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指標還有十分鐘便指向十二點。

整個別墅都陷入了一片靜謐中,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一般玩家都知道深夜不能出門,尤其不能獨自出去,因為黑暗是鬼怪們最好的保護色,所以沒有人會作死不睡覺。

但也許是因為昨晚平安無事,也許是因為這個副本至今沒有表露出什麼危險性,也許是因為那個女孩太漂亮了……總之,色膽包天的王亮悄摸溜了出來。

他心臟“咚咚”跳個不停,放輕腳步往三樓走,手上還拿著從其他副本賺來的保命道具。

只要一想到那樣的人會屬於自己,他就激動高興得要瘋掉。

不就是一個npc嗎?能被他寵幸,是她的福氣嘿嘿。

剛踏上三樓的走廊,他心中沸騰的熱情就一下子冷卻了下來,渾濁的小眼睛瞪到不能再大的程度,口中發出恐懼的“嗬嗬”聲,他甚至沒能尖叫出聲。

躺在自己房間裡看似陷入沉睡的管家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不知死活的人啊……可惜打亂了我的計劃。”

“今天不能動那個男人了。”

……

第二天早上,陳悅從睡夢中驚醒。

她臉色青黑,眼周掛著兩個黑眼圈,已經完全沒有第一天來的時候那種青春靚麗的明媚少女樣了。

昨晚她做了一晚的噩夢,夢中充斥著男人的尖叫聲、鬼怪的嘶吼聲還有詭異的竊笑聲。她又想起了死在她面前的那個男人,鮮血濺到臉上的溫熱黏膩感那麼真實。

明明不是她的錯,是他自己多管閒事非要推開她擋刀子,她只是在作證的時候為了保全自己說了謊話而已,畢竟那個人精神有問題,他家裡人又願意出錢贖罪……難道被拉進這個恐怖的遊戲還不夠嗎?

還要她怎麼償還?

這麼想著,她頹喪地抹了一把臉,手上的動作卻頓了一下。

她緩緩將手拿到眼前。

鮮豔的紅幾乎要灼傷眼睛,不是錯覺。

“啊啊啊啊啊!”

清晨的別墅被尖叫聲吵醒,幾個玩家飛速跑到了陳悅所在的房間,她選了一樓的一間客房。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邵霖澤與周銘同時道。

不用說,他們也看到了她手上的血。

順著她的視線抬頭看去,只見天花板上還有大片已經乾涸的血跡,她臉上的血應該就是從那裡滴下來的。

幾人對視一眼,留下鄭清純照顧陳悅的情緒,剩下的三個男人去了樓上對應的房間。

“是王亮?”

“王亮!你在嗎?!”邵霖澤大力敲門。

沒有回應。

褚漠直接一個飛踢撞開了年代已久的木門。

濃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撲面而來,眼前見到的景象足以讓三個處變不驚的大男人乾嘔。

王亮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床上,只是肢體與肢體之間都分了家,有些部位被格外“優待”,下面的東西被碾爛,眼睛被挖掉,血從床鋪流到地板,流了一屋。因為房子已經有些年歲,樓層之間出現縫隙,血才會波及到樓下的陳悅。

褚漠忍著噁心觀察了一下房內的情況和王亮的慘狀,除了血和肉塊就真的看不出什麼了。

他們想到管家那一絲不苟的潔癖樣和陰森森的眼神,莫名覺得讓他留在這裡會招致不好的結果。

更不用說,還有一個漂亮柔弱到能激起任何人的憐惜和喜愛的大小姐。

她會多害怕啊。

會哭嗎?

雖然不知道林卿歌是敵是友,這裡有沒有她的手筆,但他們不約而同地不想讓她看到這些。

幾個人忍著噁心和厭惡清理現場。

鄭清純拉著非要上來看看的陳悅愣在門口,陳悅當即去一旁的洗手間大吐特吐,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穢物的味道更是讓這個清晨顯得灰暗不詳。

看她怕到顫抖的樣子,鄭清純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淡定不行。

她醞釀了一會兒,眼尾便紅了,眼裡也盈滿了水光,一手扶著牆壁一手捂著胸口,一副堅強柔弱小白花的樣子。

可惜她凹的造型並沒有人關注到。

那三個人忙著清理現場,陳悅忙著嘔吐,根本沒人注意她。

但人設還是要保持住的呀。

她看著拐角處的一抹陰影,眼中醞釀的淚水越來越多,表情也越來越真。

周銘嫌惡地用麻袋兜著屍體走出了古堡,雪已經停了,但漫山遍野都是白色,一腳踩下去雪能到膝蓋。他挑了個地方把屍體埋了下去,唸唸有詞地希望逝者安息。

因為屍體面目全非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誰也不知道一個窮兇極惡的大男人在死前露出了怎樣的恐懼模樣,他必然不能安息的。

邵霖澤打掃乾淨房間後,突然想起什麼,問褚漠昨天在村子裡有沒有收穫。

褚漠也沒有藏著掖著,只淡淡道:“村子裡的人聽到我們提到這座古堡,都戰戰兢兢諱莫如深的樣子,什麼也不肯說。”

“不過……也許可以從村口的老太太和山上的獵戶那裡找到突破口。”他似乎在出神地想著什麼,沒再繼續說下去。

“那今天我們還是分頭行動?你們出去再找找線索。”

褚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同意也沒反對。

“我看我們今天是不能出去了。”周銘氣喘吁吁地爬上樓,指著外面陰下來的天說:“剛才還沒下呢,等我埋完了走回來就又下起了大雪。”

“照這樣下去,到不了七天我們恐怕就連古堡都出不去了。”

七天之內他們要找到真相,不然,全滅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凝重下來。

……

林卿歌一覺醒來只覺得身子痠軟,沉沉的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的睡眠質量就噌噌往上漲,每天都睡差不多十二個小時,一夜無夢。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被嚇個不輕,到後來,她幾乎見不到那些東西。

但她知道,它們存在。

林卿歌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坐起身子望著外面陰沉的天發呆。

鼻尖似有若無地縈繞著一股血腥味,很淡,但她還是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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