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現代留過學正文卷第五百四十三章向宗回、高公繪:我也可以聽話,我也可以做事第二天,郭忠孝就將曹佾等人入宮的時間稟告給趙煦。

選擇在了七月的戊午日上午。

對此,趙煦自是沒有異議。

同時,郭忠孝還送來了今年太學補試後的合格士子名單。

太學和科舉是不一樣的。

科舉三年一屆,大體上參與人數和錄取人數,都是固定的。

偶有微調,也都在一個固定範圍內。

但太學不一樣。

雖然慶曆興學後,太學已經經歷了兩次大規模擴招。

如今太學三舍,員額已經達到了兩千四百人。

但是,太學每年新錄士子,卻從不固定。

因為太學採取的是‘隨缺隨補’的政策。

簡單的來說,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只有那兩千四百名太學生出了闕,太學才會招生。

招生方式,採取地方推薦+太學考核的辦法,一般每年集中考試一次,這就是補試了。

補試按成績,將新學生們分為兩等。

優秀學生,錄入內舍,次一級的就放到外舍。

至於什麼是優秀學生?

這基本上與當年內舍升上舍的人數對等。

也就是說,可能往年錄取前十名。

但今年因為太學的內捨生不夠努力,只有七個人考上了上舍。

那不好意思,就只會錄取七個。

而內捨生升上舍,其實一般也取決於上舍生們夠不夠努力。

總之,太學就是這樣呆板。

有識之士,也早就發現了,早早的在呼籲改革。

王安石第二次拜相時,就曾想過,打通從中央到地方州縣的升學系統。

明確太學-州學-縣學三級升學體系。

可惜,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就被罷相。

這個事情也就擱置了下去。

所以,如今的太學,依然是沿用熙寧興學時的制度。

將太學報上來的內捨生和外舍生名單,隨便翻了翻。

趙煦就在名單的末尾看到了一個讓他動容的名字——宗澤。

“宗澤怎提前入京了?!”

然後,趙煦就看到了,推薦宗澤入京參加太學補試的官員名字——朝散大夫、兩浙路轉運使兼知明州陳睦。

於是,趙煦想了起來:“哦……原來是朕讓陳睦辦的事情。”

那還是在年初的時候,趙煦在將種建中兄弟召到自己身邊,充為近侍時,心血來潮做的決定。

時隔八個月後,趙煦看到,宗澤的名字出現在太學的補試合格名單中。

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這可是在靖康之難,那萬馬齊喑的黑暗時光中,少數閃耀的大宋之光。

可惜,碰到趙佶、完顏構父子這一對活寶。

滿腔熱血與滿腹忠誠都餵了狗。

不過,這位未來的金兵嘴裡的‘宗爺爺’,這次補試成績,似乎不太理想,只是勉強合格,被錄為外舍生,名字都被寫在了最後面,要不是宗澤這個名字,趙煦在現代唸叨過無數次,也遺憾過無數次——惜不能重用!

可能他也就沒有注意到了。

而,趙煦知道,一般而言太學補試名單的最後那幾個名字,大機率都是那種成績不合格,但礙於舉薦此人的大臣的來頭,太學只能硬著頭皮錄取的人。

於是,趙煦想了想,提起筆來在宗澤的名字上圈了一圈。

然後在旁邊寫下一行文字:該生名字甚好,朕甚喜也,可升內舍。

皇帝,就是可以這麼任性的隨便找理由來提拔人。

做完這個事情,趙煦就讓馮景將名單還給郭忠孝,道:“送去太學,讓陸佃循例錄用。”

“諾!”

……

太學祭酒令廳。

陸佃看著剛剛通見司的人,送來的天子御批過後的太學補試名錄,陷入了沉思。

歷代以來,太學補試和科舉省試的名次,宮裡面一般是不會干預的。

天子真正重視的,只有殿試和上舍生的考核。

可是,這次卻出了意外。

送上去的名單,天子是沒有否。

但卻御筆一勾,將一個外舍生,直接拔擢到了內捨生的行列裡。

理由更是極為荒繆——名字吉利,朕很喜歡?!

要不要這麼荒唐!

陸佃深深吸了一口氣,讓人去將這個叫宗澤的太學生的補試卷宗以及腳色取來。

他還是有些骨氣的。

若是,這個叫宗澤的傢伙,是一個純粹的關係戶。

那麼拼著獲罪官家,他也要堅決駁回這個不合理的指示——此亂命也,不敢奉詔!

然而,當宗澤的卷宗以及腳色被取來後,陸佃看了一遍後,眉頭就皺起來。

“怎麼回事?”

“這樣的好文章,為何考官不取?”

在陸佃眼中,宗澤寫的文章,可稱得上是樸實無華,重劍無鋒,寫的是相當好!

好到幾乎與恩相的新學思想,一模一樣。

其在卷宗上,所引用的經義解釋和典故,更是多出自《字說》、《三經新義》。

然而,閱卷的考官,卻直接將之黜落!

錯非是,該生是待制大臣推薦入京參與補試計程車子。

恐怕如此美玉良才,就要就此埋沒了。

“可恨吶!”陸佃氣呼呼的查起了當時負責閱卷的官員。

然後,他就知道了是誰在搞鬼?

國子監司業黃隱!

“黃從善!”

“果然是這賊臣!”

對黃隱做出這種事情陸佃毫不懷疑。

因為,黃隱在國子監裡,一直和太學裡的新黨不對付。

早在去年的時候,黃隱就已經在國子監裡,鼓譟輿論,要反攻倒算,甚至想要廢除太學以字說、三經新義考核的制度。

對自詡為荊國公學術上的衣缽傳人的陸佃而言,這就是死敵了。

“幸好,當今官家聖明,能識英才,才讓如此美玉,不被埋沒!”陸佃感慨著,便提起筆來,將這個叫宗澤計程車子的名字,提到了內捨生的名單中。

既然內捨生加了一個。

自然要減掉一個。

於是,他直接將這名單裡的一個黃隱錄用的人,挪到了外舍生的名單,取代了宗澤的位置。

叫汝玩心眼?

老夫可不慣著!

……

七月戊午,眨眼就到。

這天上午,高公繪早早的就到了內東門下。

他到的時候,向宗良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景弼兄安好!”

“君素安好!”

兩位皇親國戚碰了面,卻並不是太高興,反而有些愁容滿面。

主要是,他們兩人的哥哥現在已經是大宋外戚之中的‘賢臣’了。

自從高公紀、向宗回去了熙河路,朝野內外,對這兩位國親的吹捧就多了起來。

尤其是隨著熙河那邊的棉花田,越種越多。

有識之士,都開始加入了吹捧行列之中。

雖然,偶爾有些雜音,會有人杞人憂天,擔心外戚坐大,希望調離這兩位國親。

可明眼人都知道,這兩位在熙河做的是利國利民的事情。

按照趙卨上書的奏疏說就是:管勾熙河蘭會邊防財用公事臣宗回、公繪,在熙河遵朝廷典章,外撫羌、狄,內安百姓,興學重教,可堪良臣也!

反正,他趙卨也不想升官更不指望能拜任宰執,所以直接放開了吹!

不止趙卨這樣說。

熙河地方上的漢、羌豪強,甚至是橫山裡的羌人頭領、吐蕃的大首領們,也都對這兩位國親大加稱讚。

若只是稱讚,也就罷了。

關鍵,向宗回、高公紀的政績也相當亮眼!

他們到任不過一年,卻已經要連續兩年超額完成朝廷給熙河蘭會路邊防財用司制定的買馬額。

不止如此,人家還沒有花太多錢。

買回來的青唐馬,雖然質量上說不上多好。

可勝在價格便宜啊。

均價才三十貫一匹的馬,而且,大都是用絹布、鐵錢以及茶葉、食鹽支付的買馬錢!

這還要啥腳踏車?

反正,朝廷是很滿意的。

省錢啊!

此外,他們督造的資聖寺,也沒花什麼錢。

根據當地的走馬承受以及地方文武大臣的報告。

資聖寺的建設、用工,基本都是吐蕃人和橫山的羌人甚至是党項人包圓了的。

人家去資聖寺朝聖的時候,無比慷慨,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據說光是吐蕃邈川大首領溫溪心一次朝聖,就向資聖寺供奉黃金百兩,白銀五百兩,香油兩千斤,還獻馬五百匹,以助佛事。

另外一個大首領溪巴溫,更是曾出‘丁壯千人,以助修寺’。

其他人,也都是這麼個路數。

好多去資聖寺朝聖的人,甚至以為自己能參與修建這樣一個供奉佛牙舍利的聖地而自豪。

工錢?

要什麼工錢?

人家自帶乾糧,免費修寺。

於是,在那熙州的抹邦山上,出現了漢人、吐蕃人、党項人、羌人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揮汗如雨,同心協力的詭異場面。

今年甚至開始有西域那邊的胡人,也參與了進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向宗回、高公紀的政績,那是相當的好。

所以,在這個太皇太后聖節將近的時候,已經有大臣,開始以‘向、高二國親,忠心社稷,用心王事,可堪外戚典範,乞推恩’的要求,要封賞這兩位國親了。

據說,都堂那邊都已經擬好了給向宗回、高公紀的封賞條件。

向宗回可能會以四方館使遙領觀察使,高公紀則可能以客省副使遙領防禦使。

這就是橫行官了!

而且不是汴京城裡的那種,純粹是靠著磨勘、推恩的虛銜。

而是貨真價實的實權橫行官。

一旦如此向宗回也好,高公紀也罷,一旦回朝,雖然從此不再可能出知掌權。

但是……

十年之內,升到正任節度,是一點毛病也沒有的。

甚至,生封郡王,受天子禮遇,以為外戚勳貴之首,也不是不可能。

自然,向宗良也好,高公繪也罷,能高興的起來才怪。

因為這意味著,將來他們的子孫,在起跑線就已經輸掉了。

哥哥家的孩子,一出生,就比自己家的孩子少奮鬥十年甚至二十年。

這誰受得了?

所以,兩位國親都是愁眉苦臉。

好在,他們也不是沒有希望彎道超車。

“君素,可知官家今日召見你我,可是有差事要吩咐?”高公繪試探著詢問起來。

在高公繪眼中,向宗良是向太后的親弟弟。

和小官家明顯更親密,應該多少有些訊息。

向宗良卻是搖搖頭,心事重重的道:“不瞞景弼,吾實不知。”

“不過,若官家能給一個差遣,吾必全力以赴!”

現在,外戚家族內部,早就已經有了覺悟了——跟著官家走,富貴大大的有!

向宗良、高公繪,都是有親身體會的。

向宗回、高公紀的例子不提,單單就是高遵惠在廣西那邊,混的風生水起,都捨不得回京,就足見一斑。

不止如此,高遵惠還派人回京,叫上了好多外戚勳貴家裡的子弟。

聽說是在交州那邊種甘蔗榨糖。

一年下來,至少可以賺百萬貫。

大家對賺錢的事情,總是很熱心的。

所以,好多人都南下了。

而在京的外戚,跟著官家,一起做對北虜的買賣。

半年下來,也是賺的盤滿缽滿。

所有人都樂得合不攏嘴。

大家深感——這才是聖天子!

現在大家過的,比仁廟那時候還爽!

這可就急壞了向宗良、高公繪。

每天在家裡,抓耳撓腮,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入宮,到官家面前表忠了——官家,我也可以聽話,我也可以做事,我也想賺錢升官吶!

奈何,他們不敢。

所以,就只能在家裡等著。

天可見憐,等了大半年,才終於等到了官家的召喚。

從昨天得到通見司的通知後,他們兩個人是一宿沒睡。

既激動,又興奮,同時也很忐忑。

兩人說話間,一個肩輿,就被人抬著到了內東門下。

肩輿放下來,是穿著郡王公服的曹佾。

而抬肩輿的人,則是曹佾的兒子曹歡以及三個族人。

見到曹佾,兩人連忙迎上前去,躬身行禮:“侄孫等拜見郡王!”

曹佾眯著眼睛,笑著上前扶起這兩位國親,說道:“老朽老矣,腿腳不便,卻是讓兩位賢侄孫久等了。”

“不敢!”

曹佾的地位是很高的。

慈聖光獻的親弟弟,先帝嘴裡的‘舅父’,當今官家口中的‘舅祖’。

向、高兩人,又和抬著曹佾來的曹歡等人見了禮,然後就對曹佾再拜:“侄孫等乞扶郡王入宮。”

曹佾微笑起來:“這就有勞兩位賢侄孫了!”

老郡王是看得開的。

屬於曹家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他也老了!

現在是高家、向家的時代。

未來,他的子孫可能就要看高家、向家的臉色過日子了。

所以,趁著他還能動彈,多結善緣才是正道。

向宗良、高公繪立刻就上前,一左一右,扶著曹佾,就像是曹佾的子弟一樣。

同時,兩人也不忘打探曹佾的口風:“郡王可知,官家這次詔我等入宮陛見,可是有什麼差事?”

曹佾依舊是微笑著,像個慈祥、和藹的鄰居老伯,答道:“聖心如獄,做臣子的,怎能去揣測?”

“老朽只知道,官家叫老臣做甚事,老臣就去做甚事……”

“至於個人榮辱、名節……皆可棄之!”

說著,他就語重心長的看向這兩個後生晚輩,提點起來:“兩位侄孫將來侍奉官家的日子還長……”

“切記切記……我等外戚,最緊要的就是一個‘忠’字!”

“只要不失忠節,其他一切都是小事。”

這是事實!

趙官家們,對外戚就這麼一個要求——忠!

只要忠了,其他一切問題都可以忽略。

典型的例子,就是錢家。

自錢俶獻土歸宋,錢家世代,就謹守忠字。

所以,即使錢惟演曾經站錯了隊。

但人家忠上不失,於是依然不失富貴、權勢。

人家的子孫,依舊可以和天家聯姻。

向宗良、高公繪聽著,都是若有所思,然後紛紛拜謝:“郡王教誨,實在是撥雲見月,令侄孫等醍醐灌頂……”

曹佾呵呵的笑了笑。

其實,他才不在乎,向宗良、高公繪聽不聽得進去呢?

他只在乎,當今官家會不會知道他的這一片忠心?

而曹佾知道——當今官家,年紀雖然小,但在探事司上用的力氣,卻一點不比先帝少,甚至可能猶有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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