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靜見他真的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便放緩了語氣:“把這些記在心裡就好,回去做事吧。”

李睿有氣無力的說:“喏。”然後繼續聳拉著腦袋走向自己的部曲,那垂頭喪氣的模樣都讓北宮靜有種自己話說得太重了,把他傷著了的錯覺。

甚至在猶豫要不要上去安慰他幾句了……

許渾見李睿垂頭喪氣的回來,有點納悶:“曲侯,你這是怎麼啦?捱罵了?”

李睿有氣無力的說:“比捱罵還要嚴重。”

許渾不免替他擔心:“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犯了什麼差錯,少將軍要懲罰你?”他是真的替李睿擔心,因為除了李睿之外,再沒有哪個能天天給自己弄一堆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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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倒沒犯什麼差錯,只是在背後罵了一個家為幾句,被少將軍訓了,不准我再罵他。”

許渾問:“你在背後罵誰了?”

李睿說:“王太傅。我剛才小聲罵他是癟犢子。”

許渾:“……”

曲侯你這張破嘴,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大奇蹟了!少將軍罵你一頓都算輕的,沒把你交給王太傅處理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

北宮靜安排好紮營事宜後便與羊繡、羊峻等人一起前去司馬越的中軍大營赴宴了,這次他沒有帶上李睿,因為這種級別的宴會李睿還沒有資格參與。李睿則和大傢伙一起繼續忙活,搭帳篷挖壕溝設柵欄築土壘,事情還蠻多的。

而在他們忙活的時候,後續的大軍還在源源不斷地趕到。司馬越既然決定要大幹一場,那就不可能僅僅動用自己手中的精銳禁軍,洛陽城內外聽命於他的豪強也紛紛帶著自己的私人武裝前來參戰,而駐紮在周邊各個要塞的勤王大軍也趕了過來。新城大捷像一支藥效極勐的興奮劑,這一針下去,原本已經被匈奴漢國打得奄奄一息的西晉居然奇蹟般地雄起了一把,拿出了與這個國家的體量勉強有幾分匹配的實力和鬥志來,精兵強將像被風暴驅趕的烏雲,朝著宜陽方向彙集。

西晉表面上看上去已經山窮水盡,再無可戰之兵了,但其實一直到它最後一刻,也依舊還有相當強勁的軍事實力,比如說王衍這個死媽廢物,在寧平城一戰就送掉了包括四萬禁軍在內的十幾萬晉軍。在幷州方向,還有數萬效忠晉室的拓跋鮮卑,在冀州,又有驍勇善戰的段部鮮卑;在山東方向有苟晞這等名將率領的幾萬人馬;在廣宗、陳留、晙儀等地活躍著兇悍頑強的乞活軍,更別提江南地區至今都沒有受到戰火波及,動員起十幾萬軍隊並不難。然而,西晉已經喪失了調遣這些軍事力量的能力,這些軍事力量就是一盤散沙,無法為洛陽朝廷所用,至少無法為司馬越這位西晉最高掌權者所用。現在司馬越能夠動用的,除了他手中的四萬禁軍和一些勤王軍隊之外,剩下的就是聽命於他的豪強的武裝了。洛陽豪強可能覺得胡虜在新城慘敗,元氣大傷,有便宜可佔,所以很配合,紛紛帶著自己的武裝浩浩蕩蕩的開出洛陽城,奔赴戰場!

與大軍一起開過來的還有各種重型攻城器械,比如說投石機、巨型床弩、各型戰車、雲梯……數量多得嚇人。李睿就親眼看到數部巨型投石機由健牛拖拽著朝著這邊緩緩移向發射陣位。那玩意兒有多大呢?看上去就像一座移動的城堡,得由上百名士兵同時拉動繩子才能發射,據說可以將重達百斤的石球打出百丈之外,一擊就能在城牆上砸出個大窟窿,甚至直接將一堵城牆生生砸塌,當真是威力驚人。

給投石機運送彈藥的牛車也是絡繹不絕。

投石機並不是只投擲石彈的,畢竟要將一塊石頭打磨成大小合適的石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採石、運輸、打磨,都很耗費人力,全用它的話誰也吃不消。投石機破壞城牆、箭樓、柵欄之類的工事的時候,用的自然是石彈,而如果是砸人的話,則會選擇一種比較廉價,而且製造方便的彈藥:

泥團。

對,泥團也是投石機的彈藥之一。

這種彈藥真的太容易獲取了,石頭不好找,泥巴還不好找麼?遍地都是好吧。挖出來加水攪拌,捏成一個個重數斤、十幾斤甚至幾十斤的泥團,曬乾後就可以用了。可別看它土得掉渣,威力也是相當恐怖的,給它砸到頭部或者軀幹的話直接嗝屁,砸到四肢那就是筋斷骨折的下場。現在這種潑水成冰的鬼天氣,想曬乾泥團不容易,不過也用不著曬,捏好後襬在室外,一夜之間泥團就變成了冰坨坨,其硬度甚至比單純的曬乾還要強,給它砸中,人怕是得直接變肉醬。

此外還有更狠的,那就是將大量銅丸。

銅丸的具體用法就是先燒到半熔,然後裝填,大型投石機一次可裝填數十枚甚至上百枚,然後轟一聲發射出去,讓敵軍見識一下什麼叫火雨流星。給這玩意兒砸重那就不是砸傷那麼簡單了,整個人都要給燙得外焦裡嫩。就算銅丸打空了,落到城內的茅草屋或者木製建築屋頂上也會引發大火,物理攻擊附帶魔法傷害,就問你怕不怕!

當然,在李睿看來,這些彈藥還是太客氣了。如果是他,他會直接將勐火油罐裝填上去,對著敵軍發射,燒死丫的!

這些大型器械都是西晉過去三十幾年的積累,正是因為擁有它們,西晉軍隊才能壓服蠻夷。現在蠻夷被逼回了堅城裡,這些威力巨大的器械也被從洛陽城頭上拆下來搬到了宜陽城下,準備讓蠻夷好好重溫一下被各種高科技武器暴打的滋味。

涼州軍也過來了,留守新城的和留守熊耳山大營的都過來了。熊耳山大營燃起沖天火光,濃煙裹著火星直衝雲霄,那場面,相當的駭人。張宣對北宮靜是無條件服從的,讓他燒營他就真的一把火將所有營寨給燒了,一道道煙柱越衝越高,連綿二十里,著實將宜陽城中的胡虜給嚇了一大跳。

從新城過來的部隊將李睿吃飯的傢伙給帶了過來。這傢伙一秒鐘都沒有浪費,立即指揮工匠將裝置搬下車,找好地方組裝,然後將一桶桶原油倒進去,生起火開始蒸餾。這些原油裡面還沒有新增諸如硫磺、硝、白磷之類的煩人的玩意兒,因為加了這些玩意兒之後原油就變得很不穩定了,會給運輸帶來巨大的困難,所以一般都是將原油和各種材料運到戰場,到要用的時候再新增的,這倒是方便了李睿……要是新增了這些麻煩的玩意兒,他可不敢對它進行加工了。

這種土法加工原油造成的汙染無疑是巨大的,但這關他屁事,他又沒打算在這裡定居。

隨著容器內溫度和壓力漸漸升高,原油也有了反應。最先被排出來的是水蒸氣,是的,原油含水量並不低,得先脫水才行。當水蒸氣被排光之後,下一步被排出來的就是汽油了,然後就是柴油。這是很簡單的物理常識,李睿雖說不是專門學這個的,但高中物理知識過硬,依葫蘆畫瓢也能搗鼓得像模像樣。

不過,在汽油開始順著小管子汩汩流入容器的時候,李睿躲得遠遠的……這傢伙真的是太清楚這種清澈透明的液體有多危險,自己搗鼓出來的這套土法煉油裝置有多不靠譜了,躲遠點準沒錯,他可不想作為石油工業的先驅,在史書中留下這樣一句話:某年某月某日,李睿在一次事故中被自己提煉的汽油燒成了灰!

這次要加工的原油有點多,好幾車呢,一直到深夜都還在忙活著。李睿一直遠遠的盯著,時不時提醒工匠幾句讓他們注意一些細節,他可不希望這些工匠也給燒成灰了。

正忙活著,北宮靜走了過來————看樣子司馬太尉的宴會終於結束了。他帶上帶著酒氣,走到李睿身邊,看著不遠處工匠忙活個不停,問:“怎麼樣,還順利嗎?”

李睿說:“還行,已經成功提煉出十幾罐勐火油了,看樣子還能再提煉出十幾罐,足夠將宜陽外圍的柵欄、鹿角都燒成灰了。”

北宮靜有點驚訝:“這麼多?”

李睿說:“主要是原油質量好,提取方便。”

像在新城加工的原油質量就不好,太稠了,忙活了兩天也才提煉出一點點的汽油和柴油,想想都覺得不爽。

北宮靜說:“你可真厲害啊,什麼都懂,不像我,除了騎馬射箭舞槍弄棒之外什麼都不懂。”說到這裡,他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沒有了以往一貫的鋒銳。

李睿察覺到他的不對,問:“怎麼了?在宴會上受氣了?”

北宮靜勉強一笑,說:“太尉以胡虜仍有勇氣堅守宜陽為由質疑我在新城取得的勝利,認為我虛報戰功……”

李睿驚歎:“那個老不死還真是一點人事都不幹啊!”

北宮靜:“……”

行了,確認了,自己白天勸他不要在背後非議大人物,以免惹禍上身的那番話就像一陣清風,從他左耳吹進去,右耳吹出來,沒有在他的腦腦中掀起哪怕一絲絲的波瀾,這不,當朝太尉也是開口就罵,真是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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