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種梨道士
“咦，好重的怨氣！”
姜乾御使火遁之術趕路，發現無數怨氣盤旋在一座縣城上空，甚至怨氣當中還摻雜著星星點點的劫煞之氣。
他心中一沉，連忙催動乾元宮燈，遮掩自身氣息，完全融入到虛空之中。
只見姜乾眸中金光流轉，低頭望去，整座縣城盡數映入眼簾。
“郭北縣！”
看到這三個篆字，姜乾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心中不由升起好奇之心。
既然這方世界有黑山鬼王，有郭北縣，那會不會有蘭若寺的樹妖姥姥，以及“最美女鬼”聶小倩？
心念一動間，姜乾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郭北縣的街頭。
有乾元宮燈隱藏形跡，自然沒人發現他，也沒有絲毫騷亂。
只見街上人來人往，商販走卒，小攤旁邊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絡繹不絕，讓人能夠感受到一絲繁華氣息。
突然，一位道人吸引了姜乾的注意力，讓他有種莫名的即視感，很像《聊齋》中的一篇故事。
只見一位灰衣麻布打扮，膚色黝黑，臉色蠟黃，滿臉皺紋，身材消瘦的農夫，挑著兩筐品相上佳的雪梨，正在沿街叫賣。
卻被一位身穿破爛道袍，但雙眼明亮，臉色紅潤，鶴髮童顏的道人攔住去路，向他討梨。
“無量福壽，施主有這麼多梨，給老道一個又何妨！”
老道揮了揮手中的拂塵，理所當然道。
“不行不行，這梨是俺辛辛苦苦種來的，一家老小就靠這些梨賣了過活。
“你要一個，別人也要一個，那我一家子豈不是要餓肚子……”
那農夫連連搖頭，直接拒絕。
“福生無量天尊，施主何須如此小氣，老道只不過討要一個梨吃。”
老道聲音平淡，卻散發著淡淡的蠱惑之意。
“就是，就是！你看人家老道長身上破破爛爛的，就當做個好事，給人家一個梨！”
“真是太小氣了，本來看這梨品相不錯，準備買幾個的，沒想到攤主這麼小氣，不買了！”
圍觀的眾人眼中閃過一絲迷離之色，紛紛開口指責那賣梨的農夫。
“我只要一個梨，可好？”
老道士眼底閃過一抹隱晦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淡然一笑。
“不行！”
那農夫眼中閃過一抹掙扎，斷然拒絕道。
這些梨乃是那農夫一家子的經濟來源，怎麼捨得免費給人？
那老道一提到梨，便引來農夫潛意識的反抗，蠱惑之音瞬間被破。
這蠱惑之音只是老道隨意而為，對心念堅定者作用不大。
這時，一名衣著樸素的書生似乎看不過去，對著農夫問道：“你這梨怎麼賣？”
“兩銅幣一個，五銅幣一斤，童叟無欺！”
農夫如實回答，聲音中流露出一絲輕鬆。
“那好，給道長一個梨，錢我來付。”
說完，那書生從懷中掏出兩個銅幣，遞給那農夫。
農夫先是一愣，隨後二話不說，挑出一個賣相不錯的梨，遞給老道士。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朝著農夫和書生指指點點。
老道士轉過頭對那書生道了聲謝，然後伸手搶過那梨，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最後只留下一顆梨核。
“謝謝這位公子，貧道好久沒吃過這等好梨了。”
吃完，老道士又向那書生道了個謝，滿是感激道。
“道長客氣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那書生笑著擺擺手，故作謙虛道。
“還是這位公子大義，不愧是讀書人，就是有涵養。”
“不就是一顆梨嗎，這賣梨的未免也太小氣了！”
……
有人誇獎書生，也有人指責賣梨的農夫小氣，眾生百態盡在其中。
那書生笑著向周圍拱拱手，也不說話，臉上掛滿笑容，看起來對周圍眾人的誇獎很是受用。
在書生看來，兩枚銅子就能換來眾人的誇獎，獲得一些名望，沒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
賣梨的農夫被說的面紅耳赤，卻也不吭聲。
說小氣又如何，他都認了，一家子的生計都寄託在這梨上，不容有失。
兩個銅子可以買兩斤粗糧，再挖點野菜，可以供他一家五口飽食兩頓。
對於他而言，一個梨太貴，那是一家子兩天的生計，他施捨不起。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老道吃了這個梨，也請大家都吃一個吧！”
老道士朝著眾人拱拱手，隨後就將手中的梨核扔在地上。
眾人聞言一愣，就見老道士手捏法訣，嘴裡唸唸有詞，地上的梨核開始生出種種變化。
先是出現一點新綠，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成，化作一株梨樹幼苗。
梨樹幼苗瘋狂成長，轉眼間長到丈許，開花，掛果，成熟，一氣呵成。
只用了盞茶功夫，一顆掛滿梨子的梨樹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等手段在這些普通人眼中，不亞於仙家手段，讓眾人震驚不已。
“我的天，這……”
“神仙，這是老神仙，仙家手段啊！”
眾人紛紛驚呼，那書生看呆了，就連那賣梨的農夫也看呆了！
姜乾見狀，眼底卻是閃過一抹寒光。
他一眼就看出，老道士使得乃是障眼法，那梨樹結的梨都是那農夫竹筐裡的。
對老道士的做法，姜乾不敢苟同，看那農夫面色蠟黃，身體消瘦，明顯是生活艱苦之人。
這些梨多半就是寄託生計的東西，老道士的做法很可能讓農夫一家青黃不接，乃至是餓死。
就為了要一個免費的梨吃，人家不肯給，就用手段讓人家一個梨也沒有，太過缺德。
那農夫也是討生活的，生活艱苦，憑什麼要給伱免費的梨吃？
這老道修為雖然不高，但也有七品陰神境的修為，隨便拿出點東西，足以讓農夫一生無憂。
更讓姜乾憤怒的是，這老道不安好心，給所有梨子施展了極其惡毒的蠱術。
在破法神眸的注視下，那些梨盡數變得透明起來，隱隱可見每個梨中都多出了一條黑色小蟲。
那些黑色小蟲並非活物，而是由一團團詭異的法力匯聚而成，喚做血靈蠱。
看到血靈蠱的瞬間，姜乾才明白郭北縣上空瀰漫的怨氣中，為何會摻雜著星星點點的劫煞之氣。
這血靈蠱乃是一門極其惡毒的蠱術，一旦進入普通人體內，就會化整為零，融入血液之中，吸食人體精血陽氣，中者三五內必死。
這血靈蠱極為隱蔽，哪怕是下三品修士，除非修行特殊瞳術，否則很難察覺。
一旦進入體內，融入血液之中，有人體靈氣做掩飾，更加難以察覺。
有得必有失，血靈蠱擁有強大的隱蔽性，卻是犧牲蠱術威能為代價。
這血靈蠱基本只能作用於普通人，但凡入品修行者，都能輕易將其殺死。
除了隱蔽性外，血靈蠱還有極其的傳染性，能夠透過肢體接觸進行傳播。
不僅如此，血靈蠱還能不斷蛻變，吞噬足夠的精血陽氣後，能對下三品修行者造成威脅。
若是血祭千萬生靈，甚至能威脅到三品武道宗師。
血靈蠱內的精血陽氣，能夠快速提升修為，在旁門左道中極受歡迎。
這血靈蠱被仙秦列入禁忌之術，修行此術者一旦暴露，將遭到仙秦強者不死不休的追殺。
姜乾也沒有想到，隨便碰到一位道士，就是修煉血靈蠱的絕世狠人。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並沒有立即出手的想法，這樣容易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他這回要順藤摸瓜。
膽敢修煉血靈蠱，還沒有被發現，其背後的勢力定然不簡單。
當然，姜乾也沒有冷血到眼睜睜看著整個郭北縣數十萬百姓陷入危險境地。
就在姜乾思考之時，那道士摘下一個梨，遞給那書生，笑道：“公子，這個梨，貧道還給你。”
那書生還有些發傻，愣愣的接過梨，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畢竟，在郭北縣這種小縣城，武道七品氣血境便是頂尖戰力，仙道修行者更是傳說中的存在。
傳說照進現實，自然讓人有些無所適從，激動不已。
見到這一幕，老道士臉上笑意越盛，連忙招呼眾人道：“大家不用客氣，儘管摘，算是老道請大家吃梨了。”
“妖道，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種的梨！”
一聲突兀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滿是憤怒之色。
話落，那農夫一拳攻擊，恐怖的氣血之力匯聚，一道微弱的龍吟聲響起，轟然砸在老道士身上。
老道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消散，就被一拳轟飛數丈，整個身軀轟然炸裂開來，血肉殘屍四處飛濺。
一道陰神從老道體內飛出，狠狠看了賣梨的農夫一眼，迅速遁逃而去。
老道卻沒有注意到，一道印記悄無聲息的烙印在他的陰神之上。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周圍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老道士就被農夫給活活打死。
一時間，所有人都用驚懼的目光看著那農夫，沒想到他竟然是一位武道強者。
那農夫眼中也滿是驚懼之色，就在剛才，他突然發現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緊接著，體內莫名多出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一拳擊殺了那位神秘的老道。
這一切好似夢幻般，讓那農夫有些回不過神來。
那老道陰神遁走後，他施展的障眼法自然無法維持，那丈許高的梨樹陡然消失不見，一顆顆梨子砸落在地，發出咚咚的聲音。
“啊，我的梨！”
那農夫看到自己的梨掉落在地方，不由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聞言，周圍的人好似如夢初醒般，看著農夫那空蕩蕩的竹筐，還有灑落在地的梨，對視一眼，紛紛逃離此地。
在他們看來，這農夫可是武道強人，辛辛苦苦種的梨被糟蹋，定然憤怒至極，不然也不會發出如此淒厲的慘叫。
要是他們繼續停留在此，怕是會受到遷怒，落得老道士那般的下場。
那書生看著手中的梨，好似燙手山芋般，頓時有些欲哭無淚。
他只想花兩個銅子，刷一點點聲望，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局面。
沉思片刻，那書生咬咬牙，決定花錢買平安。
他從懷中取出一兩碎銀，遞到那農夫面前，顫聲道：
“老伯，千錯萬錯都是小生的錯，若非小生一時心善，給那妖道買了一個梨，也不會讓老伯損失慘重。”
“這是一兩銀子，算是小生的賠償，還請老伯務必收下，不然小生心中難安。”
那農夫聞言，抬起頭，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眼中滿是炙熱之色。
糾結了片刻後，農夫最終還是接過了那一兩銀子，這可是他一家子生存下去的希望。
只見他滿懷感激的看著那書生，語氣真誠的說道：
“公子，你真是個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若是公子不嫌棄，這地上的梨，還有這兩個籮筐，盡數贈予公子。”
話落，也不得那書生回話，農夫將那一兩銀子藏入懷中，用手護在胸前，小跑著離去。
那書生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心中好似滴血般疼痛。
他就是一個窮書生，家中也就只有十來畝薄田，那一兩銀子可是他一個月的開銷。
過了片刻，那書生似乎想起什麼，連忙躬身下來，將一個個破損的梨子撿起來，裝入籮筐之中，這將是他接下來一個月的口糧。
等到書生將所有梨子都收入籮筐後，兩道火焰憑空而現，將那兩筐梨包裹在內，焚燒成灰灰，連帶著那黑色小蟲也被焚燒殆盡。
看著這一幕，那書生眼角掛上一抹淚水，他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做人生險惡！
想到未來一個月，只能依靠同窗救濟度日，那書生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極為複雜，好似變臉般。
而這一切都是姜乾在暗中操控，是他控制了農夫的身軀，隔空傳遞一絲氣血，施展降龍十八掌，打碎了那老道的肉身。
也是姜乾操縱大羅天火，將兩筐梨以及梨中隱藏的血靈蠱焚燒成灰。
解決完所有隱患後，姜乾感應著老道身上的印記，開始追蹤而去。
至於那位倒黴的書生，姜乾只能說一聲抱歉。
不經歷人世間的磨打，又怎麼能夠成才，終究還是書生獨自一人扛下所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