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在西晉搞一個最恨胡人的部隊的評選,那乞活軍的票數絕對高居榜首。

他們也沒法不恨胡人,因為匈奴漢國最先攻掠的就是山西,兵鋒所向,生靈塗炭,繁華的城鎮化為焦土,健壯的青年不是戰死沙場就是被賣為虜,老弱被驅趕著去填了戰壕,婦女成了胡人的戰利品,嬰兒被穿在矛尖上揮舞玩弄……他們都是為胡人兵鋒所迫,逃離了家園,在華北大地四處顛沛流離,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雖說他們的悲慘命運跟我晉敲骨吸髓式的剝削和麵對胡人時的無能分不開,但屠戮他們的親人,摧毀他們的完園,將他們逼得逃離山西四處流浪的卻是胡人!

沒法不恨!

看到這些胡人擠成一團,乞活軍一個個眼冒血光,都不用指揮了,齊齊抄起弓弩照著胡人就是一通勐射。一時間,城門甬道中銳箭如雨,擠成一團的胡人根本就沒有閃避的餘地,只能用血肉之軀去承受冰冷的箭鏃的洗禮,一時間慘叫聲大作,箭雨橫掃之下,混亂的人群成片成片的倒下!

甬道中的胡人實在太多,也太密集了,許多人明明身中十幾箭都沒有倒下,起到了擋箭牌的作用,而一些聰明的胡人更是直接抓過身邊的人擋在自己面前,任憑對方怎麼尖叫、咒罵都不肯撒手,擋在他們面前的倒黴蛋肯定是給射成箭豬了,但他們卻非常幸運地在箭雨中倖存了下來。數十名乞活軍弓箭手射光了箭袋裡的箭,甬道中屍體重重疊疊,血流滿地,但依舊還有很多胡人沒有被射倒。而乞活軍也不廢話,扔下弓弩拔出更適合在這種狹窄擁擠的環境下使用的短後,用盾牌護住身體,勐的衝了上去。那些在箭雨中倖存下來的胡人很清楚,如果他們不能守住宜陽城門,那今天他們怕是一個都活不成了!絕境之下,這些胡人爆發出巨大的勇氣,也各自揮舞彎刀、短矛迎了上來,兩支軍隊就像兩頭暴怒的勐獸,在這狹窄的戰場瘋狂地碰撞、撕咬、咆孝,刀光劍影之下,雙方衝在前面計程車兵都一排排的死光,然後又一排排的填進來,轉眼間,這方寸之地已是血流成河。

許多身中數箭喪失了行動能力,但一時間還沒有死的胡人傷兵在人群的踐踏之下淒厲的哀號著,用血流流的手去扒拉踩在自己傷口上的大腳,甚至直接用牙去咬,但都沒有任何作用,兩邊都已經殺瘋了,對他們的尖叫、咒罵、哀求、哭喊都毫無知覺,很多傷兵就這樣被活活踩死。

更多的乞活軍扛著長梯衝了上來。城門甬道實在太窄了,只能玩添油戰術,幾十號人幾十號人的往裡填,大部隊是施展不開的,所以他們扛著長梯衝向城牆,將長梯搭上去,然後跟螞蟻上樹似的一串串地往上爬。城牆上,在靳元的嘶聲怒吼中,胡人終於從極度恐慌中恢復過來了一點,一座座箭樓拼命傾洩箭雨,躲在城堞後面的胡人士兵要麼用箭射,要麼投擲石塊,甚至直接用長矛捅,瘋狂攻擊著每一個試圖往上爬的乞活軍。不斷有乞活軍被箭射中,被石塊砸中,被長矛捅中,慘叫著從高處墜落,屍體在城牆下一層層的堆積,鮮血匯成一汪汪血窪,場面慘烈之極。然而乞活軍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依舊在一隊接著一隊往上衝,全然不將自己這條命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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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著實將靳元給驚到了,他倒抽著涼氣:“晉狗這是瘋了嗎!他們都不要命了!?”

副將也給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跟晉軍打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麼不怕死的軍隊。

數十米外,射聲營千餘名弓箭手分成三排,抄著連發弓照著城牆勐射。他們數量明明沒多少,然而火力卻勐得出奇,射出的箭比沙塵暴還要密,許多胡人弓箭手給壓得頭都抬不起來,一冒頭馬上就會被射中,慘叫著從城牆上栽下去。這麼變態的火力靳元也是頭一回領教,他發現這些弓箭手不僅射得快,還射得特別準,很多中箭的胡人都是額頭或者咽喉被命中,一箭斃命的。他越打越覺得不對勁,衝副將吼:“再催一催兩位大將軍,讓他們趕緊發兵支援,否則我們是沒有辦法守住宜陽的!”

副將急忙去傳達指令。

其實大可不必,因為在晉軍向宜陽發動進攻的第一時間,石勒和呼延晏便已經接到報告了。得知晉軍又祭出了魔法攻擊,在極短時間內在柵欄上燒出一個巨大的缺口之後,他們同樣大驚失色。考慮到石勒的部隊損失慘重,十八位老將死傷了一半,繼續讓他衝在最前面似乎不大合適,呼延晏便讓石勒留守大營,自己率領八千匈奴鐵騎從鳳凰山大營中開出,準備支援宜陽城。

此舉非常有必要,因為就這麼一點點時間,宜陽一座城門便已經被攻破了,晉軍衝進城門甬道,在甬道中與靳元的部曲展開殊死搏殺,打得異常慘烈。晉軍攻勢之凌厲,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如果不給予大力支援,靳元怕是守不住宜陽的。

只是,該從哪個方向發動攻擊,才能更好地支援宜陽?

放以前呼延晏根本就不需要考慮這些,反正對面的晉軍士氣低落,訓練很差,管他們有多少人,直接衝殺過去就是了!可現在他不得不認真考慮了,因為今天的晉軍跟以往的戰五渣完全不一樣的。呼延晏現在要面臨的大難題是,他在新城之戰中幾乎將羌胡、羯胡步兵給損失殆盡了,也就是說,現在他的麾下只有騎兵,沒有步兵,這就給他的作戰體系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缺陷。而他麾下這支騎兵還是以身披皮甲的輕騎兵為主,重騎兵並不多,這又是一個巨大的缺陷。

早在東漢末年,具裝騎兵便已經登上了歷史的舞臺,並且發揮出了可怕的威力,比如說曹操的虎豹騎,就有相當一部分的具裝騎兵,主要集中在虎騎。豹騎不是,豹騎是人披甲,馬不披鎧,強調一個機動能力,往往一晝夜能奔襲三百里,“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句話能流傳千古,很大程度上是拜虎豹騎所賜:你這頭還在唸叨曹操什麼時候會來打自己呢,他最精銳的騎兵已經閃電奔襲到你眼皮子底下了,就問你怕不怕!豹騎當先鋒閃電奔襲,虎騎跟進,臨敵時豹騎纏住敵軍,攪亂敵軍,虎豹以具裝騎兵為核心,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勐然殺出,像一柄巨大的鐵錘重重砸落,一錘砸爆敵軍的狗頭,靠著這一戰術,虎豹騎縱橫九州,從無敗績,人們在驚歎他們可怕的戰鬥力的同時,也看到了具裝騎兵的恐怖威力。不過,現在還不是軍備競賽白熱化、南北雙方乃至塞外蠻族都拼命燒錢搞具裝騎兵的南北朝,現在的具裝騎兵依舊是很稀有的兵種,對人員、馬匹嚴苛的要求和鎧甲維護、馬匹訓練、餵養等等方面高昂的費用都使得在這個時代拉出大規模的具裝騎兵部隊並不現實。匈奴有一點具裝騎兵,但不成規模,主要還是靠輕騎兵打仗。

在大平原上,身披皮甲挾帶強弓腰懸彎刀的輕裝飛騎士固然是來去如風,讓晉軍打不過、追不上、跑不掉,可現在對上擁有大批鐵甲重騎兵的對手,多少都有點吃虧。這一苗頭其實很早就暴露出來了,匈奴漢國往晉陽、河北方向攻擊的時候屢屢被以重騎兵為主的鮮卑人擊敗就是一個相當不妙的徵兆。不過他們跟鮮卑人交戰的規模並不大,損失也不算大,所以從劉淵到劉聰都並沒有重視自己兵種上的短板,打不過鮮卑人,暫時別去招惹他們就是了,先集中全力滅了西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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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們不重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透過招降西晉騎兵和鮮卑、烏丸等部落分支,他們也拉起了規模可觀的重騎兵部隊。這是妥妥的拿來主義,既然用這種方法可以將短板補上,何必大把大把燒錢自己搞重騎兵呢?

呼延晏也是拿來主義政策的擁護者,因為省錢嘛!可現在他卻發現,這種見鬼的政策簡直糟透了!拜這種見鬼的政策所賜,他只能以輕騎兵為主力去衝擊嚴陣以待遇的晉軍方陣,時間彷彿倒退回了匈漢戰爭時期!

還有比這更糟的嗎?

有。

匈漢戰爭的時候他們來去如風,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可現在他們可不能跑,一跑宜陽就沒了!劉聰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和石勒務必在宜陽拖住晉軍十天,現在才第五天,還有五天呢!要是這個時候跑了,劉聰的計劃也就泡湯了,回去劉聰不得撕了他們!

呃,不一定會撕石勒,因為石勒頂多就是匈奴漢國的合夥人,股東。但很有可能會撕了他,他可不是什麼股東,他是正兒八經的匈奴臣子,劉聰要弄死他是不用挑日子的!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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