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悽悽。
血光耀目。
梵眾天震驚的目光中，佛門聖器紫金缽，在青青一身妖氣的催動下，迴歸本相，血淋漓的白骨魔器，駭人心神。
隱約間，悲哭之聲在佛山之頂回蕩，聲聲淒厲，聲聲刺耳。
千年的血仇，錯信人族的悔恨，每時每刻，不在侵蝕著青青的內心，錐心刺骨，如火焚練。
“妖神訣！”
戰局再開，青青身影掠過，抬手一掌，雄渾妖力匯聚，排山倒海而出。
“月輪天！”
感受到妖族神女身上滔天的殺機，梵眾天心急的同時，也在儘可能地拖延戰局，企圖找到反敗為勝之機。
重掌近身，天杖擋魔威，佛元、妖力互相沖擊，法鈴搖曳，卻再也傷不到紫金缽護體的妖族神女。
妖族無數皇者屍骨煉成的紫金缽，這一刻，似乎有了靈性，妖光滔天，傾盡全力護住他們的君主，不受禪音影響。
“你們的忠誠，吾，看到了！”
聲聲悲哭中，青青一聲輕喝，提氣納元，洶湧澎湃的妖氣中，一尊巨大的妖神之象顯化而出，震天動地。
“妖神四權，天地同歸！”
戰至白熱，青青首現妖神最強武學，神境法則，強行剝離佛國之神的再生能力。
肉眼可見，急劇蔓延的妖光下，梵眾天身上，被血皇令重傷的傷口，停止癒合，神明不死身，受到嚴重的壓制。
相應的，青青身上，被天杖劃破的傷口，也不再恢復，敵我都要遵守的規則，象徵著這一戰，勝負無用，至此方休！
“月輪天，你！”
察覺到神明不死身受到抑制，梵眾天神色驚變，天杖橫空，佛元滾滾，強行抵擋妖神四權的力量。
只是，天地法則，眾神也要遵守，尤其青青使用的法則之力，屬於同歸之招，不分敵我，約束能力就更加強悍。
“小公子，妖族神女似乎用了什麼招式，梵眾天的神明不死身不起作用了。”
佛山前，許仙看到上方佛國之神身上的傷口停止癒合，神色微凝，透過千里傳音符，稟告道，“不對，妖族神女，似乎也失去了再生能力。”
“法則之力。”
李園內院，李子夜聽到佛國那邊的傳音，眸中異色閃過，斷定道，“這應該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天地法則，不然，不可能有如此霸道的力量，連梵眾天的神明不死身都能封住。”
沒想到，青青的實力，竟是提升如此之快，看來，人族武道極盡輝煌的時代，妖族，也在迅速壯大。
尤其是放棄神明之身的青青，以永生換來的這最後一世，實力必定會到達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
妖族有這樣的君主，對人族的威脅，太大了。
思緒間，李子夜看向佛國方向，深邃的眸子中，一抹殺機顯露。
此戰，梵眾天和青青，不論誰勝誰負，勝者，都會受不輕的傷，於人族而言，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但是，青青來過人間不止一次，對於人族，頗多瞭解，不可能沒有防備。
要想強行將青青留下，書生未必能夠做到。
唯有。
思及至此，李子夜看向西域，開口道，“儒首。”
“你要想好。”
西域大地上，孔丘平靜道，“老朽出手，的確可以將她留下，但是，極夜寒冬會迅速到來，更重要的是，你們此前種下的善因，將徹底消失，人族、妖族，必將不死不休！”
李園，李子夜神色一沉，雙眼閉合，許久，語氣平和地應道，“儒首誤會了，我只是想問問，青青方才用的招式是什麼？”
“妖神四權。”
孔丘回答道，“妖族神女使用此招的時候，體內同時出現了四種法則之力，這天地同歸應該只是其中一種。”
“妖神四權？”
李子夜聞言，雙眼睜開，說道，“這可真是一門可怕的武學。”
“青青曾是神明，壽元無盡，肯定掌握著很多不為人知的能力，隨著她的實力增強，這些力量應該都會相繼出現。”
孔丘提醒道，“所以，一旦判定妖族和人族確實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首先而且必須要除掉的人，就是這位妖族神女，老朽覺得，書生出手，還是有一定可能將她留下的，當然，有多少可能，老朽也說不準。”
“這個判定，可真難啊。”
李園，李子夜輕聲呢喃道，“青青本身，善戰而不好戰，有她在，妖族大一統，多少會受些約束，她若死，妖族四分五裂，寒冬到來後，那些妖物恐怕會瘋狂地湧向九州各地，殘害眾生，除非，我們能把所有的妖物全部殺盡。”
“這幾乎不可能。”
孔丘輕聲一嘆，說道，“人族武者在極夜世界，實力大受影響，妖族佔據天時地利的優勢，縱然敵不過人族武者，跑便是了，那麼多妖物，怎麼可能殺的光。”
“老頭，要不，這一次，你做決定？”李園內院，李子夜語氣平和地提議道。
“還是你來吧。”
孔丘輕輕搖了搖頭，應道，“老朽才能活幾天，這人間，終究是你們這些小輩的，決定，自然由你們來做。”
“呵。”
李子夜淡淡一笑，這糟老頭子，是一點鍋都不肯背啊。
“要不，誰活得久，誰決定吧？”
短暫的拉扯後，李子夜開口提議道，“而且，此事，終究需要我那師兄出手，他來做決定，合情合理。”
“老朽問問。”
孔丘點頭，目光看向佛山，傳音書生。
佛山之前，虛空上，書生聽過老師的詢問，眸子微眯，問道，“老師問過小師弟了嗎？”
“你小師弟說，讓你做決定。”
西域，孔丘回答道，“這次，他聽你的。”
“……”
書生看著前方佛山之巔的妖族神女，目光沉下。
這是要他背鍋啊。
如今，他有天書在手，的確可以打敗有傷在身的妖族神女。
不過，能打敗，和殺得了，是兩回事。
妖族神女不可能毫無準備就來人間，現在，因為他們幫妖族揪出當初的叛徒梵眾天，妖族和人族的關係稍微得以緩和，今後，兩族即便開戰，也只是領土和生存資源之爭。
但是，他一旦這個時候出手，性質就徹底變了。
若殺得了還好，萬一殺不了。
想到這裡，書生額頭上，都不禁淌下了一滴汗水。
兩個老狐狸，當真是甩給了他一口天大的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