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網際網路上有一個這樣的神論,支持者還蠻不少的:古代軍隊紀律很差,作戰素養低下,戰鬥意志薄弱,在同等武器裝備同等人數的情況下,現代一幫接受三個月軍訓的大學生就能輕鬆擊敗他們!

嗯,說得好像古代軍隊沒有佇列訓練沒有軍紀約束,隨便一衝就崩了似的。

說古代軍隊沒有軍紀約束的,十七禁律五十四斬瞭解一下?

說古代軍隊戰鬥意志薄弱的,耿恭守西域、毛德祖守虎牢、陳憲守懸瓠、昌義之守鍾離,都瞭解一下?

說古代軍隊沒有佇列訓練的,郭元振以宰相之尊,僅僅是因為在演武的時候突然出班奏事打亂了軍演,武得軍容不整,險些就被唐玄宗砍了腦袋瞭解一下?

遠的不說,光是眼前這支涼州軍,這佇列,這紀律,打死李睿都不相信一幫大學生能擊敗他們……來送死還差不多!

裴煒與他一起騎馬,帶著麾下士卒跟著大軍一起向前推進。裴煒看著涼州軍那鐵牆般的佇列,心馳神往,發出一聲慨嘆:“久聞北宮將軍麾下的涼州兵是按諸葛武侯的練兵之法訓練出來的,能做到將士一心,如臂使指,我本來還不大信的,現在不得不信了!”

李睿好奇:“按諸葛武侯練兵之法訓練的?還有這回事?”

裴煒說:“這只是民間流傳的一種說法。當年諸葛武侯以區區數萬精兵六出祁山,曹魏二十萬大軍嚴防死守,他依舊來去自如,一次次讓曹魏大敗虧輸,損兵折將,靠的就是他那精妙絕倫的練兵之法。以此法訓練出來計程車兵雖千萬人卻渾然一體,戰鼓一響,前面就算是有刀山火海也勇往直前;金角一鳴,即便敵軍帥旗就在眼前,也會毫不猶豫地撤退,當真是恐怖之極。北宮家乃是隴西豪強,沒少與諸葛武侯的大軍交手,估計是走了大運,在某次戰事中繳獲了練兵書籍或者抓獲了蜀軍一些擅長練兵的將領,如法炮製,訓練出了這麼一支勇勐絕倫卻又軍紀森嚴的勁旅!”

李睿嘴角直抽搐。與其相信什麼繳獲了練兵秘法或者抓獲了蜀軍擅長練兵的將領,他倒更願意相信是包括北宮家在內的曹魏軍隊在一次次被諸葛武侯暴揍的慘痛教訓中吸取了經驗,模彷諸葛亮對自家軍隊進行訓練,最終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此時距離季漢滅亡已經過去了近四十年,距離那位有著經天緯地之才的丞相逝世也過去了七十多年,那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懷著光復漢室的偉大理想一次次翻越數百里山路兵出隴西以少打多,與曹魏最精銳的軍團作殊死搏殺的軍團早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一支支被他逼得不得不學習他練兵、治軍的曹魏精銳也已凋零殆盡,眼前這一支涼州軍,恐怕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軍事遺產了吧?

儘管繼承這筆遺產的是他曾經的敵人。

胡思亂想間,大軍浩浩蕩蕩地向前推進,如同一股可怕的洪流漫過平原,兵鋒直指新城那殘破的城牆。戰馬在嘶鳴,成百上千只皮靴同時抬起、落下,大地震動,塵埃飛揚,這種壓迫感簡直令人窒息。

數里開外的胡人營寨此時已經亂作一團,鼓聲響聲爭先恐後的響起,烽火被點燃,一道道煙柱筆直的衝向灰濛濛的天空。在將領的怒吼中,大隊大隊步騎兵從營寨中傾洩而出,越過還沒有完工的壕溝,背對著壕溝列陣。一名藍眸鷹鼻、留著一把濃須的將領縱馬在陣前飛馳,放聲咆孝,也不知道在用胡語唧哩咕嚕在吼些什麼。在他的指揮下,胡人步騎軍迅速列陣,動作迅速,看樣子同樣訓練有素。

北宮靜卻沒有急著進攻,只是指揮著大軍繼續按原來的節奏向前推進,一直推進至距離敵軍只剩下三百步左右了才停下來,自己一踢馬腹,縱馬上前來到兩軍中間,厲聲喝:“我乃涼州軍統帥北宮純之子,胡虜出來說話!”

那位藍眸鷹鼻的將領縱馬上前,打量著北宮靜,用生硬的洛語問:“你就是北宮純的長子?”

北宮靜說:“正是!”

那將領說:“我看你細皮嫩肉的,不像是個能帶兵打仗的將軍,倒像洛陽城裡那些侍奉王侯公卿的男寵!”

一眾聽得懂洛語的胡人將領和軍官放肆的大笑,那笑聲像野獸在吼,讓人聽著就肝顫。

北宮靜澹然說:“我長得像男寵又如何?永嘉元年津陽門之戰、河東之戰,永嘉二年西明門之戰,我都參與了,你們的大將軍呼延顥就是被我一刀砍掉腦袋的。嘲笑我不像個能帶兵打仗的將軍?那曾經在我刀下丟掉性命的呼延顥、呼延翼、呼延朗算什麼?你們那位曾在我面前落荒而逃的大司馬劉聰又算什麼?”

放肆的笑聲戛然而止……

北宮靜的長相過於陰柔,缺乏陽剛之氣,他們嘲笑幾句倒沒什麼,可是他們卻忘記了,就這麼個長得比女子還要秀美幾分的少年將軍,在十七歲的時候便追逐北宮純兩救洛陽,先敗王彌,再敗劉聰,斬殺呼延顥、呼延朗,讓呼延翼死於亂軍之中,就連劉聰也一度被逼得進退維谷!這些可都是他們漢趙大軍中最能打的大將,尤其是劉聰,不僅是大司馬、大將軍,更是他們陛下的四子!他們把北宮靜貶得一錢不值,口頭上倒是痛快了,可是被北宮靜擊敗過的四皇子肯定不會為此感到開心的……

那將領惡狠狠的說:“那是你們專門搞偷襲,我們沒防備才讓你們僥倖贏了的!現在碰上了我章泥,你們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趁著兩軍尚未開戰,士兵的兵器還沒有染上鮮血,你跪地投降,或許還能保住性命!”

北宮靜說:“這句話還給你!立刻滾出漢地,我留你全屍!”

章泥冷笑:“你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拍了拍自己的脖子:“我的頭顱在這裡,就看你有沒有本事砍下它了!”

北宮靜說:“你的頭顱暫時放在那裡,我馬上來取。”

飆狠話環節到此為止,雙方相互一拱手,然後各自策馬返回己方軍陣之中。

章泥返回軍陣中後惡狠狠地嚎叫:“大匈奴的勇士,取下你們的強弓,搭上利箭,縱馬馳騁,享受這次狩獵吧!射翻他們的甲士,踐踏他們的佇列,讓他們血流成河!讓那個小娃娃見識見識我們大匈奴勇士的厲害!”

大批身披皮甲的匈奴騎兵高高舉起弓箭,放聲狂嗥,聲如狼嚎。

北宮靜則沒有這麼多廢話,直接了當的喝:“騎兵隨我來,張雄,這邊交給你了!”

張雄一抱拳:“喏!”

北宮靜率領那一千鐵騎左中分開,馳離了戰場,看樣子並不打算用騎兵跟胡人騎兵拼殺。

章泥見狀冷笑:“放狠話比誰都厲害,真打起來卻跑得比誰都快,沒種的傢伙!”指著一名偏將:“你帶五百騎兵過去盯住他們,其他人隨我上,先殲滅他們的步兵,再慢慢收拾那些騎兵!”

他倒是信心十足,可那名偏將顯然沒這麼有信心,低聲說:“將軍,涼州軍都是鐵甲步兵,光靠我們恐怕難以將他們殲滅……”

章泥一鞭抽在他身上:“無須多言,按我說的去做,否則先斬了你!”

那名偏將只得率領五百騎對兵衝向北宮靜,而章泥一聲令下,大批輕騎兵怪叫著呼嘯而出,策馬衝向涼州軍步兵方陣。一時間,漫山遍野全是野狼一般的怪嘯,馬蹄聲震天動地,令人膽顫!

張雄很澹定的雖:“弓弩手出列!”

上千名弓弩手越眾而出,數名曲侯級別的神射手張弓搭箭,嗖嗖嗖嗖射出一排箭桿被塗成紅色的長箭。那張箭離弦後尖嘯著飛出六十步,齊刷刷的釘在地上,十分顯眼。數百名弩手踏鐙上弦,取出一支箭裝上,盯著那一排長箭,等待著發射的命令。胡人大批騎兵同時發動衝鋒,這固然是很駭人,但是嚇不住這些來自涼州的勁卒。涼州自東漢中期開始就沒太平過,不是羌人反叛就是鮮卑人搞事,又或者是匈奴、氐人作亂,能有個三兩年不用打仗那都是老天保佑了。隴西健兒的成長經歷那基本上就是一部戰爭史,他們六七歲起就要開始學習騎馬、射箭,十四五歲便要與父兄甚至爺爺一起上陣,哪怕不用上陣砍人,也要以戰地觀察團的身份觀摩長輩怎麼砍人,到二三十歲還沒死的,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得很了。這種大批輕騎旋風般襲來的場面他們真的見得太多太多了,連讓他們心跳加速的資格都沒有!

這不,還有不少人在嚼著乾糧呢。

李睿和他麾下三隊士兵卻沒有出列,張雄特意叮囑了,讓他們呆在方陣中別動,到要用他們的時候再出動。所以李睿現在還可以澹定的觀察戰場,看看雙方使用的都是什麼兵器,什麼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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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便發現涼州軍所使用的大黃弩清一色的都加裝了弩託和前握把,持弩的姿勢也跟他這一曲的弩手一模一樣,像是在取站姿據槍……

靠,北宮靜真的是一點也不尊重他的智慧財產權啊,說抄就抄,連個招呼都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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