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寧就知道,長琉國派來的人不會真的老老實實的,等著她將所謂的十公主找出來。

這不,才半個月過去,秀木就忍不住了。

他自作主張想了個辦法,來扎指頭留下一滴血的姑娘,都能得到一兩碎銀,還必須是十七八歲的年紀。

等沈寧寧知道的時候,秀木已經包了京城裡的客棧,開始暗中行動了。

這天,秀木派人將沈寧寧請到客棧來。

整個二樓的雅間,有一大半都被他包下來了。

“參見公主殿下,公主,我們的噱頭已經打響,最近客棧外總是排起長長的人龍,您可以把玉環拿出來了。”

沈寧寧有些不贊同他們的做法。

但是人為利來,好多百姓眼裡只有那一兩碎銀,覺得只出了一滴血就能換錢,高興還來不及。

沈寧寧沒有阻止,將玉環給出去,自己則坐在旁邊悠閒地看。

偌大的包間裡,少女的身影隱在屏風後,靠在軟榻上,吃著秀木給她準備的鮮果。

少女吃了兩口,就嚐出味道來。

她看向一旁看似守衛,實則是盯著她的拓野。

“這些果子你們是在街頭買的?”

“是,怎麼了?”拓野皺眉,這公主,又想耍什麼花招?

“鋪子是不是叫狼吞甜水?”

“是。”拓野剛覺得她煩,總問這種無意義的問題幹什麼?

忽然,他反應過來,滄雲國裡的漢字,狼吞就是狼啊!

所以那是福寧公主的商鋪?

沈寧寧果然已經甜甜一笑:“多謝款待生意,下次再去,給我買點楊梅,要早上去,不然下午都蔫了。”

拓野一陣氣悶!

真叫她得意上了。

這些鮮果價格不菲,買了這麼多,足足花了快八十兩。

拓野盯著她,眼神陰冷,吃吧,誰能吃得過你。

就在這時,沈寧寧看他一直瞧著自己:“你也想吃啊?來,賞你。”

她玉指抓了兩顆楊梅遞過來。

拓野冷冷拒絕:“卑職不吃。”

“吃吧,你平時跟著秀木,難道也吃過這種好東西?”

聽見這話,拓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小瞧他了。

從前他在長琉國,身份尊貴,雖然鮮果沒怎麼吃過。

但那是因為他們長琉原本就不盛產這些。

有好的,他父皇還不是第一時間就賜給他了?

沈寧寧見他不說話,假裝看不出是他不想理自己。

“不吃算了,從前沒吃過楊梅的人,是不懂它的好的。”

一句話,刺激到拓野的好鬥的本性。

他一把接過楊梅,吃進嘴裡,憤憤地咀嚼,像是發洩。

沈寧寧搖著團扇噗笑,一張嬌麗的容顏盛滿了少女的純真。

拓野卻從她的笑容裡讀出幾分嘲諷。

他正想說她幾句,讓她別太過分。

然而一張嘴,那兩顆楊梅核卻正正好好卡在喉嚨裡。

異物感太重,他捂著脖子,眼神都變了,搶過茶壺就往嘴裡倒。

沈寧寧嚇了一跳,急忙說:“是開水。”

“啊——”拓野已經被燙出一聲慘叫,他聲音嘶吼:“你怎麼不早說。”

沈寧寧無辜:“你沒問呀,拿起來就喝,哪有這麼虎的人,怎麼,被噎著了?”

拓野已經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了,真是難受至極。

他來回打轉,沈寧寧遞來一個紅果:“吃吧,看看能不能將核壓下去。”

拓野信以為真,拿過來就啃,隨後狠狠嚥下。

然而……

他噎的更狠了。

沈寧寧團扇掩唇:“啊!你翻白眼了。”

拓野難受至極,腦海裡還走神在想,這個福寧公主果然是在惡整他!

他倒在地上,來回打滾,直接將屏風撲倒。

嚇得外頭一堆來“獻血領錢”的姑娘們齊聲尖叫。

秀木變了臉色,緊張地上前扶起來三皇子。

沈寧寧拿扇掩著口鼻,黑靈靈的水眸一直瞧著秀木的動作。

一個侍衛而已,秀木這種老臣居然如此緊張在意?

拓野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直唸叨著:“下去了,下去了……”

沒想到這麼一摔,還真將喉嚨裡那兩顆果核嚥下去了。

他滿頭大汗,秀木亦是鬆了口氣。

“發生什麼事了?”秀木忙問。

拓野劫後餘生,哪裡顧得上回答,何況被果核卡住,真是丟人。

沈寧寧不慌不忙地說了:“我看他怪可憐的,就遞給他兩個楊梅,誰知道你這侍衛,看著人高馬大,嗓子眼針一樣細,兩粒果核差點把他魂都卡沒了。”

在場的姑娘們發出唏噓的聲音。

彼此交頭接耳——

“身體這麼強壯,嗓子眼那麼細,豈不是說話像娘娘腔?”

“比我丈夫差遠了,我家那個一開口,就像犛牛叫一樣。”

眾人笑了起來。

拓野自覺面上無光,被秀木扶著站起來。

他冷厲記仇的目光,掃過沈寧寧的面容。

她居然讓他這麼丟臉,等著瞧,他不會讓她好過的。

屏風被秀木的侍從扶了起來,外頭“獻血”的長龍一直沒有停過。

沈寧寧百無聊賴地靠在窗臺邊。

拓野像是怕了她,哪怕在旁邊守著不能走,也絕對站的遠遠的。

沈寧寧紅唇嗤哼一聲:“做賊心虛才需要怕呢。”

她聲音太小,拓野沒有聽到她說話,只是心裡覺得方才的事太過詭異。

他剛在心裡詛咒福寧,想著吃死她才好呢。

沒想到下一秒,卻是他自己被卡住了?

難道老天真的偏愛這個姑娘,在心裡說她半句壞話都不行。

就在這時,屏風外傳來秀木的疑惑聲:“這位夫人,這是你帶來的第四個姑娘了,你有這麼多女兒?”

“有的有的,”那婦人操著一口鄉音:“家裡別的不多,就是孩子多,咋啦,不能領錢嗎?”

秀木皺了皺眉:“可是你四個女兒都是同一個年紀,還長得不一樣,不太可能吧,她們不是你的孩子。”

婦人潑辣起來,雙手叉腰,指著秀木的腦袋就罵。

“你這個老頭,怎麼那麼麻煩呢?你管她們是不是我女兒,你要血,我要銀子,給了不就完了?”

秀木製止身邊的侍衛要拿下婦人的舉動。

他依舊保持著笑呵呵的神態:“可是你不說實話,我們怎麼知道她們真的是十八九歲,還是你帶人來貿然充數?”

婦人彷彿被說中了心虛的地方,跋扈的神色陡然消散,眼神也跟著閃躲起來。

秀木笑的陰森森的:“如果撒謊了,你可是得把銀子還回來才行。”

“還你個頭,老孃不要了還不成嗎,女兒,咱們走。”她拽著自己所謂的女兒,像是灰溜溜的掉頭就跑。

秀木看向還在排隊的人,揚聲說:“若是有人跟她同一個情況,也不用上前了,否則即便拿了銀子,我們也會想辦法追回,大家都是本分過日子的百姓,我的護衛下手不知輕重就不好了。”

他一番敲打恐嚇,果然將一些心虛的騙子嚇走。

屏風後的沈寧寧輕輕搖了搖扇子,她看向一旁的拓野。

果然瞧見他皺著眉頭,專心地聽著外頭的訊息。

沈寧寧黑眸一轉。

她聲音清澈道:“我還以為秀木老先生說找十公主,只是做做樣子呢,沒想到,找十公主如此認真,讓人欽佩。”

拓野心中的疑惑,被她的話徹底點燃。

秀木可是跟他說,那玉環是假的,怎麼可能找到他妹妹?

若是假的,為何秀木這麼認真?

不對勁,難道,秀木在跟他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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