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客人當面,莫要失了禮數。”

大長老語氣淡淡,其他幾位長老趕忙跟著附和了幾句。

三長老氣勢被破,整個人有些頹喪。轉頭看向跪伏在地上的青年,眼底有濃濃的歉疚。

到頭來,他還是什麼都沒能做到。

兒子死了,孫子被人當眾折辱立威,他只能幹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人前顯赫的吳家三長老,此刻只覺得自己這輩子活的真特孃的窩囊。

於是他轉頭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兇狠的眸光像是一頭遲暮的狼,在伺機進行此生的最後一次狩獵。

“我去!但是吳萬鈞,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有大長老撐腰的吳萬鈞絲毫不怕,臉上掛滿了虛偽的笑。

“三叔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人,萬重哥走了我也很傷心,他的兒子我自然要好好照看的。”

三長老不願再看他令人作嘔的嘴臉,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行至三房的位置時,忍不住衝縮在後面的三房管事怒吼。

“還不快把你們當家的扶起來!”

那看起來年紀也不大的管事一聲都不敢吭,快手快腳地把吳相藺從地上撈了起來,扶回了座位上。

年輕人的雙腿已經無法動作,全身都被汗水打溼,肌肉難以抑制地不停顫抖,嘴唇上還沾染了些許沒完全吞嚥下去的鮮血。

三長老看著吳相藺起身後暴露出來的地面,堅硬的石板上已經被膝蓋砸出了兩個淺淺的小坑,有些許血跡遺留其中,殷紅的刺眼。

三長老不敢轉移目光去看孫子的腿,不然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舍了這條老命去和後面的大長老拼命,那樣毫無意義,只會讓孫子日後的處境更加艱難,對家族也沒有任何好處。

走到門口,三長老聲音嘶啞地留下一句。

“莫要食言。”

便離開了。

三長老走後,議事堂內靜默了一會兒。

吳萬鈞喝了口下人重新端上來的茶,才開口說道。

“年輕人經驗少,叫老哥看笑話了。”

“呵呵,老弟哪裡話。不過,關於那位少城主……”

老財神憨態可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商人獨有的精明意味。

“小老兒有幾個朋友對他也非常感興趣,如果此次真能成事,小老兒樂得幫老弟牽個線。”

“那就多謝老哥了。”

吳萬鈞這一聲感謝可謂是真心實意,畢竟老財神這句話,相當於是給他兜底了。

翻譯過來就是隻要穆雲真的死在吳家手裡,他能幫忙牽線找到願意為吳家的損失買單的人。

原本動搖的各家當家,聽了老財神這話後心也放下了不少。

眼見局勢已定,吳萬鈞老神在在地問了句。

“還有人有其他意見嗎?”

無人作答。

吳相藺的下場就在眼前,沒有人願意再跳出來見識大房的手段。

“爹!我,我!”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吳方景這時候跳出來刷存在感了。

吳萬鈞蹙眉:“你有什麼事?”

吳方景眼神中透出一股殘忍:“爹!這次讓我帶隊吧!”

“胡鬧!你一個聚靈境去幹什麼?找死嗎?”

“爹!我想親手殺了穆雲!”

似是已經看到了穆雲死在自己手裡的景象,吳方景笑得有些猙獰。

反觀他爹此時的表情就有些便秘了,底下眾人也是面色怪異,忍笑忍得有些辛苦。

吳萬鈞憋得臉色泛紅,不想打擊自己的小兒子,正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便聽到一聲嗤笑。

“你笑什麼!”吳方景氣得漲紅了臉,回頭齜牙咧嘴地衝發出笑聲的吳相藺吼道。

吳相藺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就是這樣的態度狠狠地刺傷了吳方景。

“爹!我一定要去!就算不能親手殺了穆雲,我也要親眼看著他死在我面前!”

所有人都覺得他不如穆雲,那個比自己還要小兩歲的傢伙就像壓在他頭頂的一座山,讓他永遠都喘不過氣來!

天知道他到底有多恨這個人的存在!

然而吳萬鈞卻沒有答應。

“好了!族中大事豈容你胡鬧!你要麼安靜待在一邊,要麼就滾回房裡修煉去!”

吳方景難以置信地回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他不明白為什麼即使是這種十拿九穩的行動父親依然不允許自己去,明明穆家都可以把穆雲派出去!

難道就連父親都覺得自己不如穆雲!?

心中滋長的想法讓吳方景的表情愈發扭曲,但最後不敢忤逆父親的他還是忍下來,退到了一旁。

見他消停了,吳萬鈞把目光掃向眾人。

“各自去準備吧,這次行動就由二長老帶隊。記住,我要的結果只有一個。”

吳萬鈞站起身,目光狠厲。

“那個叫金越的商人,和穆家的穆雲,這兩人必須死!”

感受到他的決心,各家當家連連稱是,隨後各自起身,快步離開了議事堂。

吳萬鈞則招呼著賈老財神和苦玄二人,直接轉到了堂後去,自始至終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給過那個癱坐在椅子上的年輕人。

倒是吳方景這時慢慢踱了過來,到了吳相藺面前,他忍著退到一旁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也一樣看不起你!什麼吳家最優秀的年輕人,沒了你爹你現在不一樣什麼都不是?”

“我一定會親手殺了穆雲,到時候世人只會記得打敗先天真氣的是我吳方景!”

“而你,就安心做個殘廢過下半生吧,吳家至少不會餓死你,哈哈哈哈哈……”

對比吳方景的發癲,吳相藺的目光始終如一的平靜,就連吳方景言語間對他父親不敬,也沒有讓他的眼神波動絲毫。

“我要是你,接下來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哪裡也不去。”

吳方景嘖嘖搖頭:“真覺得全世界就你最聰明?我好心勸你一句,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堂!哥!”

說完,也不等吳相藺有什麼表示,吳方景便徑自離開了。

“蠢貨。”

那些人無論成功與否都回不來了,就這吳方景還嚷嚷著要一起去,不是蠢貨是什麼?

吳相藺也沒有一定要提醒對方的意思,他和吳方景實在談不上有什麼兄弟情義,剛才提點的一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一直候在吳相藺身後的三房管事湊上前來,躬身詢問:“當家的,咱們走吧?”

吳相藺搖搖頭:“你回去安排吧,告訴那十人,情況不對就自己找時機跑,往島外跑,永遠不要回來了。”

管事點頭說記下了。

“那我安排完事情再過來接您。”

“去吧。”

管事走後,吳相藺轉頭看向了門外。

此時初晨下的雨早已停了,殘留的雨水從房簷滴落,積在門前化作一個小小的水坑。探出頭來的日光映在水面上,看起來溫暖又明亮。

坐在椅子上,雙膝殷紅的年輕人,目光平靜地望著門外的日光。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翎淵島地域廣袤,處東海極東,人為開發面積僅有三成。

碼頭共有兩座,分別位於南部與西南部。其中南部碼頭距翎淵城約八十餘里,穆雲一行人自卯時出發,抵達碼頭是辰時剛過,正是商船即將入港的時候。

穆雲下車後與沐驍稍作等待,便見一艘由數頭體型巨大的銀星魚拉動的大型船隻自南邊快速接近,不消片刻便停靠進了碼頭。

很快渡客們便在船員的指揮下紛紛下船。

穆雲事先已經看過目標人物的畫像,但當他看見走下甲板的那名青年時,不由得會想哪怕自己沒有看過畫像,這位金老闆在人群中也並不難辨認。

原因無他,實在是對方身上的財氣有些太過厚重了,是除了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以外都不難看見的程度。

金越彷彿是在等什麼人,下了船後就轉身看著船上的方向,所以沒有看到靠過來的穆雲二人。

“敢問可是千金堂金老闆?”

金越聞聲轉身,卻見眼前是一位儒雅和煦的俊秀少年與一位身形高大的武人。

“正是金某,小友可是來自穆家?”

金越沒有為來的是一位少年感到不滿,只說對方這通體泰然的氣質,行止有度,禮數週全,即使年紀不大,估計在穆家也不會是什麼一般角色。

但是金越沒想到,自己格局還是小了。

他聽到那少年下一句話說。

“在下穆家穆雲,特來接金老闆入城。”

饒是金越作為一介行商走南闖北,也踏入過不少頂級勢力的門檻,是有大見識的人,此刻也不免怔了一瞬。

他確實沒有想到穆家會讓這位來接他。

穆雲這個名字或許比不得一些大能強者的名號響亮,但是在整個修煉界也足以稱得上是人盡皆知了。

畢竟是有史以來的第二個先天真氣擁有者。

只是自從穆雲身負先天真氣的訊息傳出來後,關於他的訊息就越來越少,可以想見是穆家對他的一種保護,但這也讓各界對他愈發地好奇。

金越也不例外,所以他一邊打量著穆雲,一邊說道。

“恕金某眼拙,沒想到竟是少城主親自前來,實在是讓金某有些受寵若驚。”

“金老闆不必如此,貴客登門,穆家自當禮遇。”

穆雲也是一邊回話一邊打量著金越,對於這位千金堂的幕後老闆,穆雲也是有著諸多好奇。

若說修煉界對他的關注,那怎麼說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但作為即將成為新晉財神的金越,絕對是近期江湖上更加炙手可熱的話題中心。

相較於新晉財神的身份,金越這一身裝扮可以說是樸素了。

一身暗褐色的長衣襯得整個人十分低調,全身上下除了拇指上一枚材質不明的扳指外便再無其他飾品。明明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梳理整齊的鬢髮間卻有幾縷銀絲。臉色也是始終帶著些不健康的蒼白,但整個人的精氣神看起來還是很好的。

按道理財氣養人,卻不知為何金越看起來是這幅病氣纏身的樣子。

“金老闆,這位是沐統領。此行會由獅衛負責我們的安全。”

金越衝沐驍點了點頭:“前不久我和沐統領才在將軍那裡見過。”

穆雲瞭然,此次千金堂和穆家的合作本也是在外的父親和金越兩人主導推進的。

“金老闆可是還要等什麼人?”

方才穆雲就看金越始終望著船上,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是的。”

金越轉頭看去。

“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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