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起來了?”許尤揉了揉眼睛,窗外天還沒亮,許蘇盛已經穿好衣服了。
“阿雙,你馬上也要去上學了,別睡過了,要不你和哥一起去,到路口再分開?”
以前有娘叫,許尤上學也沒遲到過,但現在沒了,許尤也保不準會不會遲到。他點了點頭,還是很困。
床邊許蘇盛已經把他的衣服找好了,他利索的穿上。
“哥,你咋穿我昨天穿過的衣服啊?”許尤站在門口,看著許蘇盛正在生火熱飯。
許蘇盛沒回話,許尤貼著上去道:“哈哈,我就知道哥不嫌棄我。”他看鍋要燒開了,連忙拿著勺子去鍋裡攪。
許蘇盛見水燒開,也沒再燒,而是站起身,在許尤後面拿著勺柄,藉著力,兩人一起攪。
“哥,我一個人就行。”許尤向後退了一步,又怕踩到他哥的鞋,又往前一步。
“阿雙很厲害,哥知道。”許蘇盛他自己也不知道怎得,他應該是沒啥安全感,怕許尤離開他。
許尤不知道他哥在想什麼,耳畔就有許蘇盛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好不自在。
兩人都穿著短袖,因為握著同一個地方的緣故,手臂碰在一起,肌膚的相觸,像是泡沫一樣,在許尤心裡啵的一聲爆炸。
很奇怪
很…奇怪
許尤從來沒這種感覺,像是有啥東西轟的一下,炸開了。
“阿雙,你臉怎麼紅了?”許蘇盛本來望著鍋裡,一低頭便看到許尤的樣子。
許尤也不知道,他輕呼一口氣,將勺子放在他哥手裡,道:“我去拿麵粉。”
許尤出了門,站在門旁,手摸了摸跳動加速的心臟,不明所以。
許蘇盛不明白的看向麵粉的地方,明明就在屋裡,阿雙往外面跑幹嘛。
雖然覺得好笑,也還是覺得小孩心性,自己去旁邊舀了一碗麵粉。
大概過了幾分鐘,粥燒開了,許蘇盛才擦了擦手,去屋外找許尤。
“阿雙,要快點了,我要遲到了。”
許尤正在收拾他的布包,裡面幾本書和一小布偶,這個是他娘照著哥的樣子縫的,他沒上過幼兒園,直接上了小學,老是哭,離不開家,他娘就縫了這個布偶,用破布縫的,由於許尤老是抱著,上面有幾塊破了洞。
"是想媽了?” 許蘇盛摸了摸許尤的頭髮。
許尤還是搖了搖頭,道:“不想,哥。哥,走吃飯吧。” 許尤轉移了話題,他不想他哥會問他為什麼不想。
兩人吃飯動作很快,儘管粥很熱。
吃完飯後,外面才矇矇亮。
許蘇盛還是老樣子,手裡捧著書,他從來不拿包裝著。許尤的包被許蘇盛掛在肩上,他自己手裡拿著飯盒。
雖然早,但農村人都是天沒亮起床的,趁早涼快,把活給幹完。
“哥,回來給我剪頭髮,我頭髮長了。”許尤的頭髮一向是亂的,他不愛打理,但許蘇盛總是梳的整齊,衣服也是整整齊齊的。
許蘇盛嗯了一聲,道:“哥還有一個月高考,可能會回來晚些,你別等著我,自己先吃。”許蘇盛將手裡的錢放在許尤口袋裡,“想吃什麼就去買,你現在也長個子,但是要早些回來。”
許尤乖乖的點了點頭,腦子裡雖然空空的,但更多還是有幾分不踏實和茫然,他好像真成了沒媽孩子。
以往都是他娘讓他跑腿,買這買那的。
他攥緊許蘇盛的手,有些糙,但是很舒服。
兩人到了路口便分了手,許尤的學校在右面那條路,和許蘇盛是相反的方向。
許尤往前走,這條路他走了將近十年,閉著眼睛也摸清,雖然天還沒完全亮,但他一點都不怕,因為他哥在後面看著他走這條路。
學校
許尤今年初一,他到的時候同學都還沒來。夏天天亮快,他那麼早去,現在差不多還沒到6點。
他將書攤在桌上,撐著腦袋,又想起今天早上的反常。他其實一路上都在想,也沒有想通是為什麼。
書上的知識很簡單,上學對於他來說挺無聊的,唯一有趣的就是去找劉老師。
劉老師叫劉蔓,是女知青,從城裡來的,既漂亮又溫柔,而且會跳舞。包裡經常會放小零食,不論是許尤還是其他小朋友都喜歡劉老師。
許尤跟著劉老師學習跳舞已經將近一年了,許尤喜歡跳舞,他也喜歡和劉老師玩。
他想了想,周圍還沒人,就去辦公室轉轉。
到了才知道,門還沒開。
於是他無功而返。
“許尤?你在這幹嘛?”鄒紅跑了過來,她身體胖,跑起來嗬哧嗬哧的。
“小紅,今天怎麼來這麼早?”許尤沒回答,和鄒紅往班級去。
許尤長的秀氣,小臉白淨,平常又是很活潑的性格,很招小女孩喜歡。
鄒紅將手裡餅吃完,撇了撇嘴,道:“學校抽一部分人去聯賽,我媽怕我來得晚,沒有名額,就讓我早點來。“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情?”許尤疑問道。
“我媽是教育局的,還讓我不要和別人說,但我相信你。”
兩人各自在位子上坐下,等人來差不多了,班主任果然來了。
“許尤,賈齊,你們倆出來一下。”
許尤起來,鄒紅就向他使了使眼色,一副她說的對的表情。
“許尤,你數學學的挺好的,有沒有興趣去參加省裡的比賽?”
班主任是老頭子,打人挺厲害的,班裡無論是學習好的還是不好的都被他打過。
許尤搖了搖頭,道:“王老師,離太遠了,不想去。”許尤有自己的顧慮,他媽才和別人跑了,他哥也要高考了,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他哥分心。
王老師眼睛一瞪,雙頰上的皺紋很深,顯然是生氣的節奏。
“賈齊呢?”
賈齊戴著厚重的黑色眼鏡,平時不愛說話,但成績好,重重點頭道:“去,老師。”
王老頭點了點頭,讓賈齊進去,轉身去屋裡叫了其他人,也沒有讓許尤進去。
出來的集合人中也包括鄒紅。
趁著王老頭不在意,鄒紅悄悄的到許尤跟前,道:“許尤,你可以坐我家車去。”
鄒紅隱約知道許尤家情況,以為是許尤負擔不起車費。
但許尤還是搖了搖頭,輕聲道:“不麻煩你了。”
鄒紅見許尤的樣子,急的說,又回頭看到遠處的身影,連忙擺手道:“王老頭往這邊來了,我先走了,回頭聊。"
許尤低著頭,看著腳下。遠處王老師果然停在他面前,許尤還沒抬頭,便聽到王老頭的鼻子哼的一聲,慢悠悠的說:“給你幾天考慮,這個比賽是有獎金的,冠軍是五百元。”
許尤這才抬頭,有些猶豫,但也沒像剛才那樣一下否定,沉疑道:“王老師,我回去和我哥說,他要同意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