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先生,您要怎麼考我?”郭守白禮貌的問道。

“自古以來,語言和文字一直是人類文明最為璀璨的結晶。其中,詩詞歌賦便是一種很好的載體,用以寄託人類的思想和情感。”

郭守白突然有一種上語文課的感覺,默默坐直了身子。想把扇子藏桌鬥卻發現沒有桌鬥。

“所以,”鄭老上下打量著郭守白,“說出一首你最喜歡的詩或詞。”

郭守白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樣一個問題。啥意思啊,猜你喜歡?

郭守白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可能在他家裡找到一些線索。只不過,這老頭家裡也太素了,啥好東西都沒有啊。

王命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現在他終於不再盯著這個老頭看了,而是四處參觀起來。

郭守白絞盡腦汁,四處亂看,然後抬頭看到了破爛的屋頂,於是他想起來一首。

“《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哦?詩聖的詞?”

郭守白有些時空錯亂了。《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當然是詩聖杜甫的詞,只是不知道這個詩聖和老人口中的“詩聖”是不是同一“聖”。

但現在郭守白顯然不可能和這個同根不同源的老先生討論這個問題。於是郭守白說道:“啊,對對對。”

“哈哈哈,看來小友和老夫頗有緣分啊!那就這首了!”

“嗯嗯。”

“不過,飽覽群書,誦讀經典顯然不能領略語言的全部奧妙。創造也必不可少。”

“嗯嗯。”

“其實世界上一切的文學形式不過是文字單詞的排列組合罷了。”

“嗯嗯。”

“那你就把‘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這八個字重新排列組合一下吧。看看能不能保留其中的意境,若是能讓人有新的感悟就再好不過了。”

“嗯嗯?”

郭守白瞪大了雙眼。本來以為接下來只需要等他廢話完就可以題字了,怎麼還有一茬呢?

郭守白看向王命,眼裡好像在說:“這個人真的靠譜嗎?”

王命則是投給郭守白一個鼓勵的眼神:“加油老闆,我看好你!”

郭守白無語了。雖然這個老先生說的一大堆廢話他都沒怎麼聽,但他說的最後一句自己還是聽清楚了。

把“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這八個字重新排列組合?這是不是有點不厚道了?把人家好不容易寫好的東西亂改一通,有什麼意義呢?

郭守白疑惑地看向鄭老,腦袋頂上的問號呼之欲出。

鄭老似乎也從郭守白的表情中看出了為難,於是又跟他說道:“《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自然是詩聖的佳作,但是拋開詩聖,拋開這個名字背後所代表的詞,這八個字就是很簡單的八個字而已。

其中有名詞,有動詞,有名動兩用,還有結構助詞,詞性豐富,意象直白,這才是我讓你將其重新組合的緣由。小友不必為難。”

郭守白在心中腹誹:是,不必為難,那你乾脆別問不就好了?你要想寫字你直接寫不行嗎?考我幹啥呀,我是那種經得起考驗的人嗎?還有,這老頭說話怎麼一套一套的?

讓人沒想到的是,為了鍛鍊自家老闆,來到天棋大陸就一直神遊天外,裝聾作啞的王命竟然開口了。

“為秋風所破茅屋歌。”

“老先生,你看這樣如何?”

郭守白沒想到王命竟然還會舞文弄墨。就是這句話不咋地。

郭守白都聽出來了,鄭老先生自然也聽出來了。

“中。”

郭守白知道這是優良中差的中,就是差點意思的意思。只可惜這位老先生不是河南人,不然他們就算過關了。

見王命都開始回答了,郭守白作為本地人,也不能落後啊。於是,郭守白也認真思考了起來。

“茅屋……秋風……為……所……破?”

“秋風破茅屋……茅屋歌秋風……為秋風歌……秋風所破茅屋……啊,有了!”

“鄭老先生,我有答案了。”

看郭守白如此自信的模樣,鄭老也是來了興趣。

“茅屋所破為秋風歌。”

“茅屋所破為秋風歌?”老先生將這八個字唸了幾遍後,“不錯,有點意思,拿筆來!”

郭守白連忙從老者的布包中取出筆墨紙硯,加水,磨墨,把紙平鋪到桌子上,這時他發現鄭老先生直勾勾地看著他不動彈。

他看看紙,又看看鄭老,一拍腦袋,整岔劈了!於是趕忙將紙撤下,把自己的扇子張開鋪在桌子上。

鄭老笑了笑,挽起袖子,拿起毛筆開始寫字。

不多時,這八個字已經被鄭老寫在了扇子的正反兩面。

正面“茅屋所破”,反面“為秋風歌”。八個字筆走龍蛇,一氣呵成。讓平平無奇的摺扇鬚眉畢現。更絕的是,當郭守白將摺扇合上,這把摺扇的側面,隱隱約約能看出來一個鄭字,實乃巧奪天工之作呀。

就連王命都對眼前這位老先生多了幾分敬佩。

郭守白接過扇子是越看越喜歡,一會兒開啟,一會兒合上的,還給鄭老先生扇了扇風。逗的鄭老猶如枯木逢春一般,面色紅潤,神采奕奕。

“難得你還有心給我這糟老頭扇風,比我那犬子強多啦!小友,你叫什麼名字?”

“郭守白。”

“好名字啊!郭有外城,城牆之意,白有潔淨,純潔之意。白與百同音,亦可代指百姓。城牆守護百姓,亦是守護心中的淨土,守白小友,切莫埋沒了這麼好的名字啊!”

郭守白點點頭,雖然還是不太懂他在說什麼。和文人打交道就是麻煩,咬文嚼字的。不過聽起來像好話,就是感覺有點牽強了。他怎麼不知道他名字格局那麼大呢?算了,以後這種話,全當客套話處理!

幾人談笑間,夜色漸深。王命看著這一老一少也是有些感嘆。這老頭話怎麼這麼多?好像明天就不能說話了一樣。都讓白老闆做了好幾頁筆記了。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本來是想讓白老闆和外面那些人打打交道,長几個心眼的,怎麼成了去敬老院獻愛心了。

於是,王命趁老人喝茶的功夫,打斷了聊天,拉著郭守白尋了個藉口就告辭了。

鄭老也沒多說什麼,簡簡單單地揮揮手,目送二人離開。直到午夜,嘴角的笑意才逐漸散去,顯然是很久沒這麼聊過天了。

而王命則是帶著郭守白回到了自己的落腳處。沒辦法,姑妄樓暫時不能住。不過好在之前的菜錢和房錢都還沒付。

“這是哪裡?”

“我之前買的府邸。”

“那為什麼還要帶我去酒樓?”

“好打探訊息。”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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