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姍姍來遲
北江區空寂無人的街區上空，一道身影仿若貼著地表疾行的黑鷹戰機，其速度已經快到常人看不見半點痕跡，所能看到的只有其掠過之後，在上空呈現出的那一道白色的雲線！
也只在那宛如長虹一般的弧線劃過地表之後，才能聽到從後方追趕而來的聲音，宛如真正戰鬥機的螺旋槳轟鳴聲，這些聲音已經跟不上那道殘影的速度。
而那道身影並非超音速戰機，那是一個人，一個手提一根短槍的人影，他腳下只是輕輕一點，就能令大地破碎，自身每一次向前，每一次落足，都帶起一團團音爆狀的雲朵炸開，整個人就彷彿人形導彈一般，所到之處僅僅是颳起的勁風就吹起無數雜物。
他是東都武大的槍院院長柯衛國。
職業高度的武道宗師，抵達了生命進化最上層的存在，肉身便能輕易達到音速，全速前進的情況下，更是能超越音速，肉體的強度已經達到了近乎匪夷所思的程度。
快！
再快些！
柯衛國雙眸凝重無比，最深處更隱約殘留著一絲急迫。
深淵主教出現在113區域，這沒什麼，最近一個月來城區內出現主教也遠不止十次八次了，目前連地下究竟有了多少個深淵主教都還不清楚。
113區域是‘特殊居住區’，這倒也還好，那邊的頂尖職業六段不下十個，如果是在地面上的情況下，沒有濃郁的深淵氣息覆蓋，十位頂尖職業六段聯手，僅一位深淵主教也是無法短時間內突破進去的。
可……
現在失聯了一隻巡邏小隊，以及一個救援隊員。
那個救援隊員的身份他已經知道了——
徐陽。
東都武大去年招收的最天才的學員，又趕上戰爭時期，成長速度可謂驚人，未來有很大的可能成為一位高段宗師，而且不會很久。
倘若徐陽已經完全失聯倒也罷了，那多半是來不及救援了，可根據緊急情報，那片區域的地下正在發生著激鬥，雖然不清楚具體是怎麼情況，但顯然是那個深淵主教並沒能輕易的達成其目的，或許是受到什麼干擾，或許是恰好處在沒有深淵氣息覆蓋的區域，以至於發揮的力量弱上許多，短時間內拿不下徐陽和一隻巡邏隊伍。
雖然可能性都很小，但不管怎樣，既然結局還沒確定，那他什麼時候趕到，無疑就代表著結局的走向，所以他必須要快，要極快，要最快！
甚至。
此時的柯衛國都開啟了極限態！
極限態下的一位高段宗師，移動速度幾乎都達到了恐怖的倍音速，原本大概需要三四分鐘的路程，被他應聲壓進了三分鐘之內，兩分半出頭！
此刻已經過去了兩分鐘，距離他抵達，最多再有三十秒。
“不管是誰，堅持住……”
柯衛國捏著短槍的手都在用著力，不管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了，再堅持三十秒，只要三十秒他就到了，不管有沒有深淵氣息覆蓋，他都會將那個深淵主教生生碾碎！
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終於柯衛國的視線中已經出現了西寧路的莊園區，甚至已經能看到在莊園區那邊集結的眾多保衛隊伍，以及紛紛退到中央安全屋避難的富人們。
但他絲毫沒有理會，僅僅只是餘光掃過一眼，整個人就徑直從上方越過，衝向情報中指定的地點，到了這裡他自己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深淵氣息異常的那片區域所在。
下方。
正匯聚在一起，保持著高度戒備的那些保衛武者，看到從上方劃過的那道肉眼可見的穿雲氣浪，以及隨後而至的轟鳴聲，那無比緊張的心緒頓時都為之一鬆。
“宗師來了！”
所有人心中都浮現出這個念頭。
然後他們就看到，那穿雲的氣浪好似一束劃破天穹的彈線，在墜落向遠處那深淵氣息異常的地區後，便伴隨著一聲令整個大地都轟鳴的震盪，好似直接砸在了地上。
站在瞭望塔上遠遠望去，甚至能看到一片綿長的街區地面整個碎裂塌陷，柯衛國似乎是直接擊碎了那裡的地表，硬生生的撞進了地下。
只是。
當柯衛國殺氣騰騰的衝進地下通道，甚至將連同地下通道的厚實地面都擊穿出一個大洞撞進來，看到的卻是空寂一片的通道里，只有一個人影在提刀砍著一隻變異怪物。
那隻變異怪物散發出的氣息是毫無疑問的四階，並且在深淵氣息覆蓋的區域內更是兇厲無比，但卻被那道人影以片片刀光輕易壓制，甚至要不是在深淵氣息中，生命力和恢復力得到極大的增強，恐怕早就已經被碾殺了。
最讓柯衛國驚愕的是。
將這頭四階變異生物，在深淵氣息中全程壓著打的人，他實在是熟悉不過，哪怕只在很久之前見過一面，但他一直以來可都在關注著——
徐陽壓制著四階的變異生物，他自然也看到了柯衛國的到來，眼中倒是閃過了一絲訝異，沒想到趕來支援的人會是他所熟悉的槍院院長柯衛國。
只是有些可惜。
要是再早來十秒，就有機會將那個深淵主教留在這裡了。
徐陽心中嘆了口氣，手中唐刀劃過幾束刀光，在那頭渾身都是裂痕，不斷癒合卻又不斷新增的變異怪物身上又增添了幾道，終於達到了其承受極限，將其身軀硬生生的擊碎！
徹底碎裂的四階變異蟑螂，每一個部位都還在扭曲蠕動，爬行著試圖再次重組，但徐陽只揮了幾下刀，就將附近的一片斷肢全部碾碎。
不遠處。
柯衛國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隨意的揮了兩下短槍，靠近他的那些怪物殘肢便也被碾成了碎片，蠕動了幾下之後，終於變得死寂下來。
徐陽這時候才收刀看向柯衛國，雖然是面對學校的院長，但目前是戰爭時期，還是以面對上級的態度，低下頭道：
“a1477救援隊員向長官報告戰況，p189巡邏小隊全隊遭到深淵主教埋伏，不幸犧牲，無倖存者，我沒能完成救援，且沒能留下對方，其已於十秒之前逃進下沉通道，現在不知去向。”
“……”
柯衛國一時間不知言語，看了一眼通道後方，p189巡邏小隊的那些屍體還躺在那裡，心中一些驚愕和驚異倒是被沖淡了不少。
他一步落下，來到汙水下沉通道的邊緣，看向下方那咕嚕咕嚕冒泡的汙水，最終搖搖頭，轉過頭道：“已經逃走了。”
看著還站在那裡的徐陽，柯衛國停頓了一下，這才嘆了口氣，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是戰爭，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
擊退深淵主教，堅持到他支援到來。
甚至還親手擊斃了一隻四階的變異生物！
這何止是做的很好……作為東都武大的46屆學員，這簡直就是一份無法挑剔的答卷，往前無人能做到，往後數年甚至數十年，可能也無人能達到！
剛剛他都看到了什麼？
極限態！
道之技！
這都是真正高段宗師才能掌握的頂尖技藝，尤其是後者，脫胎於五階技藝，萬般技法皆歸於道，接觸到真正的‘剛柔’，‘虛實’等道之技，那是一些新晉的高段宗師都未必能掌握的力量，已經是真正的技近於道的層次！
此時越想越是覺得震撼，徐陽是如何做到的，是怎麼掌握這些的？
他知道徐陽成了職業四段，修行速度幾乎堪稱東都武大歷史之最，但他那時還擔心徐陽的身體進化太快，技藝方面很可能會跟不上，導致出現一些根基不穩的問題。
但現在看來，他之前的擔憂根本就是無根浮萍，徐陽哪裡是什麼技藝跟不上，他的技藝已經足以和真正的宗師相比較，就算是他這位槍院院長，也差不多就是這個層次了！
或許他對於道的領悟更深一些，但仍然屬於同一層面。
“可教團應該是衝著我來的，他們算是被牽連了，被佈置成針對我的陷阱。”
徐陽搖了搖頭。
這些事情沒有隱瞞的必要，事後也能分析出教團針對的人是他，不然不至於一位主教親自佈置陷阱，巡邏小隊六人只是受到了無妄之災，算是被他牽連。
柯衛國走近過來，道：“這不是你的責任，不用歸咎自己，如果伱對此感到愧疚，那就等到以後，在戰場上多殺死幾個主教吧。”
嗯。
教團埋伏徐陽……具體事件應該就是這樣了，別說教團，哪怕是他看到徐陽如今所展現出的驚人技藝，心中都感到震撼，教團若是知道，恐怕早將徐陽立為巨大的威脅了。
如果說之前柯衛國還覺得，徐陽只是有很大可能成為高段宗師，那麼今天所見到徐陽展現出的技藝，就讓他對徐陽能成為宗師毫不懷疑了。
哪個職業中段，能掌握極限態？
更別說還有道之技！
什麼‘剛柔’、‘虛實’，聽起來似乎都能去領悟一下，公園大爺都能唸叨兩句，但實際上觸碰這些技藝的門檻，那是至少90%的身體掌控度，要對力量的控制達到徹底完美，否則的話只不過是虛無縹緲的空談！
“你的腦域闊度突破100了？”
柯衛國看向徐陽問道。
沒有100的腦域闊度，幾乎不可能有90%以上的身體掌控度，更別說極限態和道之技，這都需要極其強大的精神力，在最細微的層面予以控制，都是將身體掌控到至微層次的技巧，沒達到那個級別根本是想都別想。
徐陽略作思考便點了點頭：“嗯。”
腦域闊度沒有必要隱瞞太多，他既然都遭到深淵主教的埋伏襲殺了，那情況再壞又能壞到哪去？不妨將自己一部分實力亮出來，讓那些陰暗小人心中掂量掂量！
而且那個深淵主教徹底逃走之前，故意給徐陽傳遞的一個訊息，也讓他心中有所疑慮，那個訊息的內容很簡單——李氏集團。
洩露他情報給教團的人，是李氏集團的人？
但為什麼深淵主教要告訴他。
還是說只是故意陷害，知道他和李氏集團有些矛盾，所以想要引他去給李氏集團製造麻煩，製造人類當中的內鬥？
正因為分辨不清深淵主教的目的以及話語的真假，所以徐陽將這部分隱瞞了下來，並未告訴柯衛國，至少他等到合適的時候，要親自查探一番，確認了真假再說。
要是李氏集團真的和教團有勾結……
徐陽的眼神轉冷。
他看了一眼翟慶雲等人的屍體。
他沒有那麼迂腐，會將翟慶雲等人的死歸結於自己的責任，但倘若李氏集團在這個過程中有扮演過陰暗的角色，那麼這筆賬可絕對不會這麼算了！
徐陽甚至隱隱覺得，李氏集團不至於為了對付區區一個他，就和教團勾結，也許李氏集團和教團之間的聯絡，都遠不止一天兩天了。
但是現在沒有任何證據。
他如今也不是真正的高段宗師，說出的話也沒有多少分量。
當然。
徐陽也不會什麼都不做，至少目前他也得給人類安全提一個醒，於是他看向柯衛國，道：“院長，我懷疑人類陣營裡面有叛徒，而且地位不低。”
柯衛國聽到徐陽的話，卻似並不意外一般，反而是點點頭：“嗯，這個我知道，以前一直沒有對你們說而已，其實現在的你也有一些資格瞭解了。”
這反倒是讓徐陽略微驚訝了。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他雖然是因為意外而懷疑人類中有叛徒，但他所掌握的情報才多少，柯衛國等高段宗師又掌握了多少，根本沒有可比性。
柯衛國沉聲道：“其實，人類中很多年前就曾出現過一些信奉深淵的組織，不過基本上是才冒出一點苗頭就被掐滅了，華夏聯盟對於這種邪惡勢力是予以最沉重的打擊，一旦抓到就是全員死刑，沒有任何回緩餘地，而且訊息是全封鎖的，所以你們平時根本瞭解不到，這兩年也基本沒有這樣的組織了。”
徐陽微微一怔，但很快也若有所思。
其實也合理。
華夏聯盟十幾億人口，總會有那麼些奇奇怪怪的人，那種以為深淵是上帝，信奉深淵能得永生的智力障礙，當然也是會有的。
要是深淵沒有那麼大威脅，那或許平時也就不怎麼在意，但如今深淵是人類最大的威脅，是試圖滅絕人類的根源，那華夏聯盟當然對此類人種不會有任何的容情可言。
只是。
這類人一般來說，應該也到不了高層。
但柯衛國很快就繼續開口了：“還有一些叛徒……嗯，怎麼說呢，譬如你最重視的人受到無法治癒的創傷，已經被宣告死亡，但信奉深淵能夠拯救他，你會怎麼想？”
徐陽眉頭微皺，道：“深淵的侵蝕是能做到做到很多不符合生物學的事，但他們那種情況，說是變成另一種生命也沒問題，連思維都改變了，那根本不是什麼拯救。”
“是啊。”
柯衛國感嘆道：“我們都知道這一點，甚至有的人也知道這一點，但在真正面對的時候，總會有那麼幾個人行差踏錯的……”
徐陽一時間默然不語。
柯衛國看了看徐陽，道：“其實這些一般是不會對高段以下的武者們透露的，但你既然腦域闊度破百，又掌握了極限態和道之技，成為高段對你來說也只是水到渠成，不會有那種難如登天的瓶頸了，所以你提前知道這些也沒什麼。”
說到這裡。
他看向徐陽的目光閃爍了幾下，心中又不由得浮現出幾分感嘆，徐陽今年也才十九歲，還沒到二十歲，而以徐陽這樣的境界，恐怕步入高段宗師，最多也就是一兩年之內的事情。
二十歲左右的高段宗師？
華夏聯盟歷史上最年輕的宗師，是三十一歲。
要是沒有什麼意外，他恐怕是要見證華夏聯盟武道的一段新的歷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