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指路的方向,是看簪尾?

因為一直在看簪子,所以李萱萱看得很清楚,方向有變化的是簪尾。

李萱萱伸手拿起簪子,仔細地看了一圈。

這簪子的模樣,連著新加的金圈,她都已經非常熟悉,但怎麼也沒想到,它居然還真的有指路功能?

李萱萱隨意往旁邊走了一段路,然後再拋一次——

哦!

簪尾的方向同先前一致!

可是如果之前是沒有指路功能,現在又有了,那會不會不是玉蟬簪的問題,而是秘境?

秘境想指引她去哪?

不過李萱萱現在也沒地方去,便也只能隨了玉蟬簪……只是當李萱萱由著指引來到目的地後,卻是一臉呆滯。

竟然是之前的盆地?!

哦,現在已經是水池了。

至於李萱萱能認出來,是因為她當時蹲下去摸地面的時候,順勢打下了一個小小的標記。

原本是為了之後再找回來,沒想到現在卻成為認出來的信物。

但不管怎麼說,她見到金色曼陀羅了!

早知道,她那會就不應該先離開……這麼說,當時那東西確實也是在地底下?

李萱萱這會也不由有些心熱!

本來也是,進秘境不就是為了寶物嗎?

李萱萱當即起身,向著水池中央飛去,只是不等她到達,一道男聲忽地響起——

“先來後到,道友不懂麼?”

不知是否是因為地形的緣故,此處並沒有多少天光,原先是因為漫天的雪景,所以才被襯得發亮,現下雪融了,底下的水池又都被曼陀羅遮掩,導致此間似是有些黯淡無光。

而那道清越動聽的聲音,便如同陽光一般,穿透這厚重陰沉。

李萱萱的身形,在這聲音響起時,便停滯在半空中。

此前,李萱萱其實也曾設想過,同謝時訓再見,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在還未見到雲麗之前,在再次離開清和城之時,李萱萱便意識到,她在修仙區域,便只剩下一個認識的人:

那便是,謝時訓。

不都說,人是群居動物嗎?

李萱萱倒也不害怕孤單或是孤獨,但若是一個人,在這世間,已是無根飄蕩,沒有人惦記,也沒有人可記掛,那不是很落寞嗎?

所以,謝時訓對李萱萱來說,是除了李家人和雲麗外,很是特別的存在。

但……

饒是李萱萱如何想,也沒想到,他們會是以這種方式見面。而且當下,李萱萱還在猶豫,她要不要轉過身去?

從聲音來源判斷,謝時訓應是在她後方。

難道她又要再逃離一次?

不行!

那樣太慫了。

況且,她來到這裡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可是在謝時訓出聲之前,她半點都沒有發覺有人在。

因此,說不定謝時訓早就發現她了……

這樣一想,李萱萱也就轉過身來,回身的剎那,李萱萱的視線精準地捕捉到謝時訓——

在秘境外,雖然也看得清,但到底隔了好長一段距離。

不像現在,兩人隔著一小段距離,但四目相對間,便將彼此的面容掃描得清清楚楚。

謝時訓自是長得好看。

可這一刻,看著眼前的他,李萱萱卻是有片刻的恍惚,好似她是隔了漫長的歲月後,才再次見到謝時訓。

可是,他們明明才分別了兩年。

此處的積雪雖然已經融化,但偶爾掠過的風,卻還是帶著冷意。

冷風拂面,李萱萱的思緒也重新迴歸,她抬手緩緩地將斗篷的連帽放下,唇角微勾,輕聲回道:

“謝道友,好久不見。”

謝時訓聞言微微挑眉,他一邊往前邁步,一邊說到:“還以為,你會裝作不認識。”

李萱萱聳肩攤手,“我也想,但沒辦法。”

謝時訓:“……”

李萱萱這話,聽得謝時訓腳步微頓,但也只是非常短暫的一瞬間,他很快便冷哼一聲,身形也瞬時閃移到李萱萱面前。

李萱萱如今也是見過很多世面的人,雖然她看不透謝時訓的修為,但他一動,此處空間的波動還是被她第一時間感應到了,所以她並沒有驚訝,也沒有後退。

但李萱萱同樣也沒想到的是,謝時訓依舊不按套路走,他直接拉開斗篷,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有些發沉,李萱萱不由問他:

“你這是……”

“怕我再逃了???”

謝時訓聞言又是冷呵一聲,不過他沒有接話,而是問到:“為什麼不認主?”

李萱萱一愣。

她緩了好一下後,才反應過來,謝時訓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是指她身上的斗篷。

李萱萱可還記得她現在還欠著債呢,因此也沒解釋,只是扭了扭手,想將手抽離出來。

可謝時訓哪會讓她如願?

李萱萱很快便感覺到自己的指尖一痛,她倒不覺得謝時訓會害她,但還是直覺不好:

“你做什麼?”

此刻,兩人面對面而站,彼此之間也不過兩三個拳頭的距離。

謝時訓見李萱萱不僅對自己毫無防備,甚至還直白地詢問他的模樣,雖然有些不贊同,但不得不說,李萱萱的這番表現成功地取悅了他,也令得這兩年的分開時光,不至於太難以接受。

李萱萱可不知道謝時訓所想,她只看到,謝時訓面上露出一個很是邪氣的笑容,隨後連著他那好聽的聲音也變得陰森森:

“幫你認主啊。”

‘幫—你—認—主—啊’這五個字,幾乎是一字一字地鑽進李萱萱的耳朵裡。

“你說什麼?!”

李萱萱連忙甩開謝時訓的手,而謝時訓這會已經做完想做的事,自然也就隨她而去,跳遠兩步的李萱萱此刻也感應到自己對斗篷的控制,她不由有些欲哭無淚:

“謝時訓,你做什麼呀?!”

“這是我出去後要還的,你給我認主了,我怎麼還?!”

李萱萱說完,又連忙去檢視斗篷,企圖找出解綁的方法來……

旁邊的謝時訓見她這模樣,便悠哉悠哉地說到:“不用還了,而且……這件斗篷一旦認主,便永遠無法解綁,除非毀了它。”

李萱萱:“……”

氣極的她,直接抬頭瞪著謝時訓:“你這麼做,是不是想報復我?”

“怎會?”

謝時訓反駁後,還向李萱萱‘推銷’道:“你將它認主後,只要戴上帽子,別人便是看到你,也看不清你的面容。”

說到這,謝時訓還似笑非笑地道:“比如剛剛,說不定我就看不到你了。”

李萱萱忍無可忍地懟道:“騙鬼嗎?”

“我就是認主了,你也會發現我,也會看到我,也會感應到我的!”

謝時訓聞言依舊保持笑臉:“是啊,為什麼呢。”

李萱萱:“……”

她剛剛不過是話趕話,一股腦兒便全部倒出來,甚至現在再回想,腦袋都有瞬間的空白,好似完全沒有記憶一樣……

李萱萱很快又冷靜下來。

畢竟這種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只不過之前是出現法陣,而現在是說一些不明其意的話……

但李萱萱的反應也不算慢,她很快又反問謝時訓,說到:

“你知道為什麼。”

李萱萱很肯定她自己是想不明白的,就如同她想不明白法陣為何會突然出現……但謝時訓既然能這樣問她,那不是說明他是知曉的?

謝時訓輕笑,卻也不落套:“話是你說的,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麼能得知?”

李萱萱才不信。

但謝時訓這模樣,顯然是不會回答,李萱萱便翻回前一個問題:“你剛剛說‘不用還’,是什麼意思?”

謝時訓輕挑眉尾:“還以為你沒聽見呢。”

李萱萱:“……”

李萱萱沒出聲,只給謝時訓一個眼神回應。

謝時訓這次倒也沒有轉開話題,只看著李萱萱說到:“因為這是我的。”

“什麼?”

“這是一位煉器大師的!”

“怎麼,我看起來像是不會煉器的人?”

“……”

李萱萱再度無言可對。

這一刻,李萱萱的腦海裡也閃過很多念頭,譬如:

謝時訓才幾歲,竟然已經天才到這種程度?就算是‘男主’,也沒這麼誇張吧?而且之前也沒見他展示過?除此之外,他為什麼要給她這樣一件防禦斗篷?而且他還知道萱草閣?甚至他交給雲麗的時間點,正好是在秘境的開啟前!

難道說……

“你知道我會來曼陀羅秘境,也會來此地?”

“我怎麼——”

“謝時訓!”

謝時訓還想以先前一般的話術打發李萱萱,但李萱萱卻喊著他的名,打斷了他。

兩人彼此對視著——

李萱萱早在秘境外和先前,已經仔細地看過謝時訓,但謝時訓卻是不曾,現下卻是剛剛好。

這兩年來,李萱萱的面容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但這同他記憶中的模樣,反而更接近了一些。

不過謝時訓對此並不是特別在意。

不管她長成什麼模樣,她都是她,也都是他的。

但是……

她的面板似乎變得更加白皙了,像剛剛她過來時,明明還帶著寬大的帽子,但他卻一眼便看到她那張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臉,便是此刻,也像是會發光一樣。

還有,她好像更瘦了,雖說這件斗篷原來便是故意按照寬大款式製作,但現下,穿在她身上,卻好像空蕩蕩的……

“謝時訓!”

兩人就面對面,眼對眼地站著,有一方跑神,另一方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好嗎?

面對李萱萱的‘憤怒’,謝時訓卻是半點不慌,他拉扯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淡淡地說到:“你剛剛說,要將這斗篷還回去,是因為你買不起嗎?也是,你還欠——”

“這地方有古怪對吧?!”

李萱萱哪敢讓謝時訓說完,連忙說回到正事上,她懸浮在水池上的身體,更是趕緊移動到中央處。

謝時訓看著李萱萱頗有些逃跑意味的身影,唇邊的笑意頓時加深。

翻回原來的話題,這招,他可是跟她學的。

念頭落下後,謝時訓這才提步跟上。

不過,這一次,卻是有比他更快的,只聽見此間響起一道帶著破空聲的叫喚——

“咻!”

隨後,便有一坨純白撞到李萱萱身上。

李萱萱下意識地抬起手,托住來物,她有些怔然地低下頭:剛剛那一瞬間,她彷彿回到初見毛絨絨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毛絨絨也是這樣突然出現,然後將她撞飛好遠好遠……

而現在的她,不止修為同原來不同,身上也還有一件防禦斗篷,因此‘小溯回’撞過來時,她的身形紋絲未動。

雖然‘溯回’一族長得都是差不多,但李萱萱還是能輕易分清毛絨絨和‘小溯回’……

可就算這樣,眼下的李萱萱,還是抽出另一隻手,而後輕輕地摸了摸‘小溯回’的後背。

‘小溯回’當即便蹭了蹭李萱萱的手臂。

李萱萱見狀,不由露出笑:“小傢伙,好久不見!”李萱萱邊說,邊掂了掂手,有些滿意地道:“看來,你有好好地在長大哦!”

“嘰!”

這是一道一聽便知道是求誇獎的聲音。

李萱萱的眉眼傾時更彎了,她將‘小溯回’舉高高,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讚,連連說到:“做得好!很棒!再接再厲!”

‘小溯回’高興得眼睛都要顯形出來,只是下一秒,它便被人扼住命運的後脖頸。

“嘰!”

‘小溯回’很是不滿謝時訓這會插進來,但它更傷心的是,李萱萱馬上也鬆開了它!

‘小溯回’:“┭┮﹏┭┮……”

李萱萱自然也看出‘小溯回’的委屈巴巴,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小溯回’現在能有這幾兩肉,那可都是謝時訓的功勞,她可不能跟他搶。

但其它的話,比如……

謝時訓一看到李萱萱一雙眼睛的瞟向,便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所以他不介意再次提醒道:

“先來後到。”

李萱萱也毫不相讓:“那也是我比你先!”

“我一進來,便被傳送到這裡了,那會你還沒進來吧?是不是要證據?我剛剛蹲的那地方,便有我做下的標記!”

李萱萱一下子便將謝時訓可能說的話給全部堵回去。

而謝時訓見她得意地揚著嘴角的模樣,也跟著露出笑容,隨後挑了一下眉,慢條斯理地開口:

“誰說,要同你比先後?”

“修真界,向來是以強者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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