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情谷休養了兩日,任真恢復體力後,帶著牧雲寫好的解蠱藥方,離開偏遠的巫山。

中毒前,還是六月中旬,剛剛步入初夏,天氣不算太炎熱,現在走出山林時,已是七月初,烈日炎炎,空氣滾燙,讓人喘不過氣來。

任真返回烏巢城。

見他重病痊癒,虎衛上下無不振奮,暗形等人出門迎接時,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走進議事堂,任真跟眾人簡單寒暄過後,屏退左右,只留下楊玄機、暗形和梅琅三人。久別重逢,他有很多話要問,很多事要安排,尤其不能讓南晉臥底聽見。

他環顧一眼房間裡熟悉的佈置,對暗形說道:“關於我中毒的始末,我已經寫成奏章,你派人把它傳回京城。切記,十萬火急!”

此事涉及高瞻的巨大陰謀,關係到眾多臣屬的生命,他怕走漏風聲,不敢跟梅琅這些人解釋。

他掏出一份奏摺,遞給暗形,裡面還夾雜著破解入簾青的藥方。

暗形看得出,任真的表情凝重,此事必定很重要,於是謹慎收好奏摺。

“跟我說說軍情吧。來的路上,我也聽到一些訊息,最近形勢似乎很嚴峻,對吧?”

暗形點頭,神色鬱悶,“自從你們走後,上中下三路兵線都遭受猛攻,桐城、濮陽、長平三大重鎮,皆已淪陷,連連敗退。我軍主力損傷慘重,形勢已經非常危急。”

任真聞言,起身走到沙盤桌旁,眯眼凝視著各處地形,說道:“把情況說具體一些。”

暗形答道:“中路方向,晉軍主力銳不可當,夏侯主帥苦守十天,濮陽終究還是被攻破。面對陳慶之的一路窮追,現在,他已經退進廬江城裡。”

循著他所指,任真看向廬江所在,大吃一驚,“他敗得也太快了!”

從濮陽到廬江,沿線不下五座城池,這就意味著,夏侯淳屢戰屢敗,將這些疆土拱手送給南晉。

更致命的是,廬江位置已經很靠北,距離烏巢頗近,糧倉大營岌岌可危。夏侯淳很可能會再敗,如此一來,糧草必須及早北撤,搬往更深的腹地。

暗形黯然道:“千軍萬馬避白袍,早聽說陳慶之很可怕,沒想到真是百戰百勝,罕逢敵手……”

任真皺眉深皺起來。連暗形都這麼想,恐怕前線將士都被白袍震懾住,聞風喪膽,無心戀戰。軍心動搖,這才是最危險的跡象。

別說作戰,就連打遊戲,最怕的也是中路崩潰,敵方長驅直入,一路碾壓向前,這太傷士氣,讓人有種大勢已去的既視感。

在這種情況下,一味收縮並不是辦法,太過被動,需要從其他兵線開啟局面,盡力彌補中路的劣勢,同時也能讓陳白袍感到威脅,不敢再肆無忌憚地衝鋒。

他盯著暗形,問道:“上路呢?閔染是幹什麼吃的!”

當初在宮裡開作戰會議時,元本溪等人定下的初步計劃是,讓夏侯淳率主力軍拖住陳慶之,儘量緩敗,為上路的血侯軍爭取時間。

血侯閔染擅長進攻,攻城拔寨,銳不可當,被譽為北唐的最強之矛。所以,元本溪派他去迎戰白啟,指望他死死壓制晉軍,利用優勢兵力,為北唐開啟突破口,從而帶動起反攻節奏。

上路桐城方向,原先就有十萬守軍,跟血侯的親軍會合一處,共計二十五萬人,兵力非常雄厚,絕不弱於白啟。

所以,任真想不通,為何桐城一路也會失守,明明他們兵多將廣,卻被不擅進攻的白啟攻破城池。

暗形聞言,跟梅琅對視一眼,苦笑道:“此事說起來,還跟咱們有關。自從虎衛運糧後,不知為何,總會遭到小股敵軍騷擾。他們繞道抄襲,能精準地攔截咱們的糧隊,屢屢得手。”

任真臉色陰沉,默默看著沙盤,眼眸裡噙著精湛的寒光。

不用想也能猜到,這肯定是繡繡在作祟。他中毒離開後,軍營裡無人知曉她的底細,再加上她掌管文書,對各條糧道瞭如指掌。由她做內應,提供情報,敵軍劫不到糧草才怪。

他最初是想,利用繡繡設伏,引誘陳白袍上鉤。沒想到,他在南溪山離奇中毒,還沒來得及定計,就先昏迷過去,才讓繡繡得逞,損失掉不少物資。

暗形繼續說道:“我們懷疑,內部有奸細,但遲遲挖不出來,於是決定,減少運糧次數,派出兩萬虎衛,一次性押送十萬石前去桐城,同時提前通知血侯,讓他派兵接應。”

梅琅接過話茬,惋惜道:“此事重大,為了防止訊息走漏,知道詳情的人,只有我、統領和血侯三人。我們本以為萬無一失,誰想到,臨時確定的路線還是洩露出去了!”

任真心裡冷笑,你有什麼好難過的?我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你經不住枕邊風,為了討好繡繡,無意間把此事說出去。

暗形悵然道:“路線洩露,原本安穩妥當的計劃,反倒成了陷阱。我們運糧快到桐城時,血侯派一支兵馬接應,中了對方的埋伏,發生激戰。他正準備出城援救,這時候……”

“這時候,敵軍主力突然攻城,”任真板著臉,替他說出結果,“閔染措手不及,顧此失彼,一時慌亂下,不僅沒能搶回糧草,還丟掉了桐城!”

很明顯,這是一招引蛇出洞,表面針對糧草,實際則圖謀桐城。繡繡暗中提供情報,讓此計得以成行。

暗形嘆了口氣,懊惱之情溢於言表,“所以說,桐城失守,咱們有很大的責任。若非有內奸出賣,十萬石糧草便不會被劫,血侯軍也不會折損過半!”

“行了,”任真冷冷打斷,“咱們固然有責任,閔染也難辭其咎。他是久經沙場的人,應變能力如此之差,不吃敗仗才怪!他守城不利,這口黑鍋,不能讓咱們虎衛來背!”

如果按遊戲分工來算,任真提供運糧補給,自然是負責打野。就算被對方偷走野怪,損失的也只有十萬糧草,而非兵線。血侯軍負責守城,沒必要因小失大,貿然被引誘出來,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

暗形連連苦笑,“事已至此,陛下自有定奪,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咱們本就糧草緊缺,遭受這次重創後,形勢更加嚴峻。必須儘快補充糧草,最關鍵的是,必須要挖出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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