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執的男人嘴唇緊抿,深黯如海的瞳仁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翻湧。

曲澗兒是為他而來嗎?

既然可以再次出現。

那麼。

當初又為什麼突然離開?

晴晨耳根下方牙齒咬合的部位不斷微微抖動著,似乎在咬牙切齒地忍耐什麼。

他的眼神充滿了陰狠和暴戾。

靈魂沒有被分割成兩部分,意識完全的晴晨,是個極端化非常的人。

具有壓迫感的眼神落在曲澗兒的身上,他希望得到解釋,卻又不想被欺騙。

曲澗兒好像察覺到晴晨的壓抑。

她抬著頭,給人順了順心。

被曲澗兒這麼對待。

晴晨微微一愣。

身體彷彿飄在某種甜度極高的溶液中,他希望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但一想到曲澗兒曾經的自殺、曾經的消失他就無法釋懷。

晴晨壓抑著自己。

他想開口質問曲澗兒。

但儀式的時間到了。

他要在恰當的時機選擇死亡,他與天道的博弈就此拉開序幕。

他賭,天道會把完完整整的曲澗兒,送到他的身邊。

想到這裡。

晴晨不捨地鬆開曲澗兒。

他至今仍然不知道曲澗兒為什麼以魂體的狀態存在,但他終能知道。

沒關係。

不差這點時間。

他笑著鬆開曲澗兒。

當著曲澗兒的面入棺。

性格惡劣的他也想知道,曲澗兒是不是會露出心疼與擔憂。

果然。

曲澗兒眉頭緊蹙。

因為他的舉動。

曲澗兒沒了好情緒。

晴晨穩穩地站在棺內,人之將死,不可避免地會暴露內心與本性。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訴說心愛。

所以。

晴晨融化了蟄伏已久的愛意,他輕聲道:“姐姐,請深愛我。”

近乎乞求的語氣,讓堅如磐石的心都化成了一攤春水,何況是早已淪陷的曲澗兒。

曲澗兒看著狠心把自己關在棺內的人,再一次體會到心如刀割。她深深地望著石棺,目光的成分非常複雜。

她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晴晨。

卻全部堵在嘴邊。

就在這時。

回溯陣法的力量用盡了。

曲澗兒要被踢出這個時間線。

她眷戀地看著石棺,夢囈般輕柔地告訴晴晨,她會在未來等他。

再睜眼。

曲澗兒又一次來到那片空白的空間。

只是心情大不如前。

她連和人嘮嗑的閒心都沒有了。

“要不要發表一下旅遊感言?”

曲澗兒面無表情地看天:“……”這又損又賤的能是天道?

無論曲澗兒在心裡怎麼吐槽。

因為天道的這一句話。

曲澗兒已經沒那麼難受了。

她也隱約猜到天道的意思,並不是讓她一定要阻止晴晨。

只要她在。

就足夠了。

足夠了嗎?

晴晨獨自經歷的痛苦,她永遠無法彌補,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

只可惜,回溯陣法太過逆天,限制是50年內只能使用一次。

她無法再回去……

曲澗兒從空間離開後。

就發現她撒的網捉到了魚。

原本神聖不被觸犯的薄家如今變得雜亂無章,好像被翻了好幾遍一樣。

只是翻來覆去也沒找到人,那夥人最終站在薄家門口,揚言要薄家交出來人。

曲澗兒走到前廳時。

就聽到這些異能局的人在叫板。

“如果你們不把人交出來,我們可以視為薄家有意與整個聯邦為敵。”

“曲澗兒此人的另一個身份,被帝國懸賞,被列為罪犯,你們想包庇她嗎?”

“她為聯邦付出那麼多,我們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相反,還會好喝好吃地供著。”

異能局的人擁有大批實權,其勢力與能力絕不在聯邦元首之下,可以說,它們是一頭頭在獅子下方覬覦已久的猛虎。

起先沒有輕舉妄動。

是因為曲澗兒的實力在那擺著呢。

單憑一個神乎其神的玄學大師身份,就足以讓許多人退避三舍。

他們好不容易等到曲澗兒有可能失去玄術,根本來不及多等。

天知道,當輪迴這個勢力把這個訊息告訴他們時,他們有多震驚。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曲澗兒就是鷸,輪迴天啟者就是蚌,他們相爭的結果,受利的一定是他們。

異能局局長親自下命令。

不拿下曲澗兒,誓不罷休。

一個再沒有威脅力的醫學大師,不正是為他們而準備的嗎?

薄家老夫人怒不可遏:“你們當我不存在?我說了,滾出薄家!”

“老夫人彆氣,我們找到人就走。您可是我們聯邦的吉祥物啊,千萬彆氣壞了身子,不然,曲局長就要怪罪我們了。”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捧著肚子勸,看似是勸人,實際卻是挖苦。

誰不知道,如今的聯邦早已經不是薄家和孟家平分天下。

表面敬一分。

不代表真心也有一分。

吉祥物就能體現出來。

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為吉祥物?

那是起不到威懾力又必不可少的東西,異能局的人在把薄老夫人當成譏諷物件。

可惜他們譏諷錯了人。

薄老夫人當初為了坐穩薄家家主的位置,什麼樣的挖苦沒有聽過。

她一掌打在對方的臉上。

薄老夫人打完,冷哼道:“回去問問你媽敢不敢這樣對我說話。”

肥頭大耳的人被直接扇飛。

可見這一掌的威力。

作為異能局的文職兼外交官,他什麼時候不是被畢恭畢敬著?

朱外交官怒視薄家人:“薄家公然違抗搜查令,那就不要怪異能局了!”

異能局本就沒想要表現出溫和型。

不顧阻攔、大肆搜查就是表現之一。

薄家的傳承比聯邦任何一個家族都深厚,他們搜查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異能局深知曲澗兒實力不可測,他們今天特意帶了很多人手。

這也是薄家為什麼會放任搜查的原因。

因為抵不過。

留在的薄家主宅都是一些老人,祭拜祖先後,後輩離開的離開,走的走。

所以。

不能硬抗。

薄爾直白道:“異能局決定與薄家決裂?”

朱外交官笑道:“瞧您說的,我們異能局什麼態度完全取決於您啊。”

孟琅岐擼起袖子:“與薄家決裂就是與我孟家決裂,你等我喊人揍扁你。”

朱外交官身形一頓。

身上的肥肉也不顫了。

他綠豆大小的眼睛掃視著對方。

薄家與孟家一向不和。

這不是他們有眼無珠。

而是所有聯邦人一致認同。

可現在是怎麼了?

一個薄家,他們完全能抗。

只是需要付出的代價有點慘重。

但為了曲澗兒,值了。

如今再加上一個孟家。

失算。

太失算。

朱外交官皺眉:“孟家遠在光年之外,誰能阻攔我們?”

嘴上是這麼說,臉上也始終掛著笑容,只是殺意同時在湧動。

怎麼才能讓孟琅岐不找人?

死人才說不出話。

他是否要自作主張動一次手。

抓住曲澗兒是局長的命令。

他們已經無法及時止損。

那就要把損失降到最低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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