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大堂裡的茶客驚撥出聲,神色蒼白,怎麼也想不到,剛才還在滔滔不絕的說書先生,一轉眼就成了暴起行兇的刺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膽敢當眾刺殺庸王,這老頭究竟是何方神聖?

庸王的反應明顯遲鈍,此時聽見背後的高呼示警,雖然意識到危險降臨,無奈身材太肥胖笨重,根本無法靈活閃躲。

情急之下,他竟選擇向前撲倒,狗吃屎一般,將自己重重砸在樓梯上。

轟!

響聲沉悶,整架樓梯隨之劇烈顫抖。

縱使如此,他依然沒能躲過這一劍,綢袍後背被刺破,顯露出來的不止白皙肥肉,還有從面板裡噴濺的鮮血。

他趴在臺階上,紋絲不動,沒有爬起來逃跑。

這一劍遠不足以致命,充其量只能造成皮外傷,但他還是沒了反應。

要麼,是他在裝死,要麼就是,這位親王大人嚇暈了過去。

李鳳首落在地上,看著一動不動的庸王,笑容裡泛起莫名的諷意。

今天他到這裡說書,雖未事先經過任真授意,兩人的意圖卻驚人得一致。他對庸王和雲煙坊早有耳聞,而且對這兩者之間的關係生出懷疑,所以也來暗中窺探。

剛才,任真只是看他一眼,他便心領神會,明白小傢伙是想讓他假裝刺殺庸王,試探這家茶樓幕後的反應。

如果雲煙坊真的只是茶樓,從事正經生意,那麼,就算他們反應再靈敏,也無法一下子召集大量高手,現身保護王爺。

反之,若是雲煙坊嶄露底蘊,急於而且全力救人,就證明它的真面目絕非茶樓那麼簡單,背後肯定跟庸王有深不可測的關聯。

在庸王猝然遇刺的危急時刻,無論雲煙坊如何應對,兩人都能從中窺出一些端倪。

所以,李鳳首保留實力,故意放緩動作速度,等著雲煙坊的強者現身救援,而他刺出的那一劍,其實也沒使出幾成功力,根本沒想傷及庸王的性命。

然而,眼前的情形很尷尬。

雲煙坊不像兩人預想的那樣,藏龍臥虎,暗伏高手無數,會如潮水般湧出,奮力救下他們真正的主子。

不僅沒有衝出任何高手,雲煙坊甚至沒有任何反應,彷彿真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對眼前的劇變措手不及。

李老頭僵在那裡,被那群呆如木雞的看客們盯著,心裡進退兩難。

他扮演的角色是刺客,目標庸王就昏倒在他面前,要想痛下殺手,現在正是良機,卻不上前補刀,在這裡乾站著,這算哪門子刺客!

還好很快有人衝過來,化解了他的尷尬處境。

庸王隨行的數名侍衛都守在門外,直到這時才意識到,居然有人敢公然行刺,慌忙揮舞長刀衝進來,將李老頭團團圍困。

作為四堂首領之一,鳳首的修為在七境上品,鳳毛麟角,是很罕見的頂尖強者。他膽敢刺殺試探,自然不把這些小角色放在眼裡。

但眼前,他卻不得不借坡下驢,趁勢逃離此地,否則將無法收場。

他冷哼一聲,凝望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庸王,漠然道:“算你走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高唐國祚斷絕!”

說罷,他微微跺腳,身形沖天而起,以凌厲速度掠向樓外,轉瞬間消失不見。

他要想走,憑這些五六境的護衛,豈能阻攔得住。

他最後放的狠話也有點意思,故意說出高唐二字,想將這次刺殺的動機,轉移到北唐國運上。

皇帝姓高,北唐就叫高唐。而如今的皇帝姓武,自然就是武唐。未來的北唐姓什麼,說白了,就取決於庸王和梁王的儲君之爭。

那麼,想斷絕高唐的人,肯定是支援武唐的人。

李鳳首這句話,顯然是在嫁禍武家。

至於庸王能否中計,都是後話。

二樓雅間窗邊,任真探出頭,一直冷眼旁觀著局勢。

李鳳首當局者迷,應該沒有留意到,他卻觀察細緻,將某些細節看在眼裡。

當那一劍快逼近庸王背後時,二樓的地字號房裡,分明有數道身影急劇閃爍,眼看就要破門衝出,前去護駕。

在千鈞一髮之際,對面天字號的房門被推開,有名中年書生大步走出,憑欄而立,隔空旁觀那場刺殺。

於是,地字號房瞬間沉寂,那些身影消失不見。緊接著,便發生了庸王倒地的那一幕。

這些細節瞬息萬變,雖然很複雜,也只在片刻之間。若非任真有心觀察,又處於視野開闊的位置上,大概也很難發覺這些。

他收回視線,重新坐回席位時,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面對七境的威脅,都能隱忍得住,長安這潭水果然太深……”

一陣喧鬧聲從樓下傳來,應該是大家在救護庸王,準備報官,這些後事已無關痛癢。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漸近,崔鳴九提著一壺茶跑了進來,神情有些激動,“出大事了!有人刺殺庸王!”

任真站起身,凝重地道:“我看到了。天子腳下,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

說罷,他抬步準備出門。

崔鳴九急忙拉住他,勸阻道:“老師,您千萬別去摻和此事!咱們犯不著得罪另一方!”

他深深看向任真,眼神急切。

最想殺死庸王的人,肯定非梁王莫屬。如果那名刺客真是武家派來的,任真出去探望庸王,此舉無異於表明立場,勢必會得罪梁王。

任真豈會不明白他的擔憂,沉聲說道:“所以,咱們得趕緊溜走。我可不想當目擊證人,替庸王指證武家。唉,我剛才真不該讓你出去。”

循著他指的方向,崔鳴九轉身瞥向那壺雲煙茶,恍然大悟。

崔鳴九下樓買茶,已經對掌櫃透露他們的行跡,庸王醒後,可能會了解到這點。

這是個可大可小的破綻。如果庸王心思縝密,想拉任真下水,共同對付梁王,這還不算棘手,就怕他懷疑到任真頭上,猜出真正的刺殺主使。

吹水侯難得到此,就有強大刺客出手,算不算是巧合?

任真也是此刻才意識到,支開崔鳴九的藉口編得太隨意,或許以後會惹出麻煩。

不過,眼下還顧不上這麼多。

李老頭暴露行蹤,必須趁這個機會,讓他離開長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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