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前方。

陳慶之立於白袍軍前列,一夫當關,擋住任真的去路。

狹路相逢勇者勝,一場決戰似乎在所難免。

陳慶之手持銀色鐵管,注視著任真的雙劍,神情微悵。

“小小年紀,就能謀算到這種地步,你若生在其他時代,必會成一世豪傑,獨領風騷。可惜,你遇到的對手是我,仍棋差一招,到頭來,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

以三十萬精銳,圍困二十萬唐軍,南晉佔據人數上風,戰鬥力和氣勢也遠勝唐軍,在他看來,這場伏擊的結局已定。

任真停在原地,聽到這份獲勝感慨,平靜答道:“不勞陳將軍惋惜,此戰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高興得太早,只會淪為笑柄。”

陳慶之淡漠一笑,盪開手中鐵管,踏步向前。

“困獸猶鬥,道理雖說如此,也得因人而異。你這頭幼獸太弱小,沒實力跟我硬拼,看在你老師的份上,我留你全屍!”

說罷,他揮舞鐵管,凌空躍起,劈頭蓋臉砸落。

任真不敢大意,雙劍齊舉,交叉在一起,隔擋陳慶之的當頭一棒。

砰!兩股猛力正面碰撞,將地面的黃土震起,到處飛揚。煙塵之中,任真接連倒退十餘步,右腳猛力蹬地,才止住頹勢。

他雙手微顫,虎口被震出血絲,渾身氣血都在翻騰。

陳慶之正值壯年,力道剛猛雄渾,又有七境修為,擁有絕對優勢,甫一交手,任真便被他的內力撼動,不得不退避正面鋒芒。

陳慶之見狀,繼續向前逼近,眼神嘲諷,“那日你口出狂言,要跟我痛快戰一場,就是這般情形?”

任真攥緊雙劍,識海里默唸道:“海棠,我跟你說過的陳白袍,此時就在面前,咱們得雙劍合璧才行。”

萬里之外,長安皇城裡,顧海棠正被潔白靈氣包裹著,凝神修行,感知到任真的思緒,豁然睜眼,目光鋒銳如劍。

“七境中品?殺死他不在話下。”

她應召進入皇宮,沐浴在儒家的義字脈泉裡,蠶食靈氣,潛心修行,不覺已兩月有餘。如此玄妙的境地,可遇不可求,於修行大有裨益,再加上她重修武道,輕車熟路,因此進展突飛猛進。

任真出征前,她便已邁入六境,如今,她的境界臻至圓滿,離破境晉升只有一步之遙。

先前,兩人同處五境時,就能打敗七境下品的梅煜。今非昔比,他們聯手迎戰陳慶之,自然勝券在握。

聽到她的話音,任真精神振奮,暗暗說道:“那就好!還是老樣子,咱們將心合一,由你來控制我的身體。”

在大朝試上,兩人將意念合一,海棠將全部真力灌注到本命裡,也就是借給任真使用,最終得以戰勝洛守城。

那時,兩人初次嘗試此道,並無經驗可談,而且海棠體內的真力有限,只能強行透支,以致戰後她體力衰竭,受了不輕的內傷。

這次則不同。任真解毒醒來後,深感自己的脆弱渺小,於是在夜半無人時,經常跟海棠演練意念和合之術,把真力渡到自己體內。

熟能生巧,經過無數次練習,如今他倆能隨心所欲,實現心意和真力的共通,不會再像第一次那麼痛苦。

而且,如今還有一項極大的便利。海棠浸泡在脈泉靈氣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可以及時補充到體內,根本不存在內力枯竭的後顧之憂。

只要兩人願意,完全可以拼內力,力量滔滔不絕,慢慢耗垮對手。當然,他倆發揮出的水準,始終是固定不變的。

此時,任真閉上眼睛。

在海棠的意念控制下,他恍如一把本命劍,懸浮在空中。

陳慶之看在眼裡,神色微異,隱隱感到古怪,他自然不會認為,任真是坐以待斃。

他抬腿前屈,左手攥在鐵管尾端,右手攥在前端,雄渾內力匯聚其內,大喝一聲,隔空刺向任真。

“看槍!”

他神情專注,動作沉穩有力,像是真的端著一杆長槍。

待鐵管猛力刺出後,只見在它前方,空氣被無形的槍鋒刺開,向四周破裂,赫然顯現出一道潔白的長線。

準確地說,它才像是一杆槍。

這道白線筆直粗壯,沒有任何花哨的變招,速度也不算很快,就這麼一路碾壓向前,鋒芒直取任真。

一槍崩雲裂。

愈是正大光明,愈是剛猛霸道。

槍為百器之王,這就是它的神韻所在。

任真的意念裡只有海棠,對眼前景象渾然未知。任憑槍鋒再如何咄咄逼人,他始終閉著雙眼,不為所動。

他的左手舉起,六合劍綻放殺氣,卻是黑糊糊一道,氤氳著陰森的戾意,彷彿將地獄怨靈凝聚而成。

這是劍十一,春秋。

他揮劍,迎著正面刺來的槍芒斬殺出去。

與此同時,如一心兩用般,他的右手做著截然不同的動作。另一片六合劍隔空刺出,卻不是針對槍芒,而是直殺向後方的陳慶之。

這一劍看似緩慢,輕飄無力,剎那間,便已穿過相隔的空間,璀璨劍芒在陳慶之瞳孔裡綻放開來。

這是劍四,快雪。

兩人心意合一,只在瞬間,就同時斬出兩劍,意圖明確。

半空中,春秋劍鋒斬在槍尖上,並未跟尋常力量碰撞那樣,爆發出劇烈波動,反而安靜得很詭異。

劍鋒繼續向前,彷似柴刀劈在竹竿上,將其從中間劈成兩半。

剛猛槍勢迎刃瓦解,無力抗衡。

這就叫勢如破竹。

而在另一側,快雪劍橫飛,陡然變快。

寒光閃爍,映照得空間驟然森白,彷彿真的下雪了。

陳慶之大驚失色,急忙撤回槍桿,來不及再蓄勢成招,只顧豎在面前,極其艱險地擋住了封喉一劍。

他霎時滿頭冷汗,倉皇倒退。他毫不懷疑,剛才稍稍猶豫片刻,此時就已被一劍刎頸,身首異處。

饒是如此,快雪劍的劍氣凌厲,依然咄咄緊逼,將陳慶之的鬍鬚連同頸間的系袍繩一起斬斷,無聲飄落下來。

這就叫割須棄袍。

陳慶之連退十餘步,才穩住身形。

兩片六合重新回到任真手中。

任真閉眼持劍,在空中平行前移,如同被人推著一般,這副畫面詭異到極點。

陳慶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驚呼。

“你為何這麼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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