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曲澗兒來到眾人等待她的大堂,她心事重重地打招呼,就坦然地坐在上座,那個隸屬於由家家主的位置。

在場的其他人:“……”好自覺啊。

曲澗兒環視一週,問道:“目前誰在管理由家。”

她看向大堂內的幾人。

在場的人除了由達和由冉,還有兩個是她陌生的男人。

一個坐在她左手邊,樣貌俊麗。

一個坐在她右手邊,模樣陰鷙。

由桑坐在曲澗兒左手邊。

自從他閉關出來後,在察覺到木星的變故,就一直在靜候曲澗兒。

他身為由家的大長老。

自然撿起了守護家族的重任。

曲澗兒示意對方好好坐:“以後我不在家,你還是代理家主。”

由桑面露難色,他苦笑道:“回家主,恐怕不行。”

早在曲澗兒從護陣出來前。

由桑就透過由達知道了曲澗兒,又見了龐隊他們,大致瞭解了曲澗兒。

曲澗兒的語氣陡然轉沉:“我一來,你就辭職,撂擔子不幹?”

由桑忙搖頭:“我的時日不多了,家主不如選其他人。”

他只比由西諾的父親小兩歲,意味著,有詛咒在,他也快到極限了。

在場的人原本神色各異,在聽到由桑的這句話之後,紛紛沉默。

任誰數日子過一生。

也不會有好臉色。

曲澗兒瞬間露出笑容:“我還以為是你想罷工呢,沒事,詛咒我來解決~”

右手邊的那個男人一甩臉色:“可笑,你以為你是誰?”

由家只有兩位長老。

他正是第二位:由余。

曲澗兒微笑道:“如果你非要這樣問,那我的回答是:你可以叫我老祖宗。”

由余突然站起身。

他怒視著稚嫩的曲澗兒。

怒火中燒。

由余突然冷靜,他眼眸一閃,點明今天來此的目的:“閣下喜歡說大話隨你,但由家家主不能是外人。畢竟,誰知道是不是你傷了老家主,奪了扳指,又威脅他……”

由桑眉頭緊蹙,打斷道:“由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由余說得毫無破綻,好像真的一樣:“我的好二哥,我當然知道了。但是總有人要站出來質疑,我願意頂著壓力,為由家站出來,我這都是為了大家啊。”

他說這話時,故意把自己塑造成偉岸的形象,好像他真的在為了由家。

一旁的由達忙看向曲澗兒。

企圖讓對方不要生氣。

曲澗兒並沒有生氣,她看著和她行為舉止有些相似的由余。

她從不質疑自己有些人面獸心。

而眼前的這個由家人和她一樣,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無私的外殼,來包裝自己的險惡用心,這感受太熟悉了。

以至於。

曲澗兒一下子就發現對方的不對勁。

暗自猜測,眼前人是不是由老家主曾經提過的包藏禍心的那類人。

不然。

為什麼那麼能挑刺、找茬?

曲澗兒支起胳膊,下巴頦搭在手背上,和藹可親道:“尊敬的男士,您的帽子呢?啊,看我,怎麼給忘了,您沒有禮帽。”

由余還想反駁。

但他看到曲澗兒的漆黑眼眸,配上她看似和藹的笑意,更是奇怪到不行,有一種讓他後背發毛的感覺。

對方漆黑的眼珠子在屋內,顯得鬼魅,又充滿一種很奇異的專注。

她就那樣看著你。

似乎要用眼神,從你的大腦深處,勾出你最見不得人的想法。

讓一切都暴露在空氣中!

由余強撐著氣勢:“總之,我不認這個不知打哪來的外人。”

他不認為自己暴露了。

因為不想重蹈覆轍,不想和其他由家人一樣死於詛咒。

他和佐藤家合作。

對方會在他成為由家家主後,把一種續命的禁術交給他。

讓他像由老家主一樣活到現在。

再大的權力,也比不上生命長遠來的富有誘惑,他當即同意。

在看到布萊克家的索菲亞平安,看到種種人因為佐藤家變得長命富貴。

他更加堅信佐藤家說得出做得到。

由余起身要離開:“告辭。”

曲澗兒抬了抬戴著扳指的左手。

看似不經意,實則飽含意味深長。

曲澗兒半眯起眼:“有人說,生命是一種半封閉的有序結構,結構裡滿是碎片。而人類是非常擅長拼湊碎片的高手,卻始終逃不過從反抗到昇華再到湮滅的命運。”

由余頓住腳:“你什麼意思?”

曲澗兒微笑著熱心腸般回答:“我的意思是,你再叫板一個給我看,我就讓你跨過反抗和昇華,直接抵達湮滅。”

語罷。

她臉色一沉。

和先前的和氣渾然不同。

巨大畫面衝擊力讓在場人啞口無言。

因為事關由家家主,在場的人沒有旁系,也沒有小一輩人。

縱使是他們。

在面對曲澗兒無形的威壓下。

也無法直視、反抗。

好像有世間最恐怖的兇靈,從曲澗兒的身上猙獰著沖天而起。

那股威壓好像海底的致命漩渦。

攜帶極致的結凍冰點。

對準他們幾人呼嘯而來。

威壓就是危險的象徵,他們一個不小心,就會身處在必死局面。

死亡一定會滲透他們的靈魂。

曲澗兒會殺了他們,然後重新洗牌,組合一批忠心、無異議的由家人。

由余的體會最深刻。

此刻的曲澗兒無比可怕,似乎會有無數兇靈張牙舞爪地從她的靈魂深處跑出來,會把他撕碎,看得他不寒而慄。

曲澗兒道:“坐下,否則,死。”

冰冷的語氣。

彷彿在訴說一件日常小事。

由余連動都不敢亂動。

他覺得那些手染鮮血的劊子手,和眼前的人相比簡直弱爆了。

於是,在生命遭到威脅下。

他乖乖坐下。

見人變老實了。

曲澗兒換了個胳膊託下巴,她溫柔道:“嗯~我有些事要問你。”

由余吞口水:“我……”

他的眼珠只敢輕微移動。

冷汗順著額頭,不斷滑落。

當所有壓力擊中在他身上,他彷彿是正遭受千斤頂的承重牆。

那是一種他在老家主、在佐藤家主身上,也沒能感受到的恐怖。

曲澗兒直截了當:“你和誰聯手了,背叛由家、站在了誰的身邊?”

由余瞬間汗流浹背。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暴露了。

卻不知道,當自作聰明的他,站在曲澗兒面前後,他的內心想法已經無處遁形,更別提他帶給曲澗兒熟悉的那些感受。

這一刻。

各種意外發生的可能性湧上心頭,他好像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死亡。

這句話回答不好。

他可能沒命活著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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