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對跟世家打交道沒啥經驗,壓根就知道羊忱的邀請份量有多重,他頗為敷衍的應了一聲:“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打完這一仗後一定登門拜訪。”又向羊忱一禮,然後走到外面叫:“上菜!”

馬上,一大盆一大盆的菜流水價似的端了上來。最亮眼的莫過去那隻皮被烤得黃焦焦、肚子圓滾滾的羊,這頭羊擺在一個巨大的木盤裡,由好幾個人抬了上來,李睿親自抄起刀子,輕輕劃開羊皮,頓時,中軍帳內的香氣又濃郁了幾分。

他手腳麻利,將羊肚子裡的羊肉和鵝卵石一一取出。羊肉放進盤子裡,由侍女端給大家,而鵝卵石則放到木盆裡準備端出去扔了。

取完肉後,羊皮裡還有許多湯汁,他也盛在海碗裡備用。

正好,又有人端進來一大碗一大碗的麵條,他將湯汁一勺勺的淋在麵條上,然後分給大家。

羊忱嘖嘖稱奇:“以羊皮為炊具烹飪一整隻羊?老夫還真是頭一回見,開眼界了,真的開眼界了!”

不光是這種奇特的烤羊方法,後面端上來的那一盤盤青菜同樣讓他開了眼界:以前怎麼沒覺得這些青菜這麼香啊?真是怪了。

以前做的當然沒有這麼香,因為以前沒有鐵鍋,烹飪青菜的唯一方法就是煮,要麼和粥一起煮,要麼都好後撈出來用油鹽醬料拌著吃,能有多香才叫見鬼了。李睿不一樣,他是開了掛的,直接上鐵鍋,炒、煎、炸、炆,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把那些菜弄得一道道油水十足,香氣撲鼻!

這個時代還沒有大家圍著一張桌子吃飯的習慣,飯菜都是先分好,每人一份,然後各自找座位坐下自己吃自己的,邊吃邊聊,要是有酒的話時不時舉杯共飲……嗯,有點像西餐。分好菜後,大家各自坐下,李睿在得到北宮靜的允許後也坐下,不過他毫不客氣的將四個羊蹄全弄進了自己的餐盤裡,順便幫北宮靜弄了一條最肥大的羊腿,自家上司嘛,肯定要關照一下的!

接下來就是吃播時間了。別說越騎、長水、射聲等部隊的將領、軍官,就連羊忱、羊繡、羊峻、蕭育等等這些一日三餐山珍海味沒斷過的世家人物,也是狼吞虎嚥,吃得頭不帶抬。那些年輕人一個個都是肉食動物,拿著大塊大塊的羊肉大口大口的撕咬,而羊忱則對青菜感興趣,一快子接一快子吃得不亦樂乎,越吃就越氣:他貌似沒虧待過家中的廚子吧?為什麼他們給他端上來的菜這麼難吃?尤其是青菜,以前他們到底是怎麼弄的,能把這麼好吃的青菜給整得寡澹無味?簡直就是浪費食材!

不行,回去得狠狠收拾他們才行!

旁邊傳來響亮的咀嚼聲,羊忱扭頭望去,只見李睿跟他一樣,正一快子一塊子的將青菜往嘴裡勐塞,吃得那叫一個香啊!羊忱不禁越發的欣賞這個小夥子了。這個小夥子不僅射得一手好箭,燒得一手好菜,精通兵法韜略,連口味都跟他一樣,喜歡青菜!真是個棒小夥,值得好好培養!

李睿自己本身也是個肉食動物,每天都要幹掉一兩百克肉的那種。射箭運動員嘛,體力消耗很大的,不吃肉哪來的力氣?不吃肉怎麼長個子?不過,來到這個操蛋的時代大半個月了,肉倒是吃過幾回,但青菜的葉子都沒見過,現在的他缺維生素C缺得厲害,看到草皮都想撲上去啃兩口了,所以他果斷選擇了先吃青菜,把青菜都幹掉之後再去吃肉……

長水、射聲營的小兵可就沒這個口福在寒冬臘月裡享用青菜了,不過不要緊,李睿也給他們準備了一大鍋肉,一頭兩百多斤重的野豬再加兩頭狼,還有全副的羊雜、羊頭,燉得爛熟,香得要命。李睿進來之前就作了分配,豬頭羊頭由那幫屯長級別的軍官分著吃,那鍋肉則分給全營軍士,每人一勺湯,一塊半個拳頭大的肉,中間肉不夠了,還往裡面加了不少馬肉,讓一大早就起床,只啃了一點乾糧便開始趕路,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了的晉軍禁軍人人都吃上了香噴噴的肉,喝上了香濃的肉湯,這一餐吃得無比滿足。

羊忱這一餐也吃得無比滿足,吃完後直打嗝。這倒挺少見,他飲良一直很有節制的,從來都只吃七八分飽,絕不暴飲暴食,這一回算是破戒了。放下碗快,他拉捋著鬍鬚感慨:“真是美味啊,老夫這一生遊歷全國,吃過的美食著實不少,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飯菜!李賢侄,你這手藝真是絕了,宮廷御廚做的飯菜都沒你的香啊!”

李睿將最後一口食物嚥了下去,笑著說:“侍中大人過獎了,晚輩的手藝其實很一般,只是侍中大人頭一回吃,覺得新奇而已。”

羊繡沒好氣的說:“做得好吃就是做得好吃,謙虛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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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忱笑著說:“是啊,賢侄,年輕人太過謙虛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李睿:“……”

我真沒謙虛!

是的,他真沒謙虛,在他看來,這幾道菜的味道也只能算一般。就比如說這烤羊肉吧,缺了好幾樣重要的調料,比如說醬油、料酒等等,沒壓住羊肉的羶味。還有炒菜用的鹽質量也不大好,裡面有雜質,雖說挺細小的,但吃在嘴裡還是很不爽!沒辦法呀,這年代的製鹽技術還挺原始,別說海鹽了,就算是四川自貢產的、可以作為貢品上貢給皇帝的井鹽,在他看來質量也一盤,遠不能跟現代那潔白如雪的食鹽相比。

更別提還缺了辣椒、孜然、蠔油、醬油……等等等等一大堆左料了,就算他廚藝不錯,缺了這麼多東西也很難做得出合自己心水的菜餚來。所以,這些菜在他看來,勉強只能打個七十分。

北宮靜也放下了快子,對李睿說:“做得確實很好吃。”

李睿說:“多謝少將軍誇獎!”

北宮靜笑笑,示意侍女將碗快收走。等東西都給收走之後,他向羊忱一禮,問:“侍中大人,此番聖上將長水、射聲、越騎三營禁軍盡數派出,是要收復宜陽嗎?”

羊忱用玉如意輕輕敲擊著自己的手掌,說:“不光是長水、射聲、越騎三營,中壘、屯騎、胡騎、驍騎、遊擊、左右二衛……都已由太尉親自率領,傾巢出動了。”

北宮靜吃了一驚:“那整個洛陽豈不是都空了!?”

羊忱說:“差不多空了。但沒辦法,胡虜佔據宜陽、新城、新安、河陰,都快把整個洛陽給圍死了,聖上憂心如焚,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盼到你們在新城大破敵軍,胡虜軍心動搖,聖上自然不願意錯失這等收復失地的良機,將能用之兵盡數壓上,力求重創胡虜。”

北宮靜的神情有些無奈:“主要還是太尉不願意錯失這次良機吧?”提起那個老烏龜,他就恨得牙癢癢的。這個老烏龜處處都在跟涼州軍作對,屢婁將涼州軍置於孤立無援的絕境,比如說這次新城之戰,戰場距離宜陽城不到二十里,胡虜大軍將小小的新城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差點就要了涼州軍的命!在這驚心動魄的七晝夜裡,始終不見朝廷有一兵一卒前來支援,要不是涼州軍裡有李睿這麼個怪胎,弄出了黑火藥和威力更加厲害的勐火油,同時佈下卻月陣,一戰打崩了胡人大軍,只怕涼州軍已經凶多吉少了!現在晉軍佔了上風,那個老烏龜馬上就跳出來摘桃子了,真是可惡!

羊忱自然知道北宮靜與司馬越之間的恩怨。北宮純可是北宮靜老爸啊,讓司馬越找個“驕橫拔扈,目中無人”的藉口給擼了,名義上送去看守皇陵,實質軟禁,而且一軟禁就是一年有餘。這一年多以來,北宮純與涼州軍的聯絡基本斷絕,五千涼州軍呆在這人生地不熟、惡狼環伺的洛陽,隨時可能被司馬越給強行吞併,又或者被胡馬輾成塵埃,全靠北宮靜挑起這個重擔,在熊耳山構築營壘,一邊堅守一邊開荒,這才堅持了下來。人家父子二人兩救洛陽,摧敵鋒於正銳,挽狂瀾於極危,有大功於江山社稷,卻被打壓至此,北宮靜對司馬越能有什麼好印象那才叫見鬼了!

巧了,他對司馬越也沒什麼好印象,甚至可以說,整個羊氏對司馬越都沒有好印象,沒派死士弄死這個老烏龜已經是他身為羊氏家主最後的底線了。他帶著幾分不屑,笑了笑說:“司馬太尉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麼?沒多少真本事,但撿便宜和背地下黑手卻無人能及。你在新城大敗胡虜大軍,斬俘兩萬餘,胡虜為之喪膽,正是乘勢追擊,收復失地的大好時機,他怎麼可能會放過這等良機?”

羊峻知道北宮靜心中惱火,開導他:“不管司馬太尉用意何在,出動禁軍精銳大舉反擊、收復失地,終究是對大晉有益無害。”

北宮靜說:“這個我自然知道。只是,這位太尉心眼太多了,天知道他會在背後耍什麼手段,真要與他並肩作戰,我們十分力氣起碼得留著八分來防他……”說到這裡,他面帶愁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羊峻頓時就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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