還需要經營雲煙茶,等時機成熟時,讓京城毒蠱爆發,配合他出兵起事。”

徐老六聽著他的分析,點頭說道:“沒錯,對高瞻來說,雲煙茶這條線不能斷,否則功虧一簣。所以,他冒險留下王雲等人,繼續種茶,若非被咱們撞上,恐怕萬事休矣。”

任真心有餘悸,苦笑道:“我總算體會到,什麼叫禍福相依。茶葉裡的毒蠱很隱秘,不易察覺,如果我體內沒有別的毒蠱,機緣巧合,就算被咱們撞上,也無法識破他們的陰謀啊!”

徐老六深以為然,問道:“既然如此,咱們該怎麼辦?”

任真沉聲答道:“把王氏兄弟押回京城,交給朝廷審理,真相自會大白。雖說權貴階層昏庸腐朽,但是無辜的人太多,不能讓他們受牽連而死。”

徐老六默然,心道,你果然還是心慈手軟,想當北唐的救世主。

任真繼續交代道:“我中毒的事,京城肯定早就獲知。現在我醒了,他們就會意識到,我已經找到解藥,想不管都不行。解毒的事,還得跟牧雲商量一下。”

徐老六問道:“也只好如此。我剛才說過,牧雲肯幫你解毒,是因為有個前提條件。你確定要出兵荒川?”

任真聞言,眉頭深深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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