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老高都要等不及了,才等來了王艾的一大段簡訊。

老高階詳著手機,吧嗒吧嗒滋味,不得不點點頭接受了王教授的遠端教育。王艾給國字號上了十年課,他老高也差不多旁聽了十年。就歸化政策這事兒,別人一提他就覺得不靠譜,但礙於情面還必須跟王艾說,結果不出所料,王艾不僅不同意,還順著他高洪波的線索反追了過去,給了那邊一個嚴厲警告。

身為這支史上最強國家隊的精神領袖,王艾的意思就是全隊的意思,也是未來中國足球界的意思。可以想象王艾這幫隊友將來退役後都將成為一方大佬、一方傳奇,這幫人和王艾一個鼻孔出氣,王艾就敢上懟天、下懟地、中間懟空氣!王艾要辦什麼不一定能辦成,但有足夠能力讓別人什麼也辦不成。

從國少隊一路走到今天,這支國家隊在思想上高度統一,甚至已經和老一代國腳拉開了差距。平時顯現不出來,可一到某些爭議性問題出現時,就立刻涇渭分明,這也是李瑋鋒、鄭智、孫繼海等老一代國腳當不上隊長的深層原因。

回到家的王艾索性開啟電腦噼裡啪啦寫了一篇論文,久違的戰鬥的激情在心中湧動,雖然他知道沒法發表,但可以先存著。等將來主張歸化政策的聲音再冒出來了,王艾就把這篇論文甩出去。

寫完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今天父母都不在家,老爹跟著領匯出訪,老孃在四川考察紡織基地,順便去看看雷奧妮的眉山笨蛋副食品基地,當然也順便聽一聽黃欣的工作彙報。

嚴竹和劉亮被王艾留在了米蘭,趙丹被王艾攆回了家,連張光都被王艾趕回了山東探親,所以平時挺擁擠的院子竟然頗為冷清,王艾一邊做著晚餐一邊嘟囔:“我一個有幾億球迷的人,竟然感覺到了什麼叫孤獨!”

王艾做了四個菜、一鍋大米飯,吃的沒滋沒味的。當然主要是胸中意氣難平,吃到一半吃不下去了,到院裡喊了一聲“老範”,範玉成就笑眯眯的出來了,聽完了王艾的憤懣之語,老範半天沒吭聲。

大概是王艾說痛快了,又餓了,於是接著吃了起來,老範才慢悠悠的道:“領導心裡清楚的很,這就是把住大方向,下邊放開來。總歸的就是,等將來中國國力上去了,這幫精神漢奸的那一套就破產了,也就騙不了人了。我估摸著,最多也就十年時間,甚至可能更早。”

王艾端著大米飯吃著,瞄著胖乎乎的“範德彪”,吃爽了才放下碗:“可我不舒服、我生氣、我想殺人,我想把那些垃圾都塞茅坑裡!”

老範悠悠然的道:“其實,我也想啊,可也只能想想。”

王艾撇著嘴,不吭聲,繼續吃飯。

老範嘆口氣:“這人的身體裡啊,不能沒有細菌,你總想著把細菌都幹掉一勞永逸,你是舒服了,可你的免疫系統也舒服了,等下次再來細菌,一下就把你幹掉了。強大總是鬥爭出來的,你不能總想著把壞人都弄死就完事兒。”

王艾點點頭,拿起碗喝了一口蛋花湯:“我低階了,沒有超脫,對不起我的學者身份和現實地位。”

老範無聲的一笑:“誰還不是個熱血男兒呢,生氣和想得開並不矛盾,樸素的情感讓我們憤怒,理智的頭腦讓我們控制憤怒。”

王艾把碗一放:“說說你在軍營的事兒唄?破案能手,瀋陽軍區的福爾摩斯·範?”

“咳,說啥啊,都是陳年舊事了。”老範難得臉紅一次。

“那就說說,你為啥好好的不幹了?聽說你再幹幾年有機會當首長的。”

“當個屁,沒……”老範抿了抿嘴,察覺到對面王艾看好戲的目光,無奈的撓了撓頭皮:“你要非問我啊,那就、就這麼和你說吧,我和你現在的處境有點像,嗯……我也算是個業務能手吧,上級很重視,同事也尊重。我呢,接受黨的教育多年,嗯,也算是個有文化的人吧。嗯……”

“你總嗯什麼嗯啊?”王艾不耐煩的道:“我告訴你,我的保密級別說不定比你當年還高呢,你痛快點!”

老範想了想,可也是,於是痛快了點:“簡單說就是也看有些東西不順眼,也知道應該控制脾氣,可我和你還不一樣,你在足球界是大拿,這玩意就是和平時期的戰爭,誰能帶來勝利誰說了算。可我這行呢,是軍營不假,但和平時期還真沒法像你這樣。”

王艾嗯了一聲,就聽老範接著道:“你說你在中國足球這個圈裡看到什麼不好的事兒了,你嗷一嗓子,就能解決問題。可我在軍營裡,我就喊破了喉嚨有些問題也解決不了。還有,你跨行去懟別的學者,起碼也可以打個平手,可我這不行。你說你想殺人,你也就是想想,可我……”

說到這,老範的目光閃了閃:“所以啊,在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之前,走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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