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秒,裴初堯也看向了權杳。

兩人的視線,隔空交匯。

一個清澈依舊,一個複雜晦暗。

權杳衝他笑了笑,“裴初堯,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她看起來像個沒事人,不是故弄玄虛,也不是佯裝鎮定,是真的淡定自若。

就彷彿,把他這個人徹底的從她的世界中剔除了。

裴初堯微微點頭,生硬的面部表情,連想擠出一個笑容都太過困難。

他別開了視線,垂在雙腿邊的雙手,不自覺的緊了又緊。

就坐在裴初堯旁邊的江亦萌,自然的察覺到了裴初堯的細微動作,她的心,突然就有點疼。

這一瞬,江亦萌抬起頭,直視著權杳,語氣冷硬,“杳杳,你這樣子,讓我覺得有些陌生。”

權杳臉上的笑容跟著一僵,眼神微閃,看著江亦萌,一時間她無語凝噎。

陌生嗎?

大概吧。

她抬起手,手中提著裝有禮物盒的袋子,橫在半空中,“生日禮物,成年禮快樂。”

江亦萌頓時一噎。

原本以為權杳變了,可到頭來,她還是原來那個悶葫蘆,被人指點了,受氣了,她也不知道反駁。

卻不料,權杳下一句話直接把她堵死了。

“你既然覺得我陌生,那現在的我,你陌生嗎?”

“我.....”江亦萌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懂了。

本就不傻,權杳還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她要是再不懂,也對不起她能考進南戲的智商。

“大家都是同學一場,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錯覺的以為,我帶著我男朋友過來,是來炫耀,是來演戲。”

“我很想問一句,你們是出於什麼心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這話一出,有片刻的冷場。

這問題,問倒他們了。

正在氣頭上的徐天可不管那麼多,冷著臉質問,“那你回答我,你為什麼要交男朋友?”

權杳說過,她不會交男朋友,要等到大學畢業後再談戀愛。

徐天信了。

因為權杳有個大學講師老媽,她被管得嚴,徐天從來不會認為,權杳會說謊騙他。

他們的交情這麼鐵,他還一直喜歡了她三年。

他也知道,權杳不會喜歡他,所以即便嘴上時常掛著喜歡權杳,但他的自知之明也在時刻提醒他,權杳只能是朋友。

這些,都不是他生氣的理由。

他生氣,只是因為感覺到了權杳的背叛。

明明都說好了,為什麼她卻食言了。

權杳看著徐天,能清晰的看見他眼中的憤怒,她是能理解徐天的憤怒。

這種感覺,就像她不經意間看見了江亦萌和裴初堯約一起喝咖啡。

在意的不是人,而是那種被隱瞞被背叛的感受。

權杳用著同樣的語氣反問他,“那你回答我,你為什麼要先入為主,而不是選擇繼續相信我?”

從徐天的反應,權杳完全能猜想到很多。

畢竟,大家都不知道,徐天卻是第一個跳出來說她有男朋友的人。

也是第一個說,她是演戲的人。

這一點,其實不用太明瞭。

江亦萌把這些結合她自己的猜測,全部告訴了徐天。

權杳問這個問題,意思不言而喻。

“這......”徐天動作一滯,一臉糾結,眼中生有絲絲悔意。

他避開了權杳的注視,雙手無力的垂在了兩側。

低著頭,用著懊悔的語氣說,“杳杳,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對你說話,我就是生氣,我....你打我吧,只要你能解氣。”

權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我不怪你。”

徐天就是這樣的人。

他太重情義。

高二那會,隔壁班的同學偽造請假出校條學校去網咖玩通宵,被查寢抓到,偽造請假條這事也鬧了出來。

當時也是徐天出來幫忙頂鍋,說請假條是他偽造的,沒辦法,那隔壁班的同學是他鐵哥們,而且那晚上他們確實是在一起通宵。

學校給了記大過警告處分,要有下次,直接開除學籍。

至於一起通宵的那幾人,只是被記了小過。

事後,徐天在她面前吹噓,要不是家裡關係硬,他是會被直接勒令退學的。

重情義的人,眼力最容不下的,就是背叛這種沙子。

高中這三年,徐天也沒少給她和江亦萌跑腿,鞍前馬後的,要說起來,三人的關係是真好。

不過,卻也有親近之分。

透過這件事,權杳看得分明,徐天更傾向於和江亦萌親近。但就像她說的,她不怪徐天。

連親戚之間都有親近之分,更遑論是朋友之間,年輕人會衝動,她畢竟也是過來人。

“萌萌,生日禮物我放在這裡,這杯酒,我敬你,願你的美夢都能成真,願你的喜好都能觸及。”

將酒杯斟滿酒,權杳端起酒杯,一杯遞給了江亦萌,一杯送到了嘴邊,仰頭一飲而盡。

“明天我要回帝京上課,今晚就不作陪了,你們玩好。”

說完,權杳牽著顧津北的手,雲淡風輕的走了。

出了夜店,權杳說,“顧津北,是不是突然覺得我的高中同學們很可笑。”

顧津北看著她,把她都看得有些發毛了,他才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心情不好的話,我帶你去兜風。”

“我記得南城有個地方叫東山,也不需要登頂,我們開車上去,到了山腰時,你可以盡情的衝山下大喊,我敢保證,這個時候沒有人聽到的。”

權杳眼皮微跳,“別了吧,明天要趕飛機。”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裴初堯的聲音,“權杳,我們能談談嗎?”

權杳從顧津北懷中伸出頭,看見剛下階梯的裴初堯,他就站在階梯下方,一臉複雜的看著他們。

權杳仰起頭,對顧津北說,“你先到車上等我一會,我和他談談。”

顧津北瞥了眼裴初堯,唇角微勾,點頭拿過權杳的包包,提著就走。

車鑰匙在包包裡面,顧津北也沒當場拿車鑰匙,是直接將包包都提走了!

這舉動,看得裴初堯的眉頭狠狠一挑,他覺著顧津北就是故意的。

一個女生的隨身包包,裡面裝的東西可都是隱私的。

比如,錢包,家鑰匙,手機等等。

權杳這麼信任他?

才開學兩個多月,權杳已經和顧津北發展成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程度了?

“我們,去那邊說吧?”

就聽權杳這樣說道,順著她手指所指方向,那是路邊樹蔭下。

而權杳,已經邁開腳步朝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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