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毒爆發開始到現在,只是短短二十多天的時間,便將一群正常的人折磨得如同野獸一樣。

那天下著小雨,風帶著刺骨的冰冷,厚重的陰雲讓人感到內心壓抑,我正站在學校樓頂,拿著望遠鏡觀察小鎮情況。

緊接著,那幾個逃難的人便出現了。

我看不出他們是從哪逃出來的,他們一個個頭髮散亂,身形狼狽,穿著單薄且破爛的衣服,隱隱可以看見裡面骨瘦如柴的胸口,如同生活在垃圾堆裡的流浪漢一樣,被喪屍像是趕鴨子一樣,從東邊的老樹林裡,一直追逐進了小鎮。

我發現後便拿著槍悄悄跟蹤他們,當日,他們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躲進了一座居民樓裡,期間被他們引來的喪屍一直在樓下徘徊,久久不願離去。

在這期間,我一直在猶豫,是否應該拯救他們,因為他們的模樣實在令人可憐,之前的遭想必也是不敢想象的,救下他們,或許能再給他們生的希望。

可我又怕救下他們後,幾人跟著我們賴著不走的話,會打破現在的平靜,而且又是幾個男人,基於在晚溪市我對面那猥瑣男人的前車之鑑,對小云和秦月的安全可沒半點好處。

思量之下,我還是決定先觀察。

就一直這樣過了兩天,到第三天時,我心軟了,決定救下他們,給他們點物資,然後逼幾人離開。

正打算開槍擊斃樓下的喪屍時,我聽見了一陣激烈的爭吵,不知怎麼地,他們和同伴起了爭執,也就是這一刻,我第一次真正看到到人性的瘋狂。

在爭執中,他們聯手,趁機殺掉了其中的一個年齡較大的男人。

沒有一絲猶豫,眼裡也沒有任何不安,男人倒下後,他們和那些喪屍一樣,發了瘋般撕咬起了男人的屍體......

鮮血染紅了牆面與地板,我在他們眼裡,看不到丁點人應該擁有的理智,只有屬於野獸的貪婪和瘋狂,一時間,我分不清他們是什麼。

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將槍口對準喪屍的槍口瞄準了他們,想要抹殺這種病態的行為,可一種莫名的情緒阻擋著我,讓我遲遲扣不下扳機。

他們並沒有對我們造成威脅,至少目前沒有。

男人的屍體被啃得千瘡百孔,他們吃飽後,並沒有急著拋棄屍體,而是扯下其內臟,刮下大腿上的肉,放進了包裡,然後才將剩下的屍體扔下了樓,引開那些喪屍。

接著他們又在鎮上的超市等地方搜尋了一番,發現小鎮已經被搬空,索性也就離開了,繼續向著北方逃離。

期間我一直跟著他們,謹防他們走到學校,好在最後,他們並沒有往學校方向走,也就沒有發現我們,直到他們離開小鎮五公里,我才鬆了口氣,又返回鎮上,

我走在回去的荒涼公路上,因為沒有車輛駛離,落葉堆積,散漫了整條公路,或許是受到那幾個人的影響,一路上,我心裡堵得慌。

我不能理解,他們並沒有被感染,為何會變成那樣,人飢餓到一定程度真的會失去理智,淪為瘋狂的野獸嗎?

這個問題其實有答案,但卻是我不願接受的。

我很慶幸,及時帶著小云和秦月從城裡逃出來了,平安來到小鎮上,還得到了一個安穩舒適的環境。

同時我也很害怕,害怕自己做出錯誤的決定,帶著小云和秦月走上錯誤的道路,或者不能給她們安全,在無盡的逃亡和飢餓中,慢慢變成那副野獸的模樣。

那一幕如同一顆毒瘤,開始在我內心深處紮根,在接下來的好幾天時間裡,讓我不得一個安穩。

茫茫的深夜,我總會在睡夢中驚醒,夢見小云和秦月變成喪屍,離我遠去,死去的父母變掙扎著從墳墓中爬出,用心碎的聲音質問我,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小云。

而隨著我情緒的變差,手臂上的黑斑,似乎有了惡化的情況,每次半夜驚醒後,手臂上的黑斑都會燙的不行,雖然沒有刺痛感,但那種灼熱加上麻木,會讓手臂失去大部分的知覺,一直持續近半個多小時。

而說來也怪,每次我醒時,便會看見秦月站在我身邊,一臉擔憂地看著我,我問她為什麼這麼巧,她說自己上廁所。

一次她拿來體溫計給我測量那塊黑斑的溫度,竟然高達了五十多度,但我身體上的體溫又是正常的,也是從那次之後,她便會在我睡前,給我手臂上綁一塊冰袋,這著實讓我安穩了不少。

我並沒有將自己看到的一幕告訴他們,我生怕自己擔心的事情,也會成為他們的心結,讓她們逐漸失去活下去的信心,同時我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幾人,至少,不能讓他們變成那野獸模樣。

但寧靜,總是短暫的,平安度過一個月後,我們終於碰到了第一批不速之客。

......

那晚,一切似乎都那麼平靜,我難得沒有再做那個令我不安的夢,睡得還算踏實,但對講機裡小陽的聲音,突然把我驚醒了過來。

“林哥,你出來看一下,有人來了。”

這種時候,相比於喪屍,人這個字更加敏感,我趕忙拿起槍和夜視鏡上了樓,小陽正趴在陽臺上,手裡拿著那把狙擊步槍,對準了樓下。

“怎麼了?”

小陽沉聲道:“你看看,該不該開槍?”

我拿起夜視鏡,透過黑暗,只見那是七八個男人,模樣很年輕,相比於那日見到的幾人,這幾個的穿著明顯要乾淨許多,並且每個人腰間都配了一把砍刀,想必也有些身手。

此時正趴在我們的雞舍窗前,像賊一樣往裡面張望著,情緒興奮。

“誒,超哥,你看,有雞誒!”

“何止是雞,這還有兩隻羊嘞,這下可撿到寶了!兄弟們,開葷了!”

“快快快!好久沒吃肉了!”

“我去逮羊!”

緊接著,他們不過腦子地直接敲碎了窗戶,像是一群餓狼一樣,爭先恐後鑽了進去,然後雞舍裡便傳出一陣騷亂,兩隻羊叫得撕心裂肺,被扯住羊角,生拉硬拽拖了出來。

小陽怒道:“媽的,咱的雞和寶貝羊啊!”

我心裡雖然生氣,但又覺得有些好笑,顯然這幾個人沒想過,學校的教室裡為什麼會平白無故關著一群雞。

我冷笑道:“都說做賊心虛,試試他們的膽子。”

我一隻手拿著夜視鏡觀察著他們,另一隻手舉著槍,對著天空開了一槍。

嘭!

槍聲響徹雲霄,彷彿黑暗中的不速之客,下面的幾個人頓時愣住,紛紛鑽出來檢視,而兩個站在外面望風的人似乎膽子很小,竟被這一聲嚇出了尖叫。

“是,是誰!滾出來!”

“超哥,不會是喪屍吧.......”

“瞎說!喪屍會放炮啊?”

“萬一是喪屍屁呢,我聽老三說過,喪屍也會放屁。”

“呸,老子雖然說過,可誰的屁會這麼響!這他媽是炮聲!”

炮聲?

我倆被幾人的對話逗笑了,他們四處張望著,想要找出槍聲的來源,但黑燈瞎火地怎麼可能看得見我們,緊接著我又放了一槍,打在二樓的玻璃上。

玻璃碎裂,噼裡啪啦掉了一地,幾個人頓時慌了神,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學校。

其中一個人手裡還抓著雞,神色掙扎,似乎想要帶走,我冷笑一聲,又是一槍,打在他兩腿之間的地上,濺起的火花瞬間將他嚇出尖叫,將手裡的母雞扔了。

小陽怒吼一聲:“滾!活膩了?”

等幾個人逃出學校後,他大笑道:“哈哈,黑燈瞎火還想偷小爺的雞,小心自己的雞交代在這!”

我也笑了:“看來還缺點膽子。”

可我們還沒笑多久,一道帶著惱怒和不甘的聲音便從街道上傳過來:“你給大爺我等著,明兒再來收拾你!”

“哦呦。”

聲音聽起來很年輕,話中還帶著一種狂傲的氣勢,小陽和我對視一眼,皆是吃了一驚,年輕氣盛啊。

餵養的牲畜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格外寶貴,特別是那兩隻羊,可不能出意外,我們趕忙下樓去檢視,好在,兩隻羊除了受到些驚嚇外,倒是沒有什麼別的意外,看見我們後,便逐漸從驚嚇中安靜了下來。

兩隻羊似乎和小陽有了感情,看見小陽後,趕忙跑到他身後,在他腿上使勁蹭。

“不怕不怕,我的羊乖乖,爸爸來了。”

小陽蹲下抱住兩隻羊,心疼得像是他孩子一樣。

這滿屋的雞和這兩隻羊都是他一個人帶回來的,特別是這兩隻羊,當初他可花了大氣力,冒著被咬的危險,才從滿是喪屍的羊圈裡帶回來的,自然心疼得很,加上心裡對這些牲畜的好奇,所以餵養起來格外上心。

我細細數了一下雞的數量,臉頓時黑了下來,原本五十來只雞,現在還有三十五隻活著,有五隻還是不見了,而其餘的,都被割掉了脖子。

一屋子凌亂得不成樣子,雞血混著雞毛掉了一地,被割掉了脖子的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小陽進門一看,頓時欲哭無淚。

“我的雞啊!”

我冷冷道:“今晚先守著,這幾個人明天肯定還會再來。”

小陽抬起槍,怒道:“媽的!讓他們來!弄死我們這麼多雞,他們也得拿雞來還!”

我們趕忙將地上的鮮血清理乾淨,以防血腥味將鎮外的喪屍引來,接著將被打壞的窗戶修理好後,後半夜,便守在樓頂。

小陽很氣憤,一直端著槍,在黑暗裡瞄來瞄去,不時又拿出那個小本子,罵罵咧咧地在上面寫上幾句,但後半夜,幾個人並沒有再出現,他們就像消失在鎮上了一樣,沒有篝火,也沒有任何動靜。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沒有看見幾個人的影子,但我知道,幾個人還藏在校門外文具店的二樓裡,隔著漆黑的窗戶,往學校裡張望,因為他們的樓下,幾隻喪屍正徘徊在那,扒拉著玻璃門。

“林雲,你說的那幾個人在哪啊?這都大半天了,沒見到人影啊。”

秦月坐在一處小窗戶前,纖手輕輕託著腮,另一隻手架著那把狙擊步槍,慵懶地說道。

這一個月以來,在我的指導下,她也完全摸清了我們已有槍械的使用方法,並且我決定讓她來使用這把狙擊步槍,相比於小云和小陽,秦月顯得要沉穩許多,一旦進入狀態,便很少會被幹擾到,訓練時,她的中靶準確度遠遠高於另外兩人,她也是三人中,對槍械的上手最為迅速的。

有時候我一度懷疑,她去做老師,似乎有點浪費她的天賦了,性格沉穩,槍使的好,打架又兇,現在擊殺喪屍不帶丁點猶豫的,不參軍可惜了。

“應該快了,一會你就在這架著,看見事情不對,就開槍。”

她白了我一眼,揉了揉發酸的肩膀,然後又將頭埋在了槍座上,正當我轉身時,她疑惑道:“是不是那幾個?”

這時,對講機裡傳來了小陽的聲音:“林哥,他們來了,讓月姐瞄準點,把他們的襠打爛!”

透過窗戶,只見那幾個人開啟門,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走在最前面,三兩下便將幾隻喪屍的頭劈成兩半,接著大跨步走過街道,手裡提著沾了血的刀,氣勢洶洶地往校門口走來。

我在心裡確定,這幾個人應該是有些身手的,這一個多月肯定累積了豐富的戰鬥經驗,不然面對喪屍不會這麼從容。

我按住對講機:“走吧,我這就來。”

我並沒帶步槍下去,只拿了一把手槍和砍刀,小陽也是,提著砍刀罵罵咧咧地來到校門口。

對面總共七個人,他們手裡提著砍刀,氣勢洶洶,一幅地痞子模樣,夜視鏡裡不能完全看出他們的年齡,此時天光大亮,才看了個明白。

他們一個個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打扮趨向於潮流,妥妥的大學生模樣,可能是有點身手的緣故,和那日見到的那幾個人截然不同,眼前幾人要光鮮亮麗得多,有兩個還做了頭型,一看就是混得風生水起的那種。

小陽吼道:“把我們的雞還來!”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明顯是領頭的,比我還高出小半個頭,大概有一米八五地樣子,他站上前,譏諷道:“你個大老爺們兒還真是小氣,拿幾隻雞而已,那屋子裡那麼多,至於嗎?”

他身後的人附和道:“就是,再說了,你憑什麼說那些雞就是你們的,這都什麼世道了,還會有人閒著養雞?”

小陽被氣得不行,胸口劇烈起伏,緊緊捏住手裡的刀,看幾人的眼神充滿殺意。

男人冷笑道:“怎麼,想打架?我告訴你,這一個月以來,我林超從不打人,只殺人!死在我手裡的人,都不下十個!更別說喪屍,和殺雞沒區別!”

聽到殺過人,小陽微微變了變,轉過頭看向我,似乎在看我的反應,而我只是淡然一笑,微微搖了搖頭。

他咧嘴一笑:“但我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看在昨晚拿你幾隻雞的情況下,你拿鞭炮和彈弓嚇唬我們的事就既往不咎了。”

鞭炮?彈弓?我一時間聽得一頭霧水,但緊接著便明白過來,幾人可能將我們的槍聲當做了鞭炮聲了,他們不會相信,在這小小的鎮上,倖存的人會有槍。

“現在!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既然是大家發現的雞,我想可以分一分,我們人多,吃得也就多,就我們八,你們二吧。”

小陽怒吼道:“你他孃的才二!那是我們養的雞!”

看著幾人蠻不講理的模樣,我心裡覺得有些好笑,擺明了人多欺負人少唄,不管他所說的殺人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看這模樣,之前肯定沒少做欺負人的勾當,但今天,他們算是踢到鐵板了。

那叫林超的男人眼神冷了下來,“我是在和你們商量,如果我不商量,你倆都得死!”

“怕你不成?”

說著,小陽就要從身後掏槍,我卻拉住他,笑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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