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說:“可是……”

劉聰打斷:“沒有可是。晉人祭出這樣的秘密武器,意味著他們要作殊死一搏了,你專心應對,莫要讓他們跑掉了!”

話音未落,洛陽的城門便開啟了,數百名人馬俱披重甲的具裝重騎呼嘯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勢衝向匈奴大軍。這些具裝重騎連人帶馬都裹在厚重的鐵甲裡,只露出一雙眼睛,儼然一座座高速移動的鐵塔,站在前排的匈奴士兵還沒打就已經膽怯了,胡亂衝對方射了兩箭,轉身撒腿就跑。然而衝速衝鋒的具裝重騎並沒有給他們逃跑的機會,瞬間就追上了他們,無數支馬槊劈刺挑掃,將他們成片撂倒,然後直接從他們身上踩了過去,鐵蹄落處,血肉橫飛!這支可怕的具裝重騎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趁著匈奴大軍遭到火雷彈襲擊,軍心動搖之際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衝殺過去,幾個呼吸間便在匈奴大軍的軍陣中撕開了一道上百米寬的大口子,突突地突入了匈奴軍陣中間!

北宮靜率領一千越騎和一千半具裝騎兵緊隨其後,他本人更是一馬當先,全然不顧身體不適,手中馬槊舞出朵朵燦爛耀眼的槍花,將擋在他面前的匈奴人通通刺倒、挑翻,勢如瘋虎,銳不可當。以他為尖刀,這兩千騎兵一路橫衝,勢如破竹,將擋在他們前面的步騎軍一層層的砍翻、踏成肉泥。

最後面的就是兩千射聲營的射士,他們沒有馬,只能手持強弩跟在騎兵後面一溜小跑的前進,同時擎著強弩朝著試圖從兩翼包抄過來的胡人騎兵怒射。射聲營的弓弩手個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神射手,本來射得就夠準,現在使用的還是經過改良,加裝了弩託和鬼環瞄具的弩,那就更準了,幾乎是箭無虛發,弓弦顫響間,衝殺過來的匈奴騎兵紛紛面部、胸部甚至咽喉中箭,連人帶馬滾作一團。

具裝騎兵在前,半具裝騎兵跟進,涼州重灌步兵繼之,射聲斷後,不到一萬的晉軍氣勢如虹,將匈奴大軍的包圍圈一層層的砍開,奮勇向前,匈奴大軍空有十幾倍於他們的兵力,硬是抵擋不住,很快便讓他們衝破了三層包圍,深深的鍥入了匈奴大軍軍陣之中。

劉曜獰笑一聲:“這支晉軍還挺有戰鬥力的,這樣的對手打起來才過癮!”

劉聰說:“可惜,他們今天註定要死在這裡!”抽出長劍猛的向前一揮,厲喝:“解煩軍,進攻!!!”

數千名雜胡騎兵排成數橫隊越陣而出,迎著晉軍進攻的矛閒小步疾行,看他們這姿態,不像是去迎戰,倒像是在戰場上散步。

正好,段隆率領八百具裝重騎又衝透了一層包圍圈,一眼便看見了這支慢騰騰地往前挪的騎兵部隊。

這種緩慢移動的騎兵部隊無疑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前提是他們沒有接受過李睿麾下那支烏桓突騎那樣的訓練。在段隆看來,這不大可能,就胡人這糟糕的組織度,想將他們訓練到烏桓突騎那在飛馳中保持整齊密集隊形的程度,天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和心血,胡人現在佔據這麼大的優勢,自然不願意花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訓練一支新式騎兵。如果胡人真的有這樣的新式騎兵,這段時間他屢屢出城衝殺,對方早就派出來截殺了,哪還有他囂張的機會!

沒什麼可想的,幹他們!

他想都沒想,馬槊向前一指,率領八百具裝重騎朝著那支緩慢移動的雜胡騎兵衝了過去。

勢若奔雷!

八百具裝重騎全速衝鋒,那氣勢當真是駭人,整個地面都在顫抖,彷彿天在崩,地在裂,那場面,光是看看就腿軟。具裝重騎縱然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有一點是誰都無法否認的:它是冷兵器時代衝擊力最為強悍的兵種,當它發動衝鋒的時候,一切擋在它前面的東西都會被無情地輾碎!晉軍在洛陽極度空虛的情況下能在匈奴二十萬大軍的猛攻之下堅持這麼久,跟他們手中那數量不多但訓練有素的具裝重騎脫不開關係。每當防線出現重大危機,即將崩潰的時候,虎騎和長水軍那些具裝重騎便會開啟城門殺出,以極其凌厲的攻擊一舉將匈奴大軍攻城部隊截成兩段,打亂匈奴人的陣腳然後迅速退回城內。這種撈一把就跑的戰術讓匈奴人十分惱火,卻又無可奈何,誰叫他們沒有具裝重騎呢?

一百幾十名具裝重騎就能將匈奴大軍攻城部隊衝得陣腳大亂,現在是八百具裝重騎集團衝鋒,那聲勢就可想而知了。眼前這支胡人騎兵普遍都只披皮甲,裝備簡陋,根本就不可能是具裝重騎的對手,按常理,雙方還沒有接觸他們就該陣腳大亂了,奇怪的是,眼看著這麼多具裝重騎撼天動地的猛衝過來,這支胡人騎兵不僅沒知,甚至還停了下來!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段隆眯起眼睛,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盯著這支胡人騎兵,他分明從他們臉上看到了恐懼和絕望,但他們絕紋絲不動,彷彿被嚇傻了,只會呆在那裡等著具裝重騎衝上去將他們碾碎似的。待到距離更近一點,段隆分明看到,每一名胡人騎兵彼此之間都用鐵索相連,這個發現讓他眼皮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

怪不得這些胡人騎兵明明怕得要命卻紋絲不動,他們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段隆發出一聲狂吼:“這是陷阱!繞過去!”

來不及了!

具裝重騎集團衝鋒,易發難收,速度一旦提起來,變向、後退都變得異常艱難,現在雙方距離這麼近,而這些胡人騎兵的橫隊又是如此寬廣,還想繞過去,那是不現實的事情。很多衝在前面的具裝重騎都發現眼前這支胡人騎兵由鐵索相連,一動不動就等著自己撞上去,也意識到這是一個針對自己的陷阱,可現在他們不管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轟隆!

衝在前面的具裝重騎與胡人騎兵正面相撞,那些站著不動的胡人騎兵被生生撞飛,而具裝重騎也沒好到哪裡去,要麼是正面撞上那道肉牆,要麼是被鐵索絆到,幾乎無一倖免,都是人仰馬翻。更可怕的是後面的裝重灌騎還在高速衝來,結果要到被摔倒在地的同伴或者戰馬絆倒,要麼被鐵索絆倒,不少具裝騎兵來不及站起來便被生生踩死!

段隆反應是比較快的,在雙方即將遭遇之際他將手中長槊飛擲出去,將十幾步外一名胡人騎兵連人帶馬一併捅翻,同時拔出長刀,拼盡全力控制戰馬改變衝鋒方向,對準連環馬之間的鐵索衝去,憑藉奔馬的速度一刀揮出,將鐵索生生斬斷。但他的好運氣也到此為止了,從左右刺來的長矛讓他不得不放棄斬斷第二排連環馬的鐵索的打算,揮刀格擋,然後不出意外的,他的戰馬也被絆倒了。

段隆憤怒之極,在戰馬被絆倒之際飛身從馬背上躍下,堪堪站穩,手中長刀奮力擲出,將一名指揮連環馬向前推的胡人軍官捅了個透心涼。一支長矛迎面捅過來,他微一側身讓過矛尖,同時出手攥住矛杆猛一用力,硬生生將那支長矛給搶了過來,矛杆橫掃,啪的一聲打在一匹正在邁步向前的胡馬腿上,骨骼斷裂之聲清晰可聞。

那匹胡馬發出一聲悲嘶,轟然倒地。

許多具裝騎兵在戰馬被絆倒後都選擇了棄馬步戰,揮舞馬槊照著敵軍戰馬腿部猛砸,甚至拔出長刀以圓盾護本衝上去砍馬腿,直殺得這支所謂的解煩軍人仰馬翻。但是,不可避免的,他們的衝鋒被擋住了,失去了那一以貫之的氣勢,對於一支騎兵來說,這無疑是非常要命的。而北宮靜指揮一千半具裝騎兵和一千越騎在跟進的時候,也被停滯不前的具裝重騎給擋住了去路,後面跟進的步兵就更不用說了,都沒法往前推了。

北宮靜馬上就明白了,這幾千戰馬與鐵索相聯的騎兵純粹就是炮灰,胡人統帥把他們丟出來,根本就沒指望他們能擊退晉軍鐵騎兇猛的突擊,只要這幫炮灰能讓晉軍鐵騎停下來或者慢下來,就算大功告成了。

一次性拿出好幾千騎兵當炮灰用,只為了換取晉軍鐵騎停下來或者慢下來,真的是好大的手筆,好狠的心!

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真的很管用,他手中的王牌,所向無敵的具裝重騎,陷進由幾千炮灰組成的騎兵方陣中之後都動彈不得了,連帶的,整支大軍都被迫停了下來。

突圍突到敵軍包圍圈中央的時候被迫停下來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他用力咬緊牙關,狠下心來不去管那些已經陷入苦戰的具裝騎兵,高舉馬槊縱馬繞過那煩人的連環馬,朝著左翼正在包抄上來的胡人騎兵猛衝過去。

在他身後,一千半具裝騎兵緊緊相隨,沒有半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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