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落在地的珉淮同樣察覺到了身後的躁動，陰厲的雙眼眯了眯。
他看向巨大蘑菇雲的方向，駐足片刻。
沉默了稍許，他看向踏空而立的林殤，雙目透著寒冽。
“這筆賬，我記下了。”
“希望你不會為今天的事後悔。”
“新時代降臨的時候，你們將會成為第一批被處刑的人。”
一語撂下，他的身姿旋即化作一道流光衝向天際。
其餘熾神殿的人緊跟其後，一溜煙地迅速撤離。
北宮南冥見這些人夾著尾巴逃跑，頓時一臉暢爽。
“跑得還挺快，看你們這麼努力逃跑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放你們一馬。”
說著，他再度望了望壯觀宏偉的蘑菇雲，不禁感嘆。
“不愧是我弟，但貌似這個有些鬧過頭了吧。”
滿目瘡痍的村莊廢墟中，凌天抱著一道倩影從深不見底的巨坑底部躍出。
來到深淵巨坑的邊緣，他看著氣若游絲的棠靈芊，瞳孔縮了縮。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用領域護住了你。”
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什麼，恍然一怔，難以置信開口。
“難道你的生命和閻帝關聯到一起了？！”
棠靈芊美眸低垂，姣豔的臉上夾帶淒寒的微笑。
“就算不是這樣，我的生命也快走到盡頭了。”
“失去了神元結晶，就像是失去靈魂的軀殼，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得越來越虛弱。”
凌天心頭一顫，雙手驀然抖了抖。
“你的神元結晶應該在血殺盟那個瘋狂博士手裡吧，我現在就去奪過來。”
“也許一切還來得及。”
說完，他就起身，不料棠靈芊的纖纖玉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凌天身軀一頓，看向泯滅所有希望的棠靈芊，心頭涼了半截。
棠靈芊用微弱的聲音講著。
“沒有用的，如果我的神元結晶還在的話，我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強烈的衝擊如同拍起的巨浪，在凌天的身體來回衝撞。
他握緊了拳頭，眼底染上了沉重，傷感填滿了肺腑。
若是曾經的他，一定體會不到這種心情。
可現在的他擁有了生而為人的感情。
那種難以言表的傷意像是灌入腹中的烈酒，麻痺了全身神經。
“一定還有辦法。”
他雙眼籠了一層灰暗，在腦海中搜尋一切可用的方法。
正在這時，戒指的聲音在凌天的腦海中迴響。
“她說得沒錯，如果神元還在，就不會出現這個狀況。”
“而神元一旦破碎，將再無生還可能，只有死路一條。”
戒指的話無情掐斷了凌天的念想。
棠靈芊的神元破碎，已經是必死之人，而想要將死去的人救活，無疑是痴人說夢。
除非是逆天而行，但這麼做也不一定能夠救回棠靈芊，反而會受到天道的制裁。
這種做法，就像神婆一樣，獻祭其他人的生命來完成一己之願，最終步入魔仙的道路。
他相信棠靈芊也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作為戰友和朋友，他不忍心就這樣眼睜睜地盯著對方死去，可事到如今他沒有任何辦法。
上一次體驗這種場景的時候還是孤婉死在自己眼前。
之前沒有感受到的傷痛，這一次連本帶利都撲了上來。
現在他的心是徹底涼了，再無半點溫度，渾身只覺冰冷和難受。
棠靈芊靜靜地看著凌天風華亂眼的臉龐，似要將其深深刻進腦海中。
那一眼萬年的目光中含帶著微光和星辰，構造出極麗而遙遠的感覺。
這個時刻，彷彿兩人已經相距天地陰陽，只有悲絕和傷感連線著彼此。
凌天看見棠靈芊的身影越發透明和縹緲，鳳眸輕眯，整個人顯得憂鬱而傷沉。
生離死別的這一刻，棠靈芊的臉上依舊掛著清婉的微笑，卻顯得落寞而空虛。
“我們是……朋友吧。”她美眸泛著瀲灩的浮光，詢問確認道。
凌天點了點頭，強忍悲傷，笑道：“當然，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棠靈芊的美眸逐漸渙散，縹緲的身軀逐漸騰昇起漫天光點。
對現在的她來說，除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同時還有史無前例的悲痛。
如果可以，她希望繼續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凌天身旁，再次並肩作戰。
很久以前，她就希望能交一個能夠信任的朋友，算是她作為活在人世的最後一個願望。
從兩人第一次相見時，棠靈芊就已經在考驗凌天了。
她身上的病情和毒素自然也是真切存在的，只是她無比清楚，就算治好了也無濟於事。
因為神元結晶不在她的身上，最後的結局自然也不會改變。
但她已經足夠滿足。
凌天無疑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完成了最後的願望，她死而無憾了。
只是最後離別的傷感確實過於厚重和沉痛。
腦海中開始浮現出種種畫面，有傷心的事，開心的事，難以忘懷的人和難以釋懷的情誼……
棠靈芊的視線變得朦朧，凌天的面孔在她眼前已經模糊。
她竭盡全力抬手想要觸控什麼，凌天見狀主動把手伸過去，握住棠靈芊的手。
一身悲傷漫出體外，在狂風中凌亂。
戒指的聲音再度響起，給沉痛的凌天來了個回馬槍。
“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
“你現在呼叫魂柱的力量，收取殘魂，日後說不定有機會重塑她的神元。”
“另外你和她之間存在著強烈的羈絆。”
“加上天啟魂源的力量，你或許可以獲得強大的機緣。”
“一旦獲得這種級別的機緣，以後的你說不定還真能逆天而行。”
聽到這，凌天目光一閃，當即在心底咒罵一陣。
“你丫的能不能把話一次性說完！”
“說一半留一半，我嚴重懷疑你是故意的。”
說歸說，他的精神卻極度集中，調動著魂柱的力量。
從棠靈芊身上騰昇而起的光點不斷被魂柱吸入。
飄散的殘魂被魂柱全部吸收，凌天的意識深入魂柱之中。
果不其然，在魂柱之中，他看見了棠靈芊的身影。
只是此時棠靈芊閉著眼眸，像是陷入了沉睡。
看見這個畫面，凌天大抵是放下心了。
在棠靈芊的正上方，漂浮著一塊發亮的東西，神秘的能量不斷從發光的物品中流放出來。
這些能量緩緩地沒入棠靈芊的殘魂當中，像是在進行著某種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