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媽一愣。

芸芸是她的閨名。

老太太一直這麼叫她。

她心裡有些不自在,老太太這兩天是真的不舒服,也是真的剛剛用了藥,才睡下沒多久。

她暗恨自己不頂事。

若是她能強硬些,厲害些,甚至能像賈張氏這樣不要臉,死死的把人攔在遠處,怎麼著也不能吵到了老太太睡覺。

她忍不住自責。

聲音就有些氣虛。

“是前院的張大媽來了,說想找您幫忙。”

一大媽話沒說完。

站在她對面的賈張氏已經不耐煩了,她狠狠的又推了一大媽一下,竟然直接撩了簾子,自己走進去。

一大媽又是著急又是傷心。

沒忍住,眼淚刷一下就流了下來。

“一大媽。”

何雨柱這時也走近了,看一大媽眼淚簌簌,急忙上前勸慰。

“她老婆子一向就是這樣,成天在前院裡打雞罵狗的,沒有事她都能鬧騰半天,更何況今天是真的有急事。”

“你可別因為這樣的人傷心,眼睛哭腫了,待會兒老太太看到,是要心疼的。”

何雨柱不提醒,一大媽還想不起這一件事。

她著急忙慌的擦了眼淚。

感激的看了何雨柱一眼。

“柱子……”

她又看向李四平。

“你們也來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反正何雨柱也是要去看一看老太太的,別的不說,他總得攔住了,不叫老太太幫賈張氏的忙吧。

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大媽總歸是要知道的。

也沒有什麼瞞著的必要。

他壓低了聲音,把剛才在前面發生的一切和一大媽說了一聲。

“她不相信我和四平哥說的是真的,估計是來求老太太出門打聽打聽這件事的真假。”

一大媽一愣。

知道捧梗兒倒黴。

說句不該說的,她心裡還挺痛快的。

捧梗兒這個孩子,以前還在院子裡的時候,就沒有少禍害她家和老太太家。

有一次,更是偷了她家一隻雞。

她氣的在院子裡說了兩句。

老太太當時卻笑。

說惡人自有天收,讓她不必放在心上,還把自家的雞給她撥了一隻過來,說她養那玩意兒就是消遣,不像他們家,是把養雞當成正經營生的。

“還真讓老太太給說準了。”

“惡人自有天收。”

一大媽感慨一句,又仔仔細細的擦了眼淚。

正準備把何雨柱和李四平往屋裡迎。

老太太的聲音又傳出來。

“是柱子來了嗎?”

何雨柱一笑:“老太太,是我。”

何雨柱其實有時候也挺奇怪的,他實在不知道老太太是真聾還是假聾。

說她真聾吧,別人壓低了聲音說話,老太太是一句都沒落下。

可要說她是假聾,那有時候跟老太太說話可是得費老大的勁兒,上次何雨水回家還隨口說了一句,說她給老太太送飯過來,老太太問她都有什麼菜,她說了好幾遍,老太太都沒聽清。

最後眯著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笑著說這菜好。

當時何雨水還感慨,老太太的耳朵好像越發不行了。

“進來,進來,快進來。”

“眼看著天就冷了,你還站在外頭,不怕風吹呀。”

賈張氏進去好半天了。

何雨柱隔著門簾子,卻半點動靜都沒有聽到,那就是老太太並沒有搭理賈張氏。

而賈張氏心裡還是害怕老太太的。

尤其現在她要求著老太太。

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放肆。

老太太不說話,她自然也不敢說話。

老太太不搭理上趕著找自己的賈張氏,確實先讓外頭壓低了聲音說話的何雨柱進屋,這表現出來的態度差異,已經非常明顯了。

老太太也看不慣賈張氏。

何雨柱和李四平進屋的時候,賈張氏正劇盡的站在炕下,老太太則盤腿坐在炕上,正在翻一本大書,並不是看書的內容,而是正在找夾在書頁裡的花樣子,看起來好像是做鞋墊用的。

她頭也沒抬一下。

“今天可沒聞到飯菜香味兒,柱子,你不是來給我送飯的呀?”

老太太邊說邊抬頭。

這才發現,何雨柱身邊站著的李四平。

她也不用人介紹。

樂呵呵的道。

“這不是李隊長嗎,你是來……”

老太太目光在賈張氏身上一掃而過,彎彎的眼睛笑的眯起來。

“你這是來公幹的?”

李四平挺驚訝老太太認識他的。

聾老太太的名頭,他也聽說過,只是聾老太太年紀大了,又不經常在外頭走動,他很少見到。

他也曾經好奇過,這一位總活在別人口中的老太太。

聽說,這位聾老太太是著名的五保戶。

傳說在當年打仗的時候,那些當兵的身上穿的,鞋裡鋪的,頭上戴的,都是這老太太做出來的東西。

那時候,李四平就覺得這老太太不簡單。

今日一見,看老太太雖然面容慈和,眼睛裡也是笑眯眯的,可眼神卻極其鋒利,透著一絲精明。

他們倆明明沒有見過面,可老太太明顯就認識他,看到他第一眼,就叫他李隊長,分明就是對他的事情一清二楚。

這下,李隊長心裡,也有些敬佩著老太太了。

“也算是公幹吧,我來傳個訊息。”

賈張氏見自己被忽略了這麼長時間。

心裡又著急,想求老太太幫忙。

一時顧不得其他,直接就插起了話。

她嗓子尖利,語氣急促,聽起來十分刺耳。

“老太太,你可一定要救我。”

“我真是求無可求了,這個姓李的,剛才帶著一大幫子人到軋鋼廠去想抓了我家的兒媳婦兒,多虧了我兒媳婦是個有福氣的,才沒能栽到他手裡。”

“誰曾想,這還沒有半天呢,他又帶著人追到院子裡來,說是捧梗兒在裡頭和什麼人打了架,把人打的進了醫院。”

“老太太,捧梗兒孩子你是知道的,他雖然時不時犯些小錯,卻從來沒有跟人起過沖突,他怎麼可能跟人打架呢,肯定是這姓李的騙人,偏偏我又找不到關係打聽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這是迫不得已才求到你面前。”

“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幫幫我們家。”

賈張氏急得跳腳。

老太太卻將自己的目光收回來,重新低頭看著大書裡夾著的花樣子。

彷彿根本沒有聽到賈張氏剛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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