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晨挑動劍眉,眼裡蔑意盡顯,“冥頑不靈的蠢貨,你徹底激怒了我,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說罷,他抬手將那封書信擲給汪惜芝。

汪惜芝撕開信封,神情複雜地瞥一眼藺晨,然後低頭閱讀那書信。徐老六很好奇,藺晨凶神惡煞弄出來什麼名堂,也湊上去同看。

“這信是二先生親手所書,如果還敢質疑它是假的,那藺某敬佩你們算條漢子!先生原先囑咐我,不必急於拿出來,哼,這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藺晨臉色凜若晨霜,作為琅琊閣主的親傳弟子,他行走在外,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當面頂撞。

漸漸地,汪惜芝捏著信紙的手開始顫慄起來。伴隨著嘴角肌肉的抽搐,他下巴上的疏須也微微抖動。

顯然,他的情緒正在遭受猛烈衝擊。

藺晨把這些細節看在眼裡,嗤然一笑,“陛下意在消弭差異,使天下各地政令統一,所以事先給前秦舊族一個臺階下,沒想到你們糊塗透頂,將形勢越鬧越僵。接下來要接受的懲罰,你們都看到了?”

另一側,劉川楓冷眼旁觀著,心裡始終揣摩不透,大名鼎鼎的二先生究竟會如何收拾這些頑固豪紳。

“在我離京前,元先生面授機宜,只要你們肯順從調解,他會奏請陛下,保留你二人的官爵不變。就憑宮城剛才那番話,休想讓我在先生面前替你們美言!”

“白紙黑字,寫得分明。要麼,整個湘北沒收三成土地充公,歸朝廷所有,要麼,以後每年加徵三成稅糧,你們自己選吧!”

汪惜芝面容蒼白,朝廷這次的強硬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所謂的平息黨爭,不過是做做樣子,虛與委蛇而已。若沒有殺子之仇,他應該會勉強容下劉川楓,日後徐徐圖之。

直到今夜看了這封信,看到這貶官、奪地、徵稅的雷霆手段,他才意識到,女帝陛下原來是要動真格的。

他嘴唇翕動,正準備說出選擇,這時藺晨又冷冷開口,彷彿看破他的心思一般。

“我奉勸你,別再指望以前那些監守自盜的勾當!陛下勵精圖治,如今眼裡容不得沙子,我剛才說的三成土地,不是針對那些貧農,而是把湘北所有地主都算在內!至於那三成稅糧,沒人敢弄虛作假,你們該交的糧食,一粒都不能少!”

汪惜芝心臟猛然一顫,藺晨道破他的僥倖心思,這讓他最後的退路都沒了。

“欺人太甚!”他臉色鐵青,用力一拍桌子,硬生生在桌面上壓出一道掌印,“這些年是誰風餐露宿,替京城裡養尊處優的官宦貴族們種地收糧!他們吃著我們的,用著我們的,還有何臉面拿我們開刀!”

他盯著藺晨,眼神冰涼至極。沒收土地,觸動了他的底線,就等於撕破臉皮,逼他露出猙獰面目。

“朝廷過河拆橋,難道就不怕民怨沸騰,整個大唐都鬧饑荒?該不該平黨爭,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要想填滿大家的飯碗,還得靠我們!我把話放在這裡,只要朝廷再動歪心思,來年湘北必定大亂!”

三成的分量有多重,作為太守的他很清楚。事到如今,他是真的怒了。剛才這番表態不僅是為了自己,更代表著整個湘北地主集團。

如果再忍氣吞聲,他們就徹底完了。

藺晨沉默一會兒,問道:“我聽明白了,汪大人是要拿漕糧,來威脅朝廷改弦易轍?”

汪惜芝冷笑不語,像在看待小丑表演一般。

藺晨試探道:“汪大人,公然對抗皇朝政令,跟造反無異,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真有膽量這麼做?”

汪惜芝森然道:“少在老夫面前玩無聊的文字遊戲!糧倉失火,就會動搖國本,你只管把這句話轉達回去,該如何定奪,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藺晨聞言,目光一頓,淡淡說道:“轉達就不必了。有件機密,本來我不該洩露,既然汪大人底氣十足,那我只好說出來,看你還敢不敢繼續強硬下去。”

汪惜芝無動於衷。

“平黨爭,這是陛下欽定的國策,事涉朝政根基,斷然不能只靠蠻力。無論東林還是西陵,鬥了這麼多年,其實無非是圍繞著‘農商’二字,展開利益爭奪。”

“前秦沃野萬里,適宜農耕。東吳湖泊稠密,商貿興盛。陛下先前不願一概而論,所以任由你們發展,不做定論。但是現在,她決定掃除舊有弊端,獎勵耕戰,養兵屯田!”

“屯田?”聽到這個陌生的詞,汪惜芝心頭驟凜,有種不妙的預感。

藺晨說道:“屯田,這是出自二先生的大手筆。簡單地說,就是趁著南北停戰之機,朝廷將軍隊主力派往全國各地,讓士卒們開荒種田,囤積軍餉和稅糧,以此富國強兵!”

“具體來說,不同州郡會有不同的屯法。比如你們的死對頭,東吳九郡,朝廷會在那裡填湖造田,同時鼓勵當地商賈前往屯區販運糧食,流通到全國各地,慢慢取締你們湘北的漕運!”

說到這裡,藺晨嘴角挑起,笑意充滿諷刺。

“至於前秦這裡,汪大人剛才擔心會產生動亂,影響漕糧供應,實在太多慮了。很快就有一支強大軍隊進駐湘北,來接收從你們手裡抄沒的良田,你確定還有人敢帶頭作亂?即便真亂了,以後我大唐也不會缺糧食!”

他身軀微傾,欣賞著汪惜芝臉上的驚恐情緒,玩味地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隔岸觀火,對京城情勢瞭如指掌?哼,在朝廷大人物的眼裡,你們這些坐井觀天的土包子,就是天大的笑話!”

放在以前,前秦望族是天下糧倉裡的碩鼠,扼住大唐進食的咽喉,皇帝不願多生騷亂,便選擇姑息養奸。

只要推行屯田制度,以後大唐的產量地將急劇增多,散佈全國各地,不再受湘北一隅掣肘,曾經的漕運也會逐漸沒落。

如此一來,皇帝豈會再容忍這些故步自封的落伍舊族。

不肯安定本分?那就把你們都蕩平!

這泱泱北唐,誰能阻擋帝王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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