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區區五境下品,洛守城有絕對的信心獲勝。

任真從他的話裡聽出這份自信,同時也清楚,孤獨九劍是他的殺手鐧,面對如此勁敵,他不得不用盡全力。

“那就如你所願!”

他凌空而起,再次殺到洛守城面前,揮舞著長劍,斬出漫天劍影,如同狂風暴雨,轟然砸落下來。

如今施展的劍三,經過他數次改良,其實跟海棠所創的劍三,已有不小區別。準確地說,是威力大有提升。

當初在雲遙宗時,他曾在墨雨晴面前點評過,孤獨九劍有些花哨,女子氣息稍重,並非特別實用。而他改良後的劍三,雖然還是遵循虛實變幻,實際上已經有了別的影子,更像是虛化版的劍十如來。

顧海棠追求各種極致,於是先後悟出八劍,封聖揚名。任真同樣在不斷感悟,但他理想中的完美劍法,卻不會有那麼多種,而是包羅永珍,將所有極致匯聚在一劍之內。

萬物一劍,他已經在嘗試,先將孤獨九劍合一,再陸續把腦海裡的三千劍經都融合進去,集天下劍法之大成,成就亙古絕今的一劍。

就眼前而論,受周圍環境限制,他不可能再大喊一聲劍來,拘禁萬劍成海,跟洛守城鬥上一鬥。這招劍三海棠,同時蘊藏劍十的神韻,已經是他目前能達成的極限。

洛守城抬頭,眼眸微眯,盯著空中降臨的無數劍影,眉宇間泛出一抹趣意。

他眼光毒辣,自然能看出這一劍的不凡,遠勝過跟薛清舞的小打小鬧。這一劍,透著一股大宗師的浩蕩氣度。

一名五境武修,極難得有此心境和胸懷。

斗笠之下,他嘴角微挑,笑道:“配得上一刀!”

只聽倉啷一聲,那把破雲刀從鞘內拔出,寒光如雪,劃出一道皎皎月牙般的刀氣匹練,狂霸至極,斬向那些劍影。

破雲刀,重在一個破字,那道強悍刀氣呼嘯破空,以無法描述的速度擴張著,將所有劍影一道絞殺,在空中爆發出熾烈的白光。

砰!

當幻影破滅,最後的天誅劍被擊飛,再次將任真震退到戰臺邊緣。

這一次,他受到刀氣壓迫,渾身氣血激盪,彷彿快要爆體而亡。他那件衣裳,乃至裸露的面板,被劃出些許細小破口,透著血跡。

臺下陷入死寂,觀眾們看得瞠目結舌,震驚無語。

這一劍,再度敗下陣來。

它已經很強,奈何那一刀也絕非凡品,兩者之間的差距在於,這是以五境下品的內力,去挑戰六境上品,幾乎快差了兩層境界。

這差距實在太大。

任真的慘敗,也在情理之中。

洛守城既已出刀,便不願再輕易收回。他凝視著遠處的任真,臉上並沒有任何輕蔑意味,相反,他對這個年輕人愈發敬重。

捫心自問,如果換作是他,面對如此懸殊的境界差距,恐怕連逼對手出劍的希望都沒有。

所以他隱隱期待,任真不會就此作罷,繼續給他帶來更多驚喜。

“再來?”

他持刀而立,戰意澎湃。

任真氣喘吁吁,彎腰拾起被震飛的劍,正準備答話,這時,一道細微的聲響傳出,引得臺下驚呼。

洛守城的斗笠,從中間斷裂。

也就是說,剛才還是有一道劍影,衝破了霸道刀氣的碾殺,以微弱氣勢刺到他面前。

任真吐出一口濁氣,意外地笑了笑,臉色蒼白難看。他望著洛守城臉上的醒目刀疤,答道:“再來!”

接下來,是劍四快雪。

他拖曳著長劍,顛顛倒倒,第三次朝洛守城走去。

洛守城看在眼裡,冷哼一聲,“這一劍我剛才看過,你還是不行!”

他臉色陰沉,任真揭開了他的猙獰面目,這令他心生嗔怒。

任真置若罔聞,似乎真的喝醉了,自顧往前走去。

他當然知道,劍四的威力不比剛才那一劍強,多半還會敗陣,遭受到可怕的衝擊。然而,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不戰而敗,主動認慫,這不是他的風格。只要全力以赴,即使輸了也不丟人,他問心無憾。

他暗暗想著,這次只能掌劍齊出,配合左手天眼,有希望佔得上風。最好能讓洛守城受點小傷,這樣他就值了,回家後可以跟海棠好好吹噓一番。

這時,一道話音在他心間幽幽響起。

“你想送死?”

任真臉色驟變,怔在原地,轉頭掃視向臺下四周,尋找聲音出處。

這是海棠的聲音,他怎麼會聽不出。這是皇城重地,她怎麼混進來了!

海棠的話再度響起,儼然看透了他的心思,“我不在附近,你就別找了。聽我的話,放棄認輸吧。”

任真臉色再變,彷彿活見鬼一樣,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他無視她的勸阻,在心底想道:“我沒對你傳音,你怎麼會知道我的想法!你說你不在現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對面的洛守城也不明所以,不知他為何停下來。

“只要你想到我,我就能感知你的心意。”

任真瞪大眼睛,在心裡驚呼,“心有靈犀?這也太誇張了吧!”

這簡直是異界版的打電話。剛才他只是想著,回家跟她吹噓,沒想到竟撥通了對方,實現相隔兩地的靈魂通話。

“別廢話了。挑戰六境上品,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如果求虐,回家後我好好招呼你。”

任真脖子一縮,“你別轉移話題。為何你能感知我的心意,我卻不能感知你的?這算哪門子心意相通!”

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何以前他在心裡說她壞話時,她都會用殺人眼神盯著自己。搞了半天,原來她都知道。

有了這作弊式的監視手段,他絕無秘密可言,以後別說出軌找小三,連罵她的膽量都沒有了。

任真心裡拔涼拔涼的。

“這重要嗎?”

“重要!”

“現在是講故事的時候嗎?”

“是!”

任真倍感委屈,家裡出了亂子,他哪還有心思找外人打架。

海棠沉默,於是,他的識海里陷入寂靜。

“媽的!我怎麼這麼倒黴,攤上一個連啞巴都不如的女人!”

他不由自主地暗罵一句,忽然又想起,她肯定能感知到,臉色瞬間更蒼白了。

前方的洛守城見狀,還以為他是內傷發作。

猶豫片刻,海棠的話音終於響起。

“你是我的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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