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五六十年代最有名的除了四大探長,就是九龍花舫。

所謂九龍花舫,實際上就是早古時期海上漂泊賣唱名伶,伺候客人吃喝玩樂,享受視聽盛宴。

這個年代沒有ktv,客人喜歡唱歌唱曲最喜歡去的地方除了歌舞廳,就是九龍花舫這種地方。

歌舞廳什麼人都可以去,九龍花舫卻只屬於那些豪紳名流。

不說別的,六十年代單單聽名伶一曲《帝女花》,就要打賞三五百,三五百可是很多普通民眾兩個月薪水。

不過隨著時代發展,電影,電視,還有豪華夜總會,俱樂部普及,有錢人可以選擇去的地方更多,不再侷限於這種雅緻的花舫聽曲。

因此九龍花舫的生意也開始變得沒落,從當初餘暉出落,海面上萬帆競相,到現在的三兩隻,形影單調。

霞姐是九龍花舫“翡翠皇庭”的主人,當初這座花舫生意好的時候,霞姐手下足足有十二名頭牌,這些美女吹拉彈唱樣樣精通,被譽為皇庭十二金釵。

現在呢,十二金釵中有五人從良上岸,嫁做人婦。四人離開花舫下落不明,現在只剩下三人依舊陪同霞姐死守花舫,在生意冷淡之時,互相追憶以往繁榮風光。

“小桃紅,珠兒,還有金燕子,你們三個陪我這麼久也夠了!”霞姐坐在甲板桌子旁,飲著請茶毛尖,對輕搖紗扇彷彿捕捉流螢的三個名伶說道。

“你們還年輕,離開這裡還可以嫁人生子,要麼可以去戲院試試看,聽說梨園春那邊正在招人。”

“霞姐,你在趕我們走?”小桃紅嘟著嘴巴道。

她雖然叫小桃紅,實際上歲數已經不小,今年已經三十三歲,按照香港人對女人歲數分類,屬於老桃紅級別。

當初小桃紅在十二金釵當中也算很有名氣的,很多貴公子,富家子追求她,她卻清高至極,對他們全都不屑一顧。

這麼一來二去,花舫生意逐漸冷淡,那些富家子,貴公子也全都成家立業,追求她的人從多如牛毛,到現在只剩下幾個老菜棒子。

“怎麼會呢,我只是不想要再耽誤你們。尤其是你,小桃紅,當初我勸你多少次,不要挑來挑去,男人嘛,只要對你好就行,你呢,要多金,還要多情,更要長得帥!這天底下好事兒都被伱佔全,怎麼可能?現在呢,你冇得選!”

小桃紅使勁兒嘟嘴,把嘴嘟成城牆高,“霞姐,你不要再講!你知道這是我的傷心事兒,還拿來刺激我!”

旁邊金燕子插嘴道:“霞姐她不是刺激你,是想要罵醒你,你今年都三十三,再不老老實實找個人嫁了,很快就四十,到時候就是老姑婆,看誰還要你!”

“沒人要我怎滴?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大不了到時候我們搭夥過日子,我做女,你做男!”小桃紅上去挽住金燕子胳膊,“我們睡一個被窩互相暖腳丫!”

旁邊珠兒噗嗤笑了:“可以想象的出來,到時候你倆一個被窩裡搶黃瓜,爭著開蚌!”

“死丫頭,滿嘴黃腔,撕爛你的嘴!”小桃紅和金燕子一致對外。

珠兒吐吐舌頭,躲到霞姐身後:“霞姐,我怕!”

珠兒今年二十五歲,在她們幾人當中歲數最小,入行也最晚。

準確講,她入行的不是時候,當她入行時候花舫生意已經開始沒落,像那種一擲千金貴客變得越來越少。珠兒雖然學藝精湛,卻沒賺到什麼錢。

就在幾個美女嘰嘰喳喳嬉鬧之時,一個聲音道:“有人在嗎,有生意做不做?”

“什麼生意?”霞姐漫不經心道,“小買賣就算了,一兩個客人我們也伺候不起!”

霞姐是靜思熟慮的,小生意不划算,整個船的消耗,還有美女們的梳妝費,以及茶水,甜點,美食等等,倘若只有一兩個客人,只會賠錢。

那人朗聲一笑:“我們老闆從不做小生意——包船!”

“什麼包船?”霞姐一個激靈。

“是啊,做不做?”

“做,當然做!”一聽對方要包船,最起碼也要七八千,霞姐顧不得“開導”幾個小丫頭上岸從良,忙不迭起身,因為太激動,差點把桌子上毛尖茶碰翻。

“先生,怎麼稱呼?”霞姐走過去看向那位客人。

客人四五十歲,大腹便便,穿著唐衫,戴著一頂禮帽,臉上笑呵呵的,卻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感覺。

“鄙人姓顏,名雄;我們老闆姓杜。”那人指了指岸上,“他在車內坐著!派我先行打聽一下。”

“哦,原來是顏先生呀!”

顏雄貴為曾經四大探長,以前在香港也算聲名顯赫,不過現在四大探長集體沒落,霞姐愣是沒想起來他是誰,還以為他是普通客人。

霞姐再次看向岸上,卻見岸上停著一輛黑色平治,平治車內端坐著一個白衣男子,距離太遠,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只是見對方夾著香菸嫋嫋抽著煙,只這麼一眼,就給霞姐一種大佬感覺。

“不知你們老闆具體有什麼要求?”

“要求很簡單,要出海,不能靠在岸邊。”

“這個可以有。”霞姐急忙點頭。

很多時候客人喜歡附庸風雅,玩什麼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你的船多大,能不能容納上百人?”

“這點放心,在九龍這片海域,我的花舫是最大的,不要說上百人,就算兩三百也沒問題!”

顏雄看看花舫,知道霞姐在吹牛逼,這座船能容納上百人已經不錯,至於兩三百,想也不要想。

不過現在江湖大會就要舉辦,也沒別的好地方可以挑選。

“最後一個問題,你暈血嗎?”

“啊?”霞姐愣一下,看著顏雄不明所以。

顏雄道:“我們老闆包下你的船做事,當中可能會流點血,你介意嗎?”

霞姐明白了,猛地看著顏雄,感覺他不是好人。

見霞姐神色猶豫,顏雄二話不說,從懷裡摸出三沓鈔票砸過去,“這裡是三萬!你還暈血未?”

“不暈!”霞姐急忙接過。

比起她快要窮死,看人流血又算什麼?

顏雄笑了,“醒目!最少安排好八十個座位,備好茶水甜點,至於聽曲兒嘛-——”

顏雄看向朝這邊翹首張望小桃紅三人,“如果她們膽子大,就讓她們唱首《三堂會審》!唱的好,每人打賞一千!”

“啊?”霞姐又是一愣,看向小桃紅她們,不知該不該讓她們冒險。

顏雄卻懶得再說,指了指船:“快去準備吧,客人很快就到!”

“是!”

……

當天晚上七點左右。

當得知翡翠皇庭接了三萬塊包場大生意,其它三四家花舫老闆嫉妒要死。

“也不知道那霞姐走了什麼狗屎運!”

“是啊,能碰到這樣凱子,不是狗屎運是什麼?”

對於她們來說,既然生意不好,大家就都不要好!

誰要是好了,就成眾矢之的。

“你們猜這些人是做什麼的?”

“看不出,不過聽說會流血。”

“哇,怪不得會花費三萬塊,霞姐這下要倒黴了!”

一聽今晚那邊沒好事兒,這些人就開心起來。

那邊,那些人在彼此議論著,等著看好戲。

這邊,霞姐看一眼岸邊,冷冷清清,感覺根本不會有什麼人來。

“我不是在做夢吧?”霞姐摸摸旗袍口袋,嶄新鈔票還在。

三萬港幣不是小數目,她大部分藏起來,只帶了幾張備用。

旁邊小桃紅擠過來:“霞姐,包場三萬你可不要獨吞哦!我們現在幫你打工,除了唱曲還幫你擺桌子,斟茶倒水,打雜的事兒也做了。”

“放心,到時候少不了你們那份兒!不過——”霞姐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小桃紅,金燕子還有珠兒三人看向霞姐。

霞姐猶豫一下道:“不過你們也聽那人講了,今晚可能有大事兒發生,等會兒你們唱曲,唱什麼《三堂會審》,搞不搞的定?”

三人互看一眼。

“窮怕了!不要說唱《三堂會審》,就算讓我們唱《十八摸》都冇問題!”

“下賤,墮落!”霞姐笑罵道,“你們三個呀,越來越不學好!”

“咯咯,誰讓我們是你徒弟呢?”

“有其師必有其徒!”

就在她們打鬧時候,岸邊傳來轟隆隆聲。

聲音越來越大,震得海面翻起波瀾。

霞姐等人忙朝岸上望去——

卻見一輛輛豪車大排長龍,正朝著這邊浩浩蕩蕩疾馳而來。

賓士,寶馬,平治,甚至還有林肯,勞斯萊斯!

霎時間,岸上彷彿正在進行一場聲勢浩大名車展覽。

“哇,這麼多豪車!”

“那輛車是什麼?今年寶馬限量款?”

岸上,不斷有行人發出驚叫。

“天啊,這車牌我認識!”突然有人驚呼,”好像是洪義海大佬倪坤的!”

“啊,港島皇帝倪坤?”

岸上行人當中不少有過江湖經驗,此刻一看那些豪車紛紛驚呼不簡單。

“還有那輛車牌三個四的,記得不錯是新記項大佬的!”

“對對對,那輛林肯我也認出來了,是和記大佬黎闊華的。”

“還有那輛,是十四k第一猛人朱猛座駕!”

人們紛紛指著那些豪車,辨認起來。

一些不明真相的,像聽秘辛似的追著問:“你這麼一說,江湖四大社團幾乎到齊——他們做乜呀?”

“鬼知道!”

一個歲數大的,捏著下巴,看著這些豪車自言自語道:“看起來情勢不妙呀,整個香港所有社團大佬一起出現,周圍卻沒有一個警察……”

“呃?”眾人這才猛地驚醒,“是啊,怎麼會沒有警察出現?”

按照以往,凡是社團頭目聚集,香港那邊警察部隊總會在面子上派人過來,檢視證件,維持秩序,讓這些大佬收斂點,不要惹事。

可是今天——

連一個警察都沒出現。

好像警察根本就不知道這裡有這麼江湖大佬出沒。

警察不知道?可能嗎!

警察的線報可是很準的,每次只要有三個以上大佬聚在一起,就算去廁所拉屎,警察也會出動部隊進行臨檢。

“怎麼回事兒?”

“搞不明白呀!難道那些警察被禁止出現?”有人大膽猜測道。

所有人像看傻子一樣看向他。

那人聳聳肩:“我猜的嘛!”

這時那個老江湖捏著下巴道:“有這可能!”

“不是吧財叔,他傻你也跟著發癲?”眾人疑惑地看著老江湖。

老江湖財叔神秘莫測地笑了笑,講了一句:“你們不要忘了,現在的警務處長是哪個?”

話聲落地,

周圍一片死寂。

……

“哈哈,阿坤,別來無恙!”新記項大佬叼著香菸,同倪坤握手道。

倪坤苦笑道:“運氣不太好。”

“哦,是嗎?”項大佬不明白倪坤這樣講是什麼意思。

倪坤也不願意多講自己事情,看了看其他大佬。

項大佬道:“十四k那兩個逼良為娼混蛋不要搭理他們!還有那個玩粉的和記黎闊華,你也離他遠點!”

項大佬說著拍拍倪坤肩膀:“我是把你當兄弟才這樣講。你應該也很清楚,你家孝哥最討厭這兩樣東西。”

倪坤點點頭,“多謝!我記住先!”

項大佬和倪坤不願意搭理朱猛和刁文華這對逼良為娼爛人。

可是這對爛人卻不願意放過他們二位。

“哇,坤哥,慢點走咯!”朱猛咬著雪茄,帶著刁文華皮笑肉不笑走過來。

“怎麼看到我們也不打個招呼?”朱猛沒好氣道。

“是啊,看到我們就跟看到鬼一樣,我們有那麼晦氣麼?”刁文華一臉譏嘲。

項大佬冷冷抽著煙,不說話。

新記如今勢力越來越大,他可沒把十四k放在眼裡。

倪坤卻不可以,因為他輩分在哪兒擺著。

雖然洪義海很牛,卻也要給十四k這個老牌社團一點面子。

“當然不是咯!我們正要上船,不如一起!”

“哈哈,當然一起咯!其實我很好奇,這次你家大佬杜先生為什麼要召開江湖大會?”朱猛咬著雪茄,噴出一口濃煙。

倪坤:“孝哥做事,豈是我等能猜度得到?”

見套不出話,朱猛冷哼一聲:“不說就算了!孝哥嘛,很威風,現在扎職警務處長說不好是要讓我們上供!沒問題的,錢,我有的是!”

“是啊,給孝哥上供我們不會心疼的!只要他肯記住我們十四k的好!”刁文華道。“以後多照顧我們一些!好了,走吧,猛哥!我們上去先!”

刁文華陪同朱猛率先朝船上走去,姿態很拽。

倪坤和項大佬互望一眼,這才跟上。

他們後面,和記大佬黎闊華嘆口氣,最後扭頭吩咐手下:“把東西帶上!”

“呃,大佬,真的要帶上這柄砍刀?萬一孝哥誤會我們豈不——”

“讓你帶上就帶上,幹嘛那麼多廢話!”

“是!”

香港六十多家社團大佬,分別帶著心腹手下登上翡翠皇庭。

洪義海,和記,新記,十四k,聯英社,福興社,還有香港中不丟,大大小小社團。

除了這些大佬外,什麼傳說中智謀百出“白紙扇”,以及最能打“雙花紅棍”也紛紛現身。

以至於有人講,倘若有人朝這座花舫丟顆炸彈,那麼整個香港江湖都要重新洗牌。

岸上擠滿人,都在等著看熱鬧,畢竟這樣場面估計一輩子也難得見一次。

時間快到八點,而今晚的男豬腳杜永孝,卻還遲遲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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