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璐卻忽然覺得難過,她不敢看冷夜謹,怕從他的眼瞳裡倒影出自不量力的自己,她覺得今晚的自己就像個笑話。
她強迫自己不要露出悲傷的表情,他的責任他的難處他的困境,一件件擺在面前,即便她能夠感受到他對她的好感,但在重壓之下,兒女私情可能會將他推入深淵。
他也不過是個身不由己的男人,連自己的婚姻都要作為政治和經濟的籌碼。
即便高高在上,也不能事事順心,哪怕根本不喜歡,也得把人娶回家,這樣的婚姻,與他也是一種折磨。
“你不相信我?”冷夜謹擒住她的下巴,嗓音冒火,冷厲異常:“你覺得我是那種一邊將你哄得團團轉,一邊又去聯姻的卑鄙無恥之徒?”
“不是,你不要亂來,我不希望你亂來。”
她被他看得無所遁形,喃喃自語,心疼自己也擔心他。
“你明知道聯姻對你的重要性,如果不聯姻,你這個位置坐不穩,這麼多年的辛苦,頃刻間毀於旦夕,讓賢給第二繼承人,不值得,冷夜謹不值得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他是她眼中高高在上耀眼如同太陽的神邸,她寧願遠遠的欣賞他俯瞰眾生,也絕對無法想象他餘生都陷入慘淡的狼狽。
她輕推他,她實在做不到不迷失心智,她應該服保持冷靜,不能害人害己。
男人他諱莫如深的盯著她,咀嚼她的話,字字透著關心,他都不知道應該感激她的懂事,還是稱讚她的理智。
“誰告訴你的,知道得還不少?”竟然還知道第二繼承人這檔子事情!
“女傭。”
“又是女傭!哪個女傭嘴巴這麼大?”
童璐咬著唇,反而轉移了話題:“能不能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神醫?”
“如果我能,你又能不能做到什麼都不管,只要相信我能夠擺平一切?我要你的信任?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屑要你的熱情!”
就算再多的好感,一旦遇上困難,她會立刻退回到烏龜殼裡,明哲保身,將他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理智懂事得驚人!
他根本不覺得自己能從她嘴裡聽到討喜的答案。
兩個人就像是兩隻相互撕扯的野獸,帶著絲絲絞痛。
直到,車內,驟然響起一句話:
“我相信你。”她的眼眶,泛起一絲紅,細長的手指,抓緊他的後背:“我相信你,能夠有辦法解決,但如果那個辦法代價太大,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冒險?”
說著,聲音發哽,一滴眼淚,順著眼角,直接滾出來。
“我身邊的人本來就不多,真心待我的更是少之又少,外婆,舅舅,還有你,我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榮幸把你當做家人,但你是我的小叔,就當我高攀我真的已經把你當做家人,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出現意外,我希望每個人都過得好好的,可以麼?”
說著,鼻子酸楚得厲害,眼淚又滾了出來。
她聲音字字發疼:“答應我,如果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不要做冒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