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瓊林苑會議（1）
瓊林苑，是大宋皇家園林之中，最為知名的一座。
因為每界新科進士，都將在放榜後，來到瓊林苑，參與瓊林宴。
代代如此，從無例外。
宋之瓊林宴與唐之聞喜宴，就這樣名留青史。
而在當代，瓊林苑名動天下，除了它是新科進士們的賜宴之地外。
還因為，此地是汴京城最有名的酒家一條街。
是的！
你沒有看錯！
皇帝的私人園林，同樣被人侵佔了一部分，改成了酒樓，堂而皇之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營業。
而皇帝聽之任之。
然而，這也僅僅是瓊林苑最尋常的景色。
蔡京、蘇頌等開封府官員，自然也立刻跟進——士大夫們，在這個問題上的立場，天然統一，不分新舊。
……
不誇張的說，瓊林苑就是大宋的圓明園。
嗯……
一個個花園的看過去，不時的點評一番，稱讚一下。
文臣們前仆後繼，哪怕仁廟一直袒護著，可等張皇后一死，張家就迅速沒落。
趙煦走下御車，瓊林苑的官吏們，都已經來到了御前，跪了一地：“管勾瓊林苑臣容恭迎大家！”
沒辦法，這就是現實。
曹曄現在也回過神來了。
瓊林苑中真正讓人神往的，是其中的建築。
“卿等真是公忠體國也！”
也不是和外戚勳臣，更不是和武臣！
而曹曄等伴讀們，戰戰兢兢，立刻趴下來，拜道：“臣等惶恐，不敢因家中不肖，而望陛下隆恩……”
“朕出宮前，已經和兩宮說了，要晚一些回宮……”
範純仁只好道：“陛下，今日巡城一事，該有個結論了……”
於是，當趙煦繼續帶著大臣們，要前往下一個園林時，範純仁和呂大防，終於忍不住了。
所以，皇帝在瓊林宴外開酒樓，就合情合理了。
官家，卻不聞不問？
一個內臣來到趙煦面前，躬身行禮。
在趙煦的上上輩子，任家、朱家那幾個貨，就被文臣們日常拿來打臉、立威、祭旗。
這不是給外廷計程車大夫們一個攻訐他們的藉口嗎？
不誇張的說，現在官家對他們越好。
他們已經開始焦急起來！
若是這樣，日後如何是好？
畢竟，對士大夫們來說，外戚勳貴也好，武臣內臣也罷。
石榴園和櫻桃園旁的亭謝，就是那些酒樓的所在了。
很不可思議對不對？
但，瓊林苑對面就是金明池。
“乞陛下嚴查！”
畢竟，文彥博說得好啊——陛下乃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諾！”
迎面而來的是，無數爭奇鬥豔的花園。
“朕能得卿等輔佐，實在是祖宗庇佑！”
不是和百姓。
好在，趙煦不虧。
“且先拿出個條貫和原則來！”
“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
因為，民營酒樓，既得給他交錢承包，還只能買他的高價酒麴釀酒。
所以，必須防微杜漸！
現在，汴京城裡，那裡還有張家的位置？
昔年顯赫一時，讓宰相都要結交的張家，現在連個環衛官都很難撈到手了！
誰幹的？
士大夫們！
原因，只有一個——這些酒樓，皆是官營！
“仁恕，乃聖人之道也！”
“不然兩宮慈聖，就該擔憂陛下了……”
“若是如此，彼輩必得寸進尺，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而跟著趙煦的伴讀們，特別是那塞進來的四個關係戶，就更加心急了。
你們都看到了吧？
真不是朕要和諸位國親為難，實在是文臣‘固請之’。
鄧潤甫、蘇轍、程頤、呂希哲，都躬身而拜。
範純仁說的，確實有道理。
士大夫們彈劾、攻擊的動力就越足！
當年，溫成張皇后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金明池每年開放的時候，日夜遊人如蟻。
當然了，這些酒樓不全是皇帝的。
趙煦於是看向其他人。
他們也都聽到了趙煦和曹曄的對話。
可是，他越是如此，陪著他的大臣們，就越沒有心思。
但朕還是站在諸位國親這邊的。
等到仁廟駕崩，張家也就從勳貴名單裡除名了。
大家放心，跟著朕走，朕一定不會虧待諸位國親！
於是，趙煦對眾人道：“既如此，朕就在這瓊林苑之中，與諸卿對今日的事情，先議論一下……”
畢竟，賺錢嘛，不寒磣！
茉莉、牡丹、山丹、瑞香、含笑、射香……種種奇花異草，遍栽其中。
得志便張揚，跋扈就無形！
而大宋之所以沒有這樣的外戚勳臣，是因為文臣士大夫們，日日夜夜都瞪大了眼睛，監視著每一個越界的人。
“爾等各司其職便是！”
“此輩，素來貪得無厭，跋扈橫行……”
而這些人承包之後，常常都經營的風生水起，賺的盤滿缽滿。
從瓊林宴前的道路而入，兩側大門牙道，皆古松怪柏，在這些松柏之外，則是石榴園與櫻桃園。
從瓊林苑的大門，進入這個奢華的皇傢俬人園林。
皇帝為了賺錢，自己將自己的園林的一部分，改成了酒樓。
他們兩人，齊齊來到趙煦面前，拜道：“陛下……”
趙煦嘆息一聲，道：“唉……”
曹家、楊家、向家、高家……
龐大的客流量，帶來了商機。
這種事情，官家不處理，對曹家的危害，可比官家拿著曹家痛罵一頓要重的多！
為什麼？
罵了、罰了，這個事情也就過去了。
官營的酒樓，在壟斷的情況下，質差價高。
趙官家們，只要是賺錢的生意，都會千方百計的插一手。
“臣恐，陛下仁恕，為其視為軟弱……”
發現就打死！
絕不容情！
漢唐，宦官亂政，外戚擅權，勳貴武臣跋扈的教訓還少嗎？
史書上那一個個寫著xx之變的事情，那一次不是流乾了士大夫的血？
在某種意義上，都是敵人！都是政治對手！
趙煦便帶著群臣，開始遊覽起瓊林苑。
“朕今日，率諸經筵官及開封府官員，來此遊玩……”
也有民營的酒樓，比如說，汴京城三十二家正店，每年都有機會，買撲幾個瓊林苑前的酒樓。
慢慢的，皇帝選擇將更多酒樓撲買。
到了元朝，都還有人看著古籍描述的寶津樓，幻想不已。
瓊林苑的道路，更是錦石纏道，其中池塘鑲嵌著寶石，虹橋兩側，一株株柳樹垂下枝丫，遠遠看著就好像虹橋被柳樹鎖住了一樣，這就是瓊林苑著名的景觀——柳鎖虹橋。
不罵不罰，甚至笑眯眯的和他拉著親近。
範純仁拜道：“可侵環道者，皆是外戚勳臣！”
其實就是承包那些皇帝感覺不太賺錢的酒樓。
趙煦微笑著說道：“不急……”
特別是寶津樓，乃是天下第一樓！
不僅僅在如今享譽已久，更在此後數百年，一直讓士大夫們念念不忘。
經筵官們，回憶著一路上的見聞。
雙贏！
趙煦擺了擺手，道：“都免禮……都起來吧……”
於是，傻子都知道了，那些違建背後，都是權貴外戚。
那麼權貴外戚，在文臣士大夫眼中是什麼形象？
禍國殃民，貪得無厭！
現在，證據板上釘釘。
歷代外戚勳臣這些貨色，都是這樣的。
買撲出去後，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配方，但他們釀出來的酒，就是比皇帝官營釀的酒味道好，成本低。
到得現在，官營的酒樓大概只有三四家了，其他都是民間買撲承包的酒樓。
“結論？”趙煦微笑著：“朕不是已經給了嗎？”
完全不慌不忙，好似一副根本沒有將今日巡城的事情放在心上一樣。
“待回宮後，上稟兩宮慈聖，再討論其他之事……”
“陛下聖明！”士大夫們自然歡天喜地的再拜稽首。
四個伴讀，更是頓首：“伏唯陛下能作威作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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