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涵四人並沒有走,先前的罪惡感和如今的羞恥感讓他們留了下來。他們安定下了民心,並盡力收拾整頓了許多災難後的問題。

說是災難……其實不對,因為這就是人禍。純粹的,人為的惡行。大多時候,人實際能做出的惡事比很多人想象中得要嚴重得多。

這並不奇怪,因為人的邪惡,本就可以墮落到無窮大。

鎮子上唯一的一家醫院擠滿了人,而救援的效果相比死傷而言,微乎其微。

有人又會問了:既然救不救根本差不了多少,那為什麼還要浪費時間去救?

如果你是抱著這個態度去看待這個事情的話,那你一定在生活中也會抱同樣態度看待大部分事情的。那請問,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死?這不是在語言攻擊。

既然你認為你的行為不管是什麼,結局都不會因此改變,所以你就不會去這樣做,對嗎?那所有人到頭來都會死亡,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呢?看來你的觀點是活著沒有意義,那你活著幹什麼?你不是渴望死亡嗎?

所以,活著顯然是有意義的。因為如果活著沒有意義,你就不會去思考人生的意義。因為你在思考這件事,所以你就已經找到了意義:那就是去尋找意義。“活著沒有意義”這個論點不成立,因為它不自洽。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救人和不救人的結果實在無甚差別,那為什麼還要救呢?因為就算結果已經註定,過程也一樣是必要的。因為一昧地追求結果,只會導致陷入虛無,最終崩潰毀滅。

可能這唯一的醫院付出的努力根本不算什麼,那醫生們也會不顧一切地去救人。救一個也是救,就算一個都救不了也要救。

不知是運氣,是天意,還是命中註定,有一個人,很快就被救活了。他的名字叫王明,是擁有快速自愈能力的超能力者。

在醫院裝置為他維持生命的前提下,他全身的細胞組織都被自愈能力替換掉了,所以重獲新生。

眼看著王明若無其事地從病床上坐起來,醫生和護士都看呆了。

“嗯……”王明嘟囔著,“既然我全身的細胞都被我換掉了,我還是我嗎?所以……究竟是什麼決定了我是我自己呢?”

他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便果斷放棄了。

毫無徵兆地,王明從床上跳了下來:“管他呢,思考這些要麼是哲學家們的事,要麼是吳聽的事,和我半點兒關係沒有。還是趕緊找到老師他們去吧。”

他穿好鞋來到醫生面前:“誒,醫生我問你啊,外面情況現在怎麼樣了啊?你有沒有見到過一個叫吳聽的人啊?”

“吳聽?”醫生驚道,“聽說就是他帶領著一批人向P組織率先宣戰的……你認識他?”

“是啊,我是他朋友。他有沒有說什麼……自己來拯救世界了!……這樣的話啊?”

“拯救世界……?我呸!他拯救了個毛的世界!”醫生激動地說著,“如果他不向那個黑幫宣戰,我們所有人都會活的好好的!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牛啊?啊?他和他的那些朋友敢向P組織發起挑戰,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根本就是沒腦子啊?

“年輕人,我告訴你。當你們在向一個絕對無法戰勝的敵人宣戰的時候,最好一人做事一人當……否則,所有被你們牽連進來的人,都是無辜的受害者!”

就這樣,以差點犧牲自己為代價,拯救了所有鎮民的王明,被這個醫生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王明聞言,支支吾吾,還要解釋,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沒有三爺那麼會變通,也沒有吳聽那麼有經驗,自己一個人遇到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就算你做的事是正確的,也總會有人會跟你說……你做的還不夠。

什麼?你在拯救世界?那為什麼還有傷亡?他們的命怎麼辦?你說你要打倒惡勢力?那你難道不應該同時保證,我們在這個過程中不會受到傷害嗎?既然你連這個都保證不了,你拯救什麼世界?退一萬步講……就憑你們,能打倒那麼大的黑幫嗎?開玩笑呢?

王明不知道為什麼,先是立即道了個歉,然後就馬上離開了病房。他,正在為這個人強加給他的罪名而感到羞恥。

不過,他走著走著,看著周圍人的眼光,越來越感到不對勁。鄙夷著,漠視著……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瞧不起的這個人,就在前不久,拯救了在場所有人的生命。

王明忍不了了。他又掉頭回到了病房內。

“你又回來幹什麼?”

王明走到他面前,用鎮定而又響亮的語氣回答道:“我不幹什麼,就是想澄清一件事。”

說罷,他開啟了結界,用鎖鏈連結了在場的所有人。然後,他沒有多解釋,就狠狠地給了那個醫生一巴掌。

結果,你們也都知道了……不是醫生,而是王明的臉,紅了。

先是驚怒交加,再是恍然大悟,在大家終於反應過來情況的時候,王明臉上的手印以及鎖鏈已經消失了。

“好了。現在告訴我吧,吳聽他人在哪兒?”

“這……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這麼四個人,也認識他。”

……

當勞倫和她的部隊出發後沒多久,就接連不斷地同時收到好訊息和壞訊息。

比較令人震驚的訊息,就是古刃,任叔,周爺,和莫龘的犧牲了。組織實在是沒想到,這四位執行官竟然在一夜之間全部身亡。

而比這更加嚴重的,是鎮上的暴亂。有王明在,顯然就算是一次轟炸也沒有辦法解決問題。這裡有民眾反抗,就會引發其他地方的民眾一起反抗;當反抗足夠強烈,本來與組織合作的政府就會掉過頭來,制裁組織本身。因為,那時候的P組織將失去價值。

到時候,組織可就有麻煩了。與政府的關係一旦破裂,P組織地位不保。就算抵擋得住政府,內部也會失去工作。失去工作就是失去財富來源,而當失去了那玩意兒……P組織輕則元氣大傷,重則直接滅亡。

當然……好訊息也不是沒有。王明,薩拉,和段華三人似乎被搞定了。雖然,這似乎不算什麼,但是至少吳聽的隊伍已經死傷大半了,總好過零傷亡。

吳聽小隊的實力實在讓人吃驚。所以,這次的行動勞倫勢在必得。牧羊人發話過,就算是動用底牌,也要把他們徹底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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