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悠後背寒毛倒豎,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若是傳出去,屆時不止寶章公主,只怕崔傾妍也要找上門了。

“多謝裴少卿。”雲悠說完,和姚盛,顧祥一起盯著萬寶娘。

三人看著一動不動,內裡所想卻不一樣。

雲悠如坐針氈,絞盡腦汁想借口逃走。

姚盛和顧祥卻一直豎著耳朵,想聽聽裴言湛會和雲悠再點說什麼。

無奈裴言湛沒有再說話了,他們有些失望,雲悠闇暗鬆了口氣。

萬寶娘她們表演了一會,要休息,店中的客人開始走動,有人看到了裴言湛,正想走過來打招呼,裴言湛見狀,起身就走。

阿彌陀佛!

雲悠心裡念著佛號,滿面笑容地送他下去。

她沒有留意,他們斜對面的雅室,任鈞霖就坐在裡面,從她和裴言湛上來開始。他就一直盯著他們。

“裴少卿看著和雲娘子很熟悉,雲娘子剛來長安不久,幾時認識裴少卿?”任鈞霖的叔伯兄弟任鈞良納悶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任鈞霖道。

他也好奇得很,雲悠這個寡婦,為何同裴少卿這般熟絡?

“雲老闆來了。”任鈞良往樓下看去,“待會你問問雲三郎,雲三郎既然想撮合你和他妹妹,必不會瞞你。”

雲崢是帶著孟錦秋和孩子來的。

他們上了二樓,任鈞霖和任鈞良就過來了。

任鈞霖滿臉堆笑,“三郎,你可算來了,我們還以為你今日不過來了。”

“怎會?我娘子和孩子們今日到了長安,我去接她們,順便帶她們過來。”

雲崢笑著同孟錦秋道:“這位便是任家二郎。”

任鈞霖早已向孟錦秋作揖行禮,“三娘好!早就聽三郎說過,三娘子賢惠,孝敬老人,又是打理家務的好手,三郎真是有福氣,二郎羨慕得很。”

孟錦秋原本還在打量著他,聽他這一番誇讚,止不住地眉開眼笑:“這不過是分內之事。任老闆一表人才,又有才幹,往後也找到好娘子的。”

雲崢請他們坐下。

任鈞良道:“我這兄弟眼界太高,我叔父給他說了好幾個姑娘,他皆不要,還說什麼他要找的娘子,必是和他情投意合的,他才肯娶。”

“這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偏要照著性子來,這不胡鬧嘛?”

“我叔父罵了他好幾次,他就是不改,也沒法子。”

雲崢和孟錦秋對視了一眼,雲崢笑道:“這婚姻之事,按理該聽父母的,但若是能找到情投意合之人,那便是人生美事了。”

任鈞霖向雲崢舉起茶盞,“還是三郎懂我。”

孟錦秋笑問道:“三郎眼界高,怕是少有女子能入三郎的眼。”

任鈞霖神情有些扭捏起來,“有。”

他看了雲崢一眼,小聲道:“三郎知道的,只是,只是……”

他似乎是因為難為情,話說不下去,手裡把茶盞轉來轉去。

孟錦秋裝作不知,故意問道:“如此看來,任老闆是有意中人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能被任老闆看上。”

雲崢靠過來同她說了一句。

孟錦秋吃了一驚,又仔細打量任鈞霖的神情,“任老闆,你可知我們小悠的身份?”

“知道,但我不介意。”任鈞霖抬起頭。

孟錦秋盯著他的雙眼,“任老闆年輕,又從未有過妻室,家世又好,為何會看上我們小悠?”

“因為她和長安女子不一樣,她性子很好,又溫柔。”任鈞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看中雲姑娘,雲姑娘還不看中你呢!”任鈞良哼了一聲,又加了一句:“你可比不上裴少卿。”

雲崢面色一變,忙道:“我們小悠和裴少卿沒什麼,你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閒話?”

任鈞霖神情低落下來:“不是聽到。是我們看到。”

“看到?”雲崢和孟錦秋一怔。

任鈞霖嘆了口氣,“方才我們看到雲姑娘和裴少卿就坐在這裡一起喝茶,還很親密的樣子。”

他抬眼看著雲崢,“三郎,你不是說雲姑娘剛到長安嗎?她怎會和裴少卿這般熟悉?”

他急促的話語,竟有幾分吃醋的模樣。

雲崢給他倒了茶,“原是我沒有同你說明白。”

“因小悠之前的夫家,做過小生意。那位嚴官人病逝後,小悠回到楚州,整日哀傷,我們怕她傷了身子,就想著讓她做點事,好打發時日。”

“所以我們就讓她學著打理各地商行的事務。她剛到長安時,我就帶她認識了裴少卿,免得她日後遇到裴少卿,因不認識而失了禮數。”

“這幾日我娘子要到長安,有些事情要準備好,可雲霧樓這邊又要準備乞巧節之事,我分身乏術,就讓小悠照看兩日。

“所以,你們昨日遇到了她。今日想必也是偶然遇到了裴少卿。”

“大家都是自已人,都知道遇到這些官門中人,得小心伺候著。”

他說得合情合理,任鈞霖聽得臉上又漸漸露出了笑容,“原來如此,是我多心了。”

雲崢又笑道:“我們是商賈之家,他是世家之後,多少高門貴女等著嫁給他,怎會看上我們?二郎,你怎會覺得裴少卿和小悠有什麼,這不是荒謬嗎?”

任鈞霖窘迫道:“我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些念頭。”

任鈞良道:“雲老闆,既然我家二郎把他心意挑明瞭,我作為兄長,向你們討個話,我家二郎和你們家四姑娘,能不能成?”

雲崢張口就想答應,孟錦秋眼疾手快地在桌下掐了他的腿,示意他不要開口。

她笑道:“這年輕人之事,還是得年輕人自已做主。我們小悠受過一次苦,我們心疼她,不想再讓她苦。”

“來日她的終身大事,全在她。我們家雖說不上多富有,但養著她還是沒問題的。”

“她雖然寡婦,但德行無失,這生老病死也怪不到她頭上,任老闆,你們說是不是?”孟錦秋含笑問道。

任鈞良臉色微變,但還是笑道:“三娘子說的是。”

任鈞霖低著頭,微微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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